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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行

游行

“你知道暗杀之王的坟墓吗?”

“想知道?可以,帮我个忙。”女孩擦了擦手上的血迹,“之后我就告诉你。”

“额,是什么?”盗贼疑惑道。

“帮我找到恶魔的线索。”

“好,我发誓会为你找到线索的。”微微迟疑一下后,他选择了接受。

“那么我也绝不反悔。”女孩回以鞠躬,“以圣女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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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概是史上最尴尬的游行了

年轻的勇者倒在大路中央,在数万人民的眼下,鲜血从身下缓缓流出。振奋人心的游行在半路就变成了一种葬礼。但是这并不是最重要的。

街道上突然出现的恶魔已化作冒着青烟的尸体,在以护国圣女为首举行的净化仪式中缓缓化作无害的尘埃。制式铁甲的骑士们正在清理周遭的废墟,以期望从这波及半个城市的灾难中救出更多的生命。白色的祭祀们来往于临时搭建的帐篷间,将一幅幅担架上的平民以奇迹吊住生命。然而杯水车薪,大多数的伤患都是在被瘴气感染的煎熬中慢慢死去,仅有少数只是简单外伤的人能幸存下来。

瘴气,这是那位魔界之王带给人们的礼物。不可名状的紫雾,以现有的技术根本无法解析的特殊毒药。在遥远的异乡,也有过用这种手段暗杀的杀手。

“真是可怜。”

伍德收回了目光,将精力重新集中在眼前的事情上。脚步稳稳踩在边沿上,左右手有规律的切换,犹如壁虎一般,在墙面上快速行进。原本高耸的钟楼在他眼里也只不过是稍微高一点的树,对于窃贼的他来说实在是称不上挑战。

他是窃贼,是偷偷摸摸地盗窃他人财物的不法之徒。黑衣是为了方便夜行,缠满绷带的手臂是为了更牢固的抓住岩壁,至于脸上的面罩,那即是为了遮盖自己的面目,也是为了警示自己只是个低贱的盗贼。从没想过为了什么事物而努力,长年累月的生活仅仅只是将自己的生活勉强维持在活着的水平线上而已。但是,今天的他必须要暂时抛弃这些东西了,不是为了那些愚昧的骑士追求的虚假的正义,而是为了一份承诺。

他虽然是个盗贼,却也是个义贼——尽管这对于那位“朋友”来说根本无所谓。

娴熟的抓住突起物,腰部发力,一个跳跃,左手稳稳的搭在了护栏上。他唯一的支撑点只有左手的护栏,从远处望去,简直就像绞死的犯人,凌空悬挂,脚下便是万丈深渊。

不过,他连这点都已司空见惯了。

爬上护栏的他并没有着急调入悬挂大钟的平台,而是像往常一样眯起自己的眼睛。

“喂,你在的吧。”

“......”一个影子从天花板缓缓探出头,那仿佛蛆虫的下半身黏在木质的横梁上,瘦削的上身倒挂着伸展,干枯的眼眶中,红褐色的眼眸所映出的是至极的邪恶。

“伍德......”

相当扭曲的怪物就盘踞于面前,而盗贼却不为所动。其原因大概在于它有绝不能杀死他的理由吧。最起码,在刚开始的一段时间,身为盗贼的他可一直持续的给它投递食物。

“吾说过不要来接近我了。”苍老的声音从干缩的喉咙中发出,半人半虫的生物将手中的杖撑在地上,盘旋着滑落地面。

它的体型犹如佝偻的老人,虚弱而又扭曲。古老的法杖已满是蛀眼,却仍然坚固,就像它一样,本是将死之人却仍旧苟活至今。

“我来寻求你的答案……贤者。”盗贼坐在护栏上,却不踏上地面。仅仅只是肉眼,他都能清楚看到原本铺设的白瓷地砖上正蔓延着紫色的瘴气,一个不谨慎,自己也有可能变成那些哀嚎亡灵中的一员。可是也只有他才能回答这份疑问。

“这是吾的罪恶啊。”曾是贤者的怪物感慨的摇头,随后看向盗贼,眼中闪动着红光。“说吧,孩子。你又想从吾这颗干瘦的脑袋里知道什么?”

