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疼疼……”
针头不由分说地就扎了进来,直令我喊疼。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天住院了,但是果然还是很难忍受。
“疼吗,是男人的话就忍着啦。”
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开始撕去我手上绑着的胶带的护士,季月,是从我住院开始就负责我的老牌护士。
可是虽然说着老牌,她还真的是有够不留情面,打针的时候,从来都是直接扎进,虽然基本都能准确刺进血管,但是真的有够疼的。
季月姐就像是觉得我的表情很好笑似的,开口道:
“阳一,你这么皱着眉头,是要我**重扎一次?”
“对对对不起!没有的事。”
连忙摇头,本来就怕疼的我光是一针就疼的想喊娘,在来几下怕不是要当场晕厥。
实在是无福消受。
见到我老老实实闭上嘴坐在床边,季月姐便开始收拾用具放回推车上。
“那就乖乖等着点滴结束,记得按铃哦,到时候会有人来收的。”
“那个,季姐,我有有点事想要问你。”
我小心翼翼的向准备推着车离去的季月姐搭话。
“昨天我在医院里见到的一个女孩子,她和我说了些什么流星啊之类的话题,还说自己在找流星……她也是我们医院的病人吗?”
因为忘了问她的名字,更因为不能直接说自己晚上溜出去在楼道里遇见她了,我只得这么拐弯抹角的问。
听了我的话,季月姐似乎陷入了沉思。
“……你说的,是安吗?”
“安?”
这就是那个女孩子的名字吗。
“你一提我就觉得是那孩子了……不,只可能是那孩子,嗯。”
季月小姐将推车松开,做出想要抽根烟似的动作,然后又发现口袋里并没有烟般只得抽出手拍了拍衣服的下摆。
之前就听说她是偷偷抽烟的惯犯了……这么想着便被季月小姐威胁的眼神盯了过来,我只能摇摇头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那孩子……安呢她是两个月前转过来的。之前听说是辗转在各个医院间的样子欸,所以性格有点奇怪……怎么,你是对她感兴趣吗?”
“也就是好奇吧,因为医院里那样年纪和我差不多的女孩子很少见啊。说起来她的病是很严重?我看她回去的时候是往那边回去的。”
我说的“那边”,指的就是和我所待的住院部西大楼通过一条很长走廊连接的东边大楼。顺便一提,上楼的楼梯便是在走廊大概中间的位置。
昨天最后我和那个少女——安下楼分开的时候,她就是径直往着那边回去的。
就我所知,西大楼都是些随随便便十天半个月就能治好的小病病患,而东大楼的住户基本都是长期住院的重点病号。
当然西大楼也有我这种因为得了个甲型肝炎而不得不住院起码两个月之长的奇葩病号就是了。
“嗯……也不是特别严重啦,不知道该怎么和你形容,她的病况都只是些小病……”
后面半句被呼叫护士的声音给打断了。
“哎呀一不小心说太久了,我得赶快走了。”
“来了来了!”季月小姐一边对着走廊里喊着,一边将推车推了出去。
最后“咚”地关上了门。
“……”
病房里又重归了寂静。
瘫软的将整个人靠在床头,我一边入神的看着挂在支架上额点滴瓶一边思索着今天要干些什么打发时间。
“安吗?那孩子的病房就在四楼哦。”
等到季月姐回来收拾点滴以后,我看着时机适当向她问了那个女孩子的病房在哪。
嘛,但也不是说就真的打算去找她聊聊天之类的……
“我说你,不妨就去找那孩子聊聊天怎么样?”
“噗哦——”
等一下等一下,季月姐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啊?!
“反正你也没什么安排吧,看你一副无聊的样子。”
说这话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季月姐低着头一直看着自己的手背。
“说不定……你们会很合得来呢。”
东大楼的四楼。
我在405病房的门口站了有好一会,因为实在想不到该怎么开口。
虽然季月姐她径直就把我拉到这边来了,但是说实话,只是昨天晚上碰巧遇见后顺便聊几句的人而已,就这么直接像是认识的朋友似的来串门是不是有点出格了?
想了好一会没有得出个结论,感到有些口渴于是我有转身朝着贩卖机走去。
“啧……”
结果又买到了咖啡。
我不禁怀疑这间医院的贩卖机里是不是只有咖啡了。
就这么悠悠转转又405的病房门口后,我深吸了一口气,敲了敲门。
“请问有人在吗?”
没有任何的回应,房门也没有应声打开。
“……没人呢。”
这时机可真不太好。
虽然想要推开门亲自确认,但未经允许就打开别人的房门似乎是件很不礼貌的事……不过整个东大楼都这么安安静静的都还不知道还有几个病人,谁知道里面有没有人呢。
如此想过之后,我将耳朵贴在房门上。
“嗯……”
好像有那么一点声音,类似……
“吼!!!”
“哇哦!”
突如其来的吼声把我吓了一跳,不自觉跌坐在地上。
……等等,刚刚那是狮子的声音吧?
(开什么玩笑……难道这里面有狮子吗?)
