大厅里的嘈杂声来源于一群打扮相似的中年人,他们都穿着相似的衣服——都是非常简朴的设计,在村子里随处可见。
奇怪的是,除了衣服以外,他们每一个人还都在额头上缠着一条绳子,绳子的一端绑着铃铛,随着脑袋的晃动时不时会发出清脆的响声。
梨理正在楼梯口等着我,她食指抵在唇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梨理……”
看见她的那一刻,脑海里当即浮现出了我在她房间里所看到的景象。
……噫。
“……嗯哼。”梨理在见到我后忽然露出了一张邪魅的笑脸,“看你的眼神刚才进去我的房间了吧?”
“谁、谁知道呢。”感觉承认我就输了。
“呀~真是的,这么在意梨理的话更亲密的接触我也不会反对的。”
“……比起这个!”我决定转移话题,指了指那些打扮相似的人,“那些人在干什么?”
总觉得身后的月凪正在盯着我。
见梨理已经接过了话茬,芙兰没有多说什么,她从我身边挤了过去,走向比较靠里的位置上一个放好饭菜的桌子。
“啊……那是‘传声者’。”梨理瞥了他们一眼,“村子里一些比较重大的消息会由他们传达给村民。那副打扮是出勤时才会有的,平时和普通人差不多。”
“重大的消息……是瑟蕾莎的事情?”
“嗯,听起来是。”这时梨理已经收回了视线,微微皱了下眉头,“我不是很喜欢那些家伙,感觉像是村子的亡灵一样。”
“亡灵?”
“你会明白的——”
“没想到神父的女儿竟然是魔物。”坐在圆桌四周的传声者中,有一位开口说道,“我想是神父被欺骗了,或许他的女儿早已死去。”
“可怜的神父,自己的亲人竟遭遇如此毒手。”他对面的传声者回应道,“另外,已经很久没见到神父了,你们知道他在哪里吗?”
“该不会是被那个魔物所杀?”
“很有可能。据传闻墓园里有一座神父的墓碑,但里面空无一人。”
……怎么回事,这些人。
我知道他们所说的从外人的角度来说的确可以理解——令我感到讶异的并非内容,而是他们交谈的方式。
原本以为月凪那无表情的性格和言语已经足够一平如水了,然而这些所谓的“传声者”,他们那毫无跌宕起伏、甚至宛如失去灵魂的语调和神态,相比之下却更胜一筹。
仅仅是看着他们对话的场景,我就感觉自己似乎是在观看一场空壳人偶的表演剧。
而且,虽然都在我的意料之中,但他们所说的内容……
“这些人代表着村子的意志。”梨理解释道,“你是不是觉得他们像是一具具尸体一样?”
这时,传声者中的一人不知是不是听见了梨理的话,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喂,没关系么,这个……”
“当然,没关系的。他们没有自己的情感,即便这些人里有一个突然失踪,也不会成为一星半点的新闻。传声者是属于村子的,是这个村子与生俱来的一部分。他们会将村子里人们的主流情感转化为言语和讯息,然后由他们自己的口中传播出去。”
“……他们真的是人类么。”
“人类?不不,传声者只是一种‘现象’罢了。”梨理不屑地瞪着那个看向她的传声者,后者很快便缩回了视线,“鬼知道什么时候村子被魔物占领的话,这些家伙会不会也变成魔物的模样。”
“不会有人对此感到害怕吗?这种异物的存在对村民来说是相当敏感的吧。”
“如果他们会对这些家伙感到害怕的话,就没那么多麻烦的事情了。那些人从传声者的身上看到的,只有自己而已。”
“……”
我静静地观察了他们一会,很快便理解了梨理所说的话。
因为,那一双双死尸一般的眼瞳,越看,我越能从中感受到一丝微妙的亲切感。
那是……我从村民们眼中看见过无数次的,令人作呕的失神与颓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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