他是已然成为毒物的贤者,也是因追求禁忌的永生而沦落至此的求道者。然后,他是伍德的朋友......

“您看到了游行的全过程了吧。”

“嗯,差不多。勇者被天降的恶魔杀死,若非圣女及时以祈祷奇迹投射自己的灵魂化作了穿透恶魔的光之矛,这个国家的首都就彻底毁灭了。”说到这,老者笑了笑,“吾此生确实从未见过如此有趣的戏剧,尤其是即将征讨那位魔界之王的重要时刻,人类居然会疏忽到放一只恶魔进城大闹。”

这本该是御驾亲征的阅兵游行,意气风发的勇者将在游行的终点得到国王授予的兵权和来自修道院院长的祝福,然后护国圣女会卸下职务,宣誓成为勇者的伙伴,一同踏上前往边塞掀起反攻浪潮的旅途。然而,前者的尸体早已入殓,后者则不得不为救援灾祸后的人民东奔西跑。整个游行彻底变成了笑话。

一般而言,边塞距离这里有数十里,仅仅只是脚程就要四个多月,可恶魔究竟是怎么过来的呢?这中间要经历好几个王国,他们就无动于衷吗?这么长的距离,却又从天而降,自然离不开人为因素的疏忽,然而真的只是疏忽而已吗?

“它怎么来的?”

听到这有趣的问题,那张老太龙钟的枯脸立即露出了扭曲的笑容,“你不是已经清楚了吗——只有被人召唤出来了。”

召唤,将事物从某一地域牵引过来,由于本身难度极大,大多数都是以投影的手段做到的。而恶魔那样的存在,别说召唤,就连投影都十分困难,除非是远超于恶魔这样的存在——就比如勇者。

“......是谁?”

“不清楚。”老者露出了值得玩味的笑容,“毕竟那个勇者也不是真货,不太可能被人针对。”

“真货?”

“每一代勇者都需要细心的调整,还有各种对魔法的实验,在失去了不少样本才能完成一个能应对各方面的战斗完成品。”老者笑了笑,“不过他们失去了吾,就相当于失去了设计图纸,那种会被恶魔杀死的货色估计是临时制造出来的赝品,仅仅只是强化过体能的普通人罢了。”

毫无顾虑的恶之语轻松的从它嘴中说出,正如它此刻的身型一样,满是丧失。这便是贤者,践踏伦理以考验真理,用残忍鞭策研究的进展。在它眼里,这和那些教会甚至并无不同,只不过他们向虚无的未来献祭牲畜,而他向真理献上生命,不同的是,他往往能亲手抓住未来。

“......那些人还真是可怜。”又一次的,他说出了这句话,只不过不同的是,他的眼神毫无波动。

“吾以为你会吃惊不已。”

“嗯,我确实吃惊,但是你还是完美完成了勇者的制造不是吗?那就算不上浪费,只是必要的牺牲。”盗贼的话语有点冷血,这让贤者稍稍愣神一会。

“你真的很难看透。”

听到这句话,盗贼的瞳仁猛然放大。一滴水坠入心中的池塘,泛起了轻轻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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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德,你有时真的很难看透。】

“哪里?”

【哪里都是......】

“切,你也差不多,**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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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鬼的即视感。”猛地一巴掌拍在脸上,将幻觉彻底打散。

“?”

盗贼甩了甩头,深呼吸,将那些奇怪的东西扔回脑海深处后重新睁开了眼。贤者也没有追问下去。

“你还想问什么?”老者找了个角落,靠着自己扭曲的下体舒服的躺了下来。看得出他已经习惯这幅被诅咒的身躯了,就心理素质来说,他真不愧是位贤者。

伍德终于指出了关键,“谁召唤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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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女真的这样说的吗?”