我一下子跳起来,屏住呼吸,既好奇又敬畏的拉住把手将房门打开。
————
扑面而来的是淡淡的花香。
当然没有什么老虎或狮子在那里等着我,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有些空荡的单人病房。门边贴着墙放有一个1米5左右的柜子,柜子上的花瓶里插着两束花;房间的中央是一张理所当然横放着的铁架床,床尾靠墙放着一台电视,床的另一边有一张应该是探病用的折叠凳;窗户的白色窗帘拉上了一半。少女正坐在铺着白色床单的床上。
有着黑色的长发,穿着蓝色两件式睡衣的少女,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距床尾不到1米的电视。
原来如此。
我很快便明白了先前吼声的来源,因为那台电视里正在放着众所周知的《动物世界》。
……虽然因此一脑抽就冲进来了,但也好歹确认了她在这里……现况还不算太糟。
“那个,你好?”
我尝试着和她打声招呼,尽量面带微笑不让自己看上去会有恶意。
“……”
没有回应,少女只是散漫的从电视上移开目光看了我一眼,带着一种疑惑的表情。
……是在疑惑我为什么会突然闯进来么。
“啊……”
少女不言,快速地后退了一下,甚至还双手紧握着遥控器当做武器。看来是把我当做危险人士了。
“别紧张别紧张,我没什么恶意的……”
不解释一下的话就糟糕了。
“我们昨天晚上在楼顶那边见过的,还记得吗?”
“唔……”
少女歪着头,睁着那双过于漂亮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我。
被她这样看着,我不禁有点不好意思。
“啊,是你啊……”
“是吧?我们还一起打开窗户爬上了楼顶来着,呀晚上的星星真是漂亮啊。”
看着少女松开手里的遥控器,我也松了一口气。
“那个,可能有点抱歉,我从我护士那里打听了你的事……”
“嗯。”
她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红晕,朝我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昨天真是谢谢你了,阳一。”
“啊,那种事小事一桩啦。”
害臊的挠了挠头,我干笑着。
就在我傻站着的时候少女跳下床穿上了拖鞋,整了一整睡衣的衣领。
“……那个,我劝你最好赶快离开那个位置。”
说着她还抬手拿起遥控器按了一下。
“哈?”
我一下子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护士快要来了……”
……什么意思?她在说什么不找边际的话啊,护士来了会发生——
咚!——喀嚓!
伴随着像是什么断裂又和重物互相拍击的声响,我从背后被突然打开的房门撞飞——紧接着又撞在坚硬的墙上。
“安小姐,该验血了!”
门外传来了一个有些急促的声音。那就是护士吗……
“啊啦,好像撞倒了什么东西的感觉……”
“大概是错觉吧?”
安朝我这里瞥了一眼,露出就像是觉得很好笑似的表情,随即应答着护士走出门去。
然后,被无视着,被留在门后的我,意识陷入了黑暗。
…………
我还活着吧?这个答案是肯定的。
久之后,我的意识回到了病房里。
“阳一,还活着吧?”
“……当然。”
听到从上方传来的少女的声音,我努力地扶着墙爬了起来。全身就像是要散架了一般。
“我刚刚做完检查回来,看你还躺在这里以为你已经挂了呢。”
“不用担心,我命大的很。”我用手扶着腰,坐在地上,“啊,疼疼疼……”
少女——安则蹲在了我的面前。
“我都提醒了你诶护士要来了但是你不听。”
……拜托你说的那么不明不白谁听得懂啊。我一下子哭笑不得,无奈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阳一你的表情,真的很有趣呢。”
她露出了狡黠的笑容,我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安她不可置否的是个美少女。
虽然性格好像真如季月姐所说有点奇怪……
“好,那就这么办吧。”
安愉快的拍着手,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定。
“我们来做朋友吧,阳一。”
“嗯嗯……嗯?!”
“不过,我是有条件的哦。”
“……什么条件?”
好像哪里不对。现在的女生都是这样的吗?
擅自决定又擅自提条件的,这是哪里的大小姐啊……
“每天都来找我玩,帮我买饮料,可以做到吧。”
这样说着,她还瞥了一眼我放在柜子上的咖啡。
“如果你喜欢咖啡的话……”我有气无力的这么说下去,“我想,应该是可以吧。”
虽然没什么底气,反正先答应下来就完事了。
“那,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呢。”
她脸上露出的笑容,与淡淡的花香一起印在了我的记忆里。
然后,她就像是想起了什么事般拍拍裤子站了起来。
“啊,对了对了,昨天的事,还没有给你谢礼来着。”
少女走到门旁的柜子里从中抽出了其中的一本蓝色书皮的书。
“唔,就把我的珍藏借给阳一你看好了。”
我愣愣的接过书一看,书名是听起来有点耳熟的《银河铁道之夜》,记得是童话来着?
“这是谢礼哦。啊,要快点看完还我哦。”
“我尽量……”
含糊的答应着,我便收下了那本书。
啊……总觉得自己好像又应下了什么异常麻烦的事。一定是错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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