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禁魔结界内,夜色降临很快,一天之内除了一部分时间是有迷蒙般的暗淡光线外,大部分时间处于暗淡,漆黑之中。
天晴还好一点,如果是飘雪的节季,终日都处在幽暗之下。
由于天晴,今夜的禁魔结界内安静的可怕,漆黑的环境,没有刮风的响动,也无雪落的声音,更没虫鸣鸟叫,静悄悄的,如同无物的死寂。
漆黑中又如隐藏着无可名状的怪物,将其内一切的都已吞噬。
而黑暗中却有一处例外。
两根破旧又显得古老的石柱上,分别镶刻有一颗石珠,成人拳头般大小,此刻正散发着暗淡的光芒,这是黑暗中唯一的亮点。
借着微弱的光芒,可以看清这是一个小院子,有着一座小石屋的院子。
石屋虽小,但在幽暗中,却感到温暖,安全,有着巨人般静静耸立的感觉。
石屋突然打开了,走出一个男孩。
走出石屋的男孩,呆呆看着不远处散发着微弱光芒的石珠,同数年前相比,石珠的光芒已经暗淡了许多,并且还继续日渐暗淡下去,仿佛下一刻就会熄灭,永远的沉寂下去。
枫收回石珠上目光,走到院子内的一张小石桌旁,用衣袖将石桌和石椅上的残雪扫到地面,然后坐下。
枫醒来几天了,起来的虚弱也渐渐好转起来,如今的身体状况同以往相比,说不上有什么变化,也没有感到什么不适,还是一如既往的疼痛。
但枫自己很明确知道,自己的身体多了一些东西。
枫不知道是什么,而明显的特征是,眼中的世界有了一些差异,这些差异是以前莫名感觉到的东西,现在却直接表现在了眼中。
比如往日只可感受察觉的东西现在能直观的表现在眼中,例如女子的现在的身体状态,女孩身上的紫焰,还有这个地方的诡异。
枫不知道这变化是不是自己试图跨越那条黑线引起的,还是因为年轻女子为自己付出了某些无法逆转的代价才让自己醒来……
这几天同女子的接触,枫确定了女子缺少了一些东西,一些在自己昏迷前还拥有的东西。
本源,准确说是生命。
以前的女子给自己的感觉是不断虚弱,而现在却是女子的生命本源直接消失了,如全部抽空了一般。
幽暗中,呆坐在石椅上的男孩,用手扶额,盖住双眼,小脸隐与阴暗下,看不清表情有沙哑稚嫩的叹息响起。
“为什么?我到现在可是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呀。”
这时候,石屋的门轻轻打开了。
石桌上的男孩微微一颤,扶额的手缓缓放下。
一个轻柔的声音传来。
“白雪,我叫白雪。”
男孩缓缓抬头。
黑暗中,有一个女子缓步走来,看不清面容,枫知道,女子在笑,和蔼的笑。
女子在男孩的一旁坐下,温柔开口问道:“我的名字是不是很普通?”
听到女子轻快的语气,枫将心中的痛慢慢压下,摇了摇头,认真回道。
“不,很好听,也很适合你。”
白雪听到答话,微微一愣,脑中浮现一个青年的身影。
“你的名字,我很喜欢。”
这句话语是用非常认真语气说出来的,现在想起仿佛还在昨日。
“谢谢。”
白雪将视线转到桌旁模糊不清的灰雪。
“类似的话,他也说过呢,那时候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对我的名字那么在意,还暗暗高兴了很久,后来到了这里,我才明白他以前的含义。”
枫听出女子口中的异样情绪。
“他就是你一直在等的那个人?”
白雪对枫察觉到这一点并没有什么意外:“嗯,他会来救我们出去的,时间应该不用很久了。”
枫明白白雪口中所说的时间是相对前面所等的时间说的,低着头,声音有些沙哑:“那你可以慢慢等他的,不用管我的呀。”
“你知道的,我根本就不是你的孩子!”
惊人的秘密从枫口中说出。
随后消失在黑夜里,没有回响,四周静静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时间悄悄过去许久,枫感到一只手落在头顶,轻轻的,暖暖的。
枫很想躲开,却始终没有。
“不,你是我的孩子,亲生的孩子,永远都是。”话气肯定又不容置疑般。
枫低着头,没有回话,眼中如火在灼烧。
很久之后,那只温暖软绵的手从头顶离开。
“我的身体从一开始就出了问题的,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的了,你不用在意的,这不是你的错。”
枫依旧低着头,没有说话。
“还有你也小看我了,我还可以撑下去的,最少也会见上他最后一面的。”白雪最后笑道。
“那你能不能把放到我身体里的东西拿回去?”枫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白雪一怔,摇了摇头,如实道:“不行的,圣珠拿出后,就没有第二次继承的资格了。”
“说个秘密,其实我以前还是教堂的圣女呢,只是现在想来,我还真没做过什么圣女该做的事的,继承圣珠的资格或许早就没有了吧。”
枫听出白雪说的是真话,心情再次沉下一分。
“呀!”
身旁突然响起一声低音的轻呼。
枫抬头望去,黑暗中,依稀看到女子神情失措的看着自己。
“我忘记了,我离开教堂后,没有把圣珠归还给教堂。”
这是枫第一次听到女子用激动的语气说话。
“很重要?”
“嗯,圣珠在教堂生成要非常的久,关键是,我走之后,最有可能的是我妹妹她成为新的圣女,没有圣珠,她在教堂会非常难过的。”
……
“那你现在可以从我身上拿走圣珠,还给他们,我不需要。”
白雪犹豫一下,摇了摇头:“圣珠现在对你的身体还是很有帮助的。”
”加上我现在的身体状况也拿不出了,以后更是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回去教堂了。”
声音最后充满黯然,且越来越低。
枫犹豫了一下,做了一个决定。
“那出去后,我和你去一躺教堂。”
白雪眼中升起明亮光芒。”
——
夜静静的,时间慢慢滑过,夜空中,又有灰雪飘下了。
枫看到飘落在桌上的雪屑,开口对女子道:“下雪了,你快进去休息吧。”
“你也进去吧。”
枫点了点头:“恩,我一会进去,在想一点事。”
“好,我先进去了。”
看到女子进入石屋,掩上门口后,枫突然趴倒在石桌上。
男孩用手紧紧捂住心口,牙关也咬得紧紧的。
有液体从牙关溢出,流到桌子上,而后燃起紫黑的火焰。
在深色的紫芒旁,是一张面容狰狞的脸,脸上是交错膨胀起的血管,其内有液体不断涌动。
紫黑的血液从紧咬的牙关不断溢出,随后又变成紫黑的火焰,消失。
而四周还是精悄悄的,一切都在无声中进行。
进入屋內的女子,意外的看到本以为熟睡过去的女儿,正泪眼朦胧的呆在前方望着自己。
女子正欲开口,身体一阵无力,眼前一黑,向前倒下,只听到一声惊呼后,便失去了意识。
“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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