“我也奇怪,这和她并无关系啊。”

“毕竟是教会的孩子,可能心中还是幼稚正义之士呢。”

皇宫的大门被打开,一众人从内部走出,边走边谈论方才的圣女。他们大多是参与政事的贵族高管,本是掌管国家各个领域的高层领袖,而现在他们不约而同讨论的那个对象恰恰就是走在众人前孤独的白袍女孩。

圣女,她的名字就是“圣女”,只因为当她被修道院的修女惊喜地带到王座前被授予宫廷神官的职务时,她便只有圣女一词作为永恒的存在。年龄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女恰如初生的白莲,比起伍德所见的那位贤者,她还带着初始的纯洁和稚嫩。但这份过于早熟的强大却让她早早的尝到了被“名声”束缚的痛苦。

清风吹过她的发梢,圣女微微回头看向那高高的王宫。足以抵挡攻城器械的高大城墙环绕着它,那位君主就居住在那辉煌的宫殿,可是在感到敬佩的同时。她的心里还泛起一阵苦涩。

国王信奉宗教,但那也只是表面的说辞。实际上,谁不希望自己的国家只有一个声音。权力让他们变成饥渴的野兽互相撕咬,唯有底层民众沦为待宰的鱼肉,任人宰割。而她不幸也是那群野兽中的一员,不同点在于,她还保留着那份虔诚的信仰。

可是神明真的还注视着我们吗?她不免想到这个问题。

伟岸的宫殿上,她以个人的名义向国王请求到了本应赐予勇者的旗帜,这一举动不仅是对正义的渴望也是一种激励手段,而在另一些人眼里,那仅仅只是自杀,因为她要做的事情很简单——一个人去往边境支援或者用更简单的话来讲,她要去刺杀那个魔界之王。

“她回头了!”

“大概是反悔了吧,毕竟是个小孩呢。”

身后的冷嘲热讽又出现了。尽管她很想立刻回头质问那些说风凉话的官员,但是自己教会走狗的身份却深深制约住了她的行动。在大敌当前,甚至更是现在这样如陷泥沼的情况下,任何形式的冲突都会影响到教会和国王的关系,而这往往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

“我还以为你会回头和他们吵几句。”

预料之外的声音让她不由得驻足,抬头看向房檐,身着邋遢布匹的盗贼正嬉皮笑脸的和自己打招呼,脸上满是滑稽。

“......你回来了。”

“别摆出一副别扭的神情,我可是按照承诺回来复命了。”伍德叹息的跳下了房檐,将腰间装满清水的竹筒递给了女孩。一边看着圣女以豪饮的姿态干完筒中的水,一边轻笑。

“怎么?”

“没什么,只是感觉这身庄重的衣服太不搭你了,还是村姑更适合你。”

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此刻的她是为了出席重要场合而穿戴上了又宽又大的黑白大衣,不仅如此,因为她代表着教会的颜面,重达十斤的金银首饰挂在身上各处,让她看起来犹如钟塔的那口笨重的大钟。

“你说的对,但是我还有自己的职务。”圣女想起了他们的相遇。解决恶魔后的不久,刚刚结束了对逝者祈祷的圣女在修道院的大门口碰到了鬼鬼祟祟的盗贼,明明是见不得光的存在,却到处打听着一座坟墓。

仔细想想,或许这就是上天给予的希望吧……

“......你真的找到了?”

“......当然,我不是像你保证过了吗。我——言出必……”

圣女冷漠地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语。“那就快切入正题,根据你的情报价值,我会考虑给你信息的。”

伍德无语,自己要不是心心念那座坟墓,也不会和这个一点都不可爱的圣女搭话。现在想想自己在修道院门口转悠半天被她抓到时,应该直接踩她脸跳房逃走,否则哪有这么多事。

可是,自己也就没法知道那个位置了。

“首先要从一个故事开始,那是世界的起源。”

那时世界成为两界,分为黑白两端,白之界养育生灵,黑之界却只有虚无。但是白之界的人不满足于私欲,互相征伐,直到有逃亡者无意中到达了白之界,而那时,黑白之界的界限愈发分明,逐渐限制了人员的出入,魔法便在那时产生了。

“等等,这就是召唤术的雏形?”圣女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魔界的恶魔就是逃亡的人类?”

