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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难得的安宁

16.难得的安宁

那是梦吗?一个人的世界。谁也走不进来,只属于他的世界。

突然下起了雪。从外面传来的歌声消失了。天空闪耀着黑色太阳。

穿梭在雪花中的,是黑暗的光。感觉不到一丝温暖。好冷,为何这样冰冷。

他不断地行走着,漫无目的地行走着。一旦停下脚步的话,身体就会被冻结。

有什么正在扭曲着。然后,无可避免地被改变。

是谁,在那里等待?被这份飘渺的感觉引领着,他来到这里。

这个被冰晶覆盖的地方。尽头的冰棺中,沉睡着一位少女,非常的熟悉。

是吗。他,就是她。他俯在冰棺上,感受着少女的气息。

少女突然睁开眼睛。幽黑,深邃,玉石般的眼睛。还有,嘲讽般的笑容。

扭曲吧,扭曲吧。然后,永远地睡下去。这里是永恒的归所。

大地开始颤动,冰面裂开数道深痕,他随着冰棺落入幽远的深渊。

……

混乱的记忆,与持续不断的高热,不停侵蚀着薇儿的身心。

冰凉的水迹在周身游动,稍稍止息了她的不安,随后口腔里弥漫起苦涩的药味。

洛基给床上的女孩擦拭完身体后,将熬好的药草喂进她嘴里,目光仍不免落在她胸前的黑色玉石上。

寂静的长夜,只有烛火摇曳。薇儿醒来时已是清晨,虽然全身乏力,却没有了之前的沉重感。

撑起身来的时候,被子轻盈地滑落到她的腰边。有什么不对劲,她很快就发现自己竟光着身子!

守在一旁浅睡的洛基,被这细微的动静吵醒,睁开眼睛时,瞧见的恰恰是薇儿那尴尬的模样。

薇儿意识过来后,虽是有些惊急,但看到洛基仍是面无表情,不免羞愤地说:“你好歹有点反应吧!”

“……没事就赶紧离开,这里不是收容所。”洛基淡淡说道。毫不友善的态度,让薇儿有些恼火。

她微微皱起眉,忽地身子一软,趴回床上拉好被子。“我肚子饿了,起不来了,要吃东西。”

洛基仍是无动于衷。薇儿只好继续装着可怜说:“我可没有穿着衣服,你真的忍心把我丢出去吗?”

这个冷淡的家伙静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起身。不久后,薇儿捧着香喷喷的炒饭,大快朵颐。

她一边心满意足地吞咽着美食,一边心想:唔,这家伙技能点太多了吧,上得战场下得厨房,真让人羡慕。

回想起他与苏罗那场激烈交锋,以及之后发生的事情,薇儿思绪一沉,心口顿时乏闷起来。

“你不在意我胸前的东西吗?”她问。既然全身都被他看光了,没道理发现不了吧。

“……与我无关。你若是敌人,消灭便是了。”洛基清冷地回应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救我,不怕被我连累吗?”薇儿好奇地追问。

“……放任你死在那里,只会污染环境。”薇儿听着心头一梗:这人还真是不留情面啊!

“……吃完了,就走吧。他们很快会搜查到这里。”洛基说完,走向门口。

“等等啊!这件事,你会帮我保密吧?”薇儿着急地恳求道。“拜托了。”

洛基没有回应,只是扫了她一眼,身影便消失在门外。薇儿心中忐忑,却只能轻叹一声。

回到女仆宿舍后,大家都担心地围上来,薇儿连连说自己没事,这才令她们放下心来。

之后有学园的人前来调查,薇儿谎称自己迷路昏倒在森林里,其它的事记不太清了。

她没有再被关回去,经过简略的询问后,惩罚便就此作罢。薇儿却不知道,这是苏罗从中周旋的结果。

苏罗倒是一直没有再出现,看样子是真的不管她了,薇儿倒也乐得自在。事情仿佛就这般过去。

这天夜里,女仆宿舍的众人围在丽蒂旁边,听她说学园里的故事。

丽蒂似乎知道不少东西,她怀抱着薇儿,神秘兮兮地说:“你们听说过学园底下囚禁的魔兽吗?”

“传说学园很久以前就是为了封印这只魔兽而建造的呢。你们应该知道学园中心有一个废弃的区域吧?据说通往地底的入口就在那里哟。在没有月光的夜晚,将耳朵贴在地上,就会听到地底下传来诡异的吼声,那是魔兽在不断挣扎,或许有一天突然就会钻出来,哇!将你们都吃掉。”丽蒂说着还做了个张牙舞爪的姿势。

“骗小孩呢么,你看,连薇儿都不信。”一旁的吉亚瞄着薇儿说道。

薇儿此刻正在享受着软绵绵的胸枕,一脸惬意的样子。这些故事她听得多了,自然不会在意的。

丽蒂闻言,邪邪一笑:“哼哼,学园为什么要将那片区域封闭起来呢,而且现在只有王族后裔才能开启通道。就是因为在两百多年前,那只魔兽突然出现。它身高百丈,吞噬日月,短短时间里,就几乎让整个地区沦陷,并开始危及到帝都。而在那时候出现的五名救世者恰恰便是这所学园的五位创始人。他们合力击败魔兽,将它封入地底,并在上面建立了魔晶学园。这可是有历史记载的。”

