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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妮

安妮

一束晨光穿过斜窗洒在安妮的身上,现在是初秋,万物收获的季节。

受封黄金公主的天使之卫已是第二年,安妮原本以为自己会永远陪伴那扇被沉重的黑铁锁链封印住的黑铁大门,直到那天深夜,她独自守夜时听到从本应无人的卧室内传出的某位女性的求救声。

安妮从未想象过呼救者是公主本人,对她而言,拥有“全境公主”这一美誉的、空有这世间最美好躯体的少女不过只是一具被雪吻花簇拥着的毫无灵魂的躯壳罢了。

与打搅死人的安宁相比,拯救活人显然要重要的多。

她提剑斩断锁链,将猥亵花间女孩的黑影逼至窗角,直到闻讯而来的王公贵族照亮墙角,她才看清那名怯懦的赤身裸°体男子的真正面目……

……

虽然来访者刻意放慢了动作,但对安妮而言,也只不过是从轻易就可察觉变到了稍加注意罢了。

“早上好,莱拉。”

“早安,安妮。”

今天的莱拉看起来似乎不是那么有活力。

莱拉是辻蒂丝公主在被安妮拯救前就相熟的同年玩伴,两人的关系要好到同床共枕也不奇怪的地步。

“——发生了什么事么,莱拉?”安妮端坐着身子。

这座道场是公主颇为中意的地方之一,辻蒂丝患有热病,每逢发病时,莱拉都会为她调制白色闻起来有些腥臭的羹汤。虽然天生舞蹈天赋极佳,将来或许兼职舞姬 [Dancer]鼓舞士气也会有很高的成果,但在剑术上却因为摆脱不了优雅的习惯,因此实用性欠佳。

不过公主本身就没有必要学习武术,稀世的美貌已经足够她驱使'魅惑' [Charm]魔法应付大多数的突发°情况。

“……君冠来了信鸦,安妮。”伊凯莉丝从缀着黑色尖花边的衣袖下抽出信纸,安妮认出那是雷蒙德候的蛇鹰印记。

难道是赫莱伦家的次子还在纠缠不休,他不知道公主已经许给了教国的王子么?

抑或更糟,安妮心想,国王病危。

“人数现在只有几千人,全部集中在黑城堡以东的一小块河滩修筑阵地。”莱拉续道,“从目前的规模推测的话,最终投入的兵力至少在四万人。”

“他们在等降雪。”

是罗兰德·马里安。

安妮只觉心头一惊,他们打算趁漩冰河结冰的时候率领地龙大军南下,就像一百年前征服席尔维斯特骑着浑身由冰晶结成的“霜冻之牙”卡伦将南境化作一片荒土。

可这又和辻蒂丝有什么关系?

“罗兰德·马里安的大军打着为王子复仇的旗号,虽然彼此都心知肚明那是乔弗瑟咎由自取,更何况事情过去已经有半载……”像是在为安妮解开疑惑,莱拉慢慢说道,“那只禽兽竟然抛下与公主的情谊,趁深夜溜进翡翠宫,打昏替殿下看守卧门的两名守卫。接着将浴衣塞进她的嘴里,用匕首割开她的衣裳,像野兽一样撕咬公主的胸口……如果不是因为他太过兴奋,殿下现在或许已经不再是完璧之身。”

这半年来安妮一直在强迫自己忘掉这件事,那天本该由她守护公主的卧房。

与辻蒂丝的安危相比,自己与赛巴斯爵士的荣耀之战又算得上什么呢?

“龙巢城主宣称是辻蒂丝派女仆将一张写有暧昧不清字句的纸条送给乔弗瑟王子,接着在两人鱼水之欢后,唆使女侍将毫无防备的王子殿下从露台推下。”

卑鄙小人……不但侮辱殿下的人格,竟然连她的名节都不肯放过。

安妮天蓝色的裙面上划出一道道波纹,她将放在膝盖上的两只手用力握住:“罗兰德如果想要抵达君冠,必须绕开鬼影古道,那里全是憎恶生命的不死者(Undead)和亡灵。雪茵城和沙角城就像两座门牙,倘若有足够的人手,它们会替我们挡住北境的大军。”

“玫丝王后会把军队部署在深林塔、獠牙塔还有水车塔,那里易守难攻,但如果我们那样做,势必就会放弃对整片北域的控制,而且也没有那么多土地安置撤离的百姓,如果想要保护北域的子民,我们就只能自己动手。”

“安妮你想做什么?”

“如果能以公主的名义召集封臣,我有九成的把握能将罗兰德和他的龙骑兵堵在沙角城下。”

“公主的封地远在安杰利斯卡亚泽以南,倘若玫丝王后和扎纳路王子无意保护北域的百姓,让辻蒂丝殿下独自行动又有什么意义?”

“更何况,兰礼国王一天比一天病重,一旦陛下病逝,君冠城中再没有人能约束玫丝。那时玫丝王后——不,王太后大人恐怕只会嫌不能立刻取了我们这位招惹祸水的私生女大人的小命。”

“而你的想法正好给了玫丝将逮捕公主,将她送给帝国以求息事宁人的理由。”

“……我会安全护送殿下到教国,莱拉。但如果我们现在放任罗兰德不管,战火燃及之处,一切都会化作焦土。无数的百姓将会因此流离失所,谷仓、农舍、磨坊、水车,马里安和他的大军将会摧毁目之所及的一切。”

“等到那时,一切就都太迟了!无论是精灵、兽人还是人类都难逃厄运。”

“……如果这是你的愿望,安妮。”莱拉忧郁地立起身。

“————”

“殿下并不喜欢布兰皇子。”

“莱拉,你说什么?”

“安妮你既然喜欢殿下,就请站在殿下的立场为她多想一想。”

“————!!”

安妮的脸在这一刻瞬间涨得通红,“莱拉请你不要说这种不清不楚的话,我对殿下从来没有过非分之想!”

少女疙疙瘩瘩地辩解道,完全没有了平时平心静气的样子。

“你到底是有多迟钝啊……”莱拉头疼似地扶住了额头,“殿下是因为你才会答应那个人的请求。”

“莱拉你是说、殿下她……!”

“怎么会有人愿意嫁给拿自己当交易品的人啊!”莱拉叹了一口气,露出一副“真是个无可救药的笨蛋”的无语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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