盗贼半眯着左眼,也不知是承认还是否认。稍稍沉默一下,他继续说下去。

“然而逃亡过去的人并没有光可供使用,于是渐渐的他们开始衰弱了,这种事情令他们十分恐惧,所以他们决定采取一项行动。”

“这就是魔界征伐的原因?”圣女又一次打断道。

盗贼忽然露出了笑意。

“......所以他们偷走了白之界的光。白之界就此失去了光源,黑之界由于和光不兼容,出现日夜交替。”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而为了防止被报复,真正的召唤术被隐藏起来了——为了防止白之界的幸存者过来。”盗贼结束了自己话,转而看向圣女,意思不言而喻。

“教会......还有法师学院。”它们两个是隐藏最多神秘的组织,并且也只有最核心的人才能接触到能召唤白之子民的真正的召唤术,也即是恶魔的召唤术。

“你没有什么想法吗?对于世界的真相。”伍德不禁问道,按理来说这种直接颠覆善恶观念的知识应该足以让人崩溃,可是,看眼前圣女冷静的模样,她似乎......根本不在意?

“我的职责是贯彻教会的指令,完成人类生存的任务,也即是为生存而战。除此以外,跟我无关。”简直就是被教会洗脑一样,她的言论毫无利己的挂念。或许在精神上,圣女的存在和勇者还真没区别。也许,她也是被教会的某个人调整过的“样品”?

但是有一点始终没变——还真是一点都不可爱呢。

“比起这个,还有更重要的事吧?”

圣女难得的沉默了,随后撇头,不快的说道。

“事情没结束,凶手还是没找出来的。”

“你!”伍德气急败坏地喊道,“圣女都不遵循承诺吗!”

“不好意思,我只能靠你了。教会由我去调查,而你——去帝立法师学院,务必找出线索。”

王国内部出现威胁,但久久没有线索,何况本是最大依仗的勇者已经倒下,计划已经破产,本来就挂念自己统治的皇帝不再有可能空出多余兵力支援边境的战斗了。她必须尽快恢复国王的信心。这不仅是为了王国,也是为了人类。

唯一害怕的就是盗贼突然破罐破摔,毕竟坟墓情报的束缚力还是太低了,如果伍德突然选择不帮助的话,那她肯定会陷入困境......

她很害怕他就此回绝,却没想到伍德做出了顺从的礼节。

“......我知道了。”无言的遮上面巾,苟活于世的盗贼又一次选择了听从,或许是生来随波逐流的个性让他明悟了自己不可能如愿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吧,还是有什么信条吗?她无法了解,只是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在纵容自己的任性。

“不要妄加揣测他人的意图了,你总是这样,很容易让自己知道不必要的秘密的。”察觉到目光的伍德忠告道。

宫殿上,她意识到国王的忧虑,所以明白对统治者而言,远方的威胁只是无根之木,毫无所谓。而在更早以前,在面对神父对神像的叹息时,她了解了自己应当担起更多的责任,只因为自己是被神明选中的人。

“......很明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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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明显吗?】

“超明显的,眼睛都变成死鱼眼了。”

【你才死鱼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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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辞了。”伍德一手捂着发痛的头,跑了起来,迅速穿过小巷,直至没入人群为止,只为了逃离圣女。

但是唯独记忆这种事情是绝不可能逃离,无数次,尽管无数次他将其丢入深处,它永远都会带着魔爪袭来。

“看来记忆力太好也是令人困扰啊。”他早晚会接受这项变化的,迟早会的。因此,他现在只能不断远离。踏过青石小路的身体仍未停顿,起码现在他还是凌晨清风般毫无拘束。

对,他是盗贼。不管杀人无数的灵魂如何肮脏,拿刀的手时至今日依旧稳定,此时此刻,他只是盗贼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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