丽蒂说得头头是道,吉亚一时无力反驳,只好暗自不语。其他人见丽蒂说得这样真切,也开始议论纷纷。

薇儿却是不屑于这种道听途说的,就算魔兽真的存在,那也和她没有半点关系。

次日,薇儿像往常一样来到自己的工作地。距离那次事件之后,已经过了一个星期。

虽然这些日子里,薇儿偶尔会出现胸闷感,不过已然没有那种撕裂般的痛意。只是因为黑玉的关系,沐浴和更衣都成了天大的问题。她拜托心灵手巧的丽蒂制作了遮胸用的布巾,洗澡的时候也会穿着,再以绝交的方式威胁,让吉亚也不得不收敛起来,这才感到安心。但是她明白,胸口的黑玉不会一直这样平静。今后,又该怎么办呢?

薇儿正烦恼着,丝毫没发现一道身影正悄悄接近她的身后。随后,视线一下子被遮断。

除了某个混蛋家伙之外,还有谁会知道她在这儿,又有谁能对她做出这种无聊事情!

心里积着苦闷,薇儿不免气愤地拍开那双手。“不是不管我了么,还跑来这里作什么!”

然而当薇儿扭头一看,发现却是纱音站在她的身后,不由得一怔。

纱音也没料到薇儿反应会这么强烈,带着歉意说:“这些天没能来看望薇儿,确实是我的过错呢。”

“不是的,我以为是——”没等薇儿着急地辩解完,纱音便接过话,笑道:“以为是苏罗吗?”

薇儿又是一愣。“为什么你会知道?对了,纱音姐姐,你的伤!”薇儿最关心的还是这个。

“不用担心,已经没有大碍了,姐姐我可是恢复得很快的呢。尽管我这些日子一直被关在家里养伤,但是薇儿的事情却是一直有在关注着的。艾丽雅已经和我说过了,苏罗和洛基是为了你才打了一架吗?能让他们两人动手,真是不得了的魅力呢。”

虽是打趣的话语,却难免戳到薇儿的痛处,令她沉下眸来。

纱音也察觉到她的异样,关切地问:“怎么了,被欺负得很难过么,要不姐姐我来帮你教训教训他吧?”

薇儿摇摇头,淡淡地说:“我不想提起那家伙,反正我和他已经没有关系了。”

纱音看在眼里,柔柔一笑,说道:“我不是想帮苏罗说好话,不过在我眼里,苏罗并不是个凶恶的人,在外人看来的野蛮霸道,或许只是他的伪装也说不定。有时候,那个人的行为并不能用寻常的思维去理解。就比如,他为什么要让你去接触洛基呢,薇儿有认真地思考过吗?”

“那当然是!……要我满足他那低级的恶趣味吧。”薇儿轻皱眉头,喃喃地说出口。

“那,为什么会是你?这所学园里比薇儿更优秀更具可能性的人不计其数,为什么偏偏要选择薇儿呢?”

“……纯粹是为了欺负我吧。因为我让纱音你付出了这么大的牺牲,结果自己却一无是处。”薇儿攥紧扫把,有些自卑地说着。

纱音抚摸着她的小脑袋,温柔地说:“我可不这么认为,薇儿虽然没有当上学员,但并不是个一无是处的人,现在只是还没有找到自己拥有的才能,总有一天是会焕发光彩的。其实洛基以前也不被人看好呢,那么,薇儿觉得自己和洛基究竟有什么共同点呢?”

“能有什么共同点,他那么的强大,我又那么的弱小。”薇儿正慢慢寻思着,忽然灵光一现。“——没有魔力?”

纱音点头笑道:“对。虽然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测,但在这所学园里,大概没有人比洛基更适合当薇儿的导师了。而且,薇儿刚进学园不久,还没有找到立足之地,不同于别人,你是被我带进来的,更容易被人借机寻衅。苏罗他碍于自身的立场,没办法明面上照顾你,所以才会找借口让你接近洛基的吧。大概也只有独来独往又被学园看重的洛基,才能无需顾忌他人的关系,将你保护下来。”

薇儿对此稍稍感到惊讶,但仍是将脸一扭,坚决道:“就算纱音姐姐这么为那家伙说话,他给我带来灾难依旧是事实!”

“这个就要由苏罗自己来解决了。倒是你,手怎么会这么冰凉,以后要多穿点衣服。”纱音捏起她的小手叮嘱道。

薇儿感受着纱音递来的温暖,默默点头。谈话仍在继续,和纱音一起的时间虽然短暂,却总是让人倍感欣慰。

“任务时间到了,该出发了,纱音。”直到雷克出现,这份温馨才被突兀地终结,薇儿心中难免升起小小的失落。

“那个!纱音——”薇儿在她离去前唤出一声,看她转过头来,自己却变得犹豫,捂在胸口的手迟迟没有放开。

“……路上多保重。”最终,薇儿也没能告诉她黑玉的事情,只是默默看着纱音远去,放任冷风在身边吹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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