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莓束）
“这是最好的房间，独立的卫生间、浴缸，特地配置了书房。”
旅馆老板热情地替我们讲解，将浴室、书房一一展现给我们看。
“此外还有一个别的旅馆都没有的创新之处——”
他骄傲地走向靠在墙边的梯子，爬到梯子顶端，伸手往上将天花板推出一个足够成年男性通过的方形缺口。
“可以在屋顶上仰望星空！”
旅馆老板兴致高昂，站在梯子上还想继续讲解，却被打断了——
“你有点烦，可以出去吗？”
她不客气地说，一句话就将对方噎在原地。
“诶......啊，对不起对不起。想到一些事情，有些激动，多嘴了......不好意思啊客人，我现在就出去。”
旅馆老板面色黯淡地离去，不像是仅仅因为被客人斥责了。
而她则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开始脱衣服。
并不是单穿一件袍子，里面还有非常宽的......像是绷带一样的黑布缠住了身体，从脚踝到锁骨处，跟木乃伊似的。
她一圈一圈地解开黑布，露出里面圆月一般稍稍带点透明的惨白皮肤，上面......布满了疤痕。
大大小小，细密交错，像是胡乱编织成的蛛网，丑陋地黏附在身体上。
那些都不是新近的疤痕......或者说那些疤痕有点奇怪，因为它们的颜色，是黑色的。
从下往上，小腿、大腿，每一处肌肤都布满了凌乱却又密度均匀的黑色线条。
黑色线条们头尾相接蜿蜒而上，不曾断连，仿佛溺水的人遵循本能毫无理性可言地死命抓住无辜者的双脚。
直到她下半身完全暴露在我面前我才意识到自己好像看了不该看的东西。
而她也意识到了这点，停下动作，看着我。
“我不是有意的！我这就转过去......”
我慌忙转过头。
话是这么说，但在心里我却对她的行为感到不满，为什么像当我不存在一样擅自就脱了起来呢？
难道，因为我是工具么......
“你看到哪里了？”
“啊？”
我一时间没听懂她在问什么，又因为有些紧张，于是发出音调奇怪的反问声音，感觉像在扮演什么喜剧中的角色一样。
“你不是看到我的身体了么？都看到哪些部分了？”
她的问题让我如坐针毡......
一方面实在是羞于回答，我搞不懂正常人为什么会没有这种起码的底线——“用布料遮蔽身体除了保暖以外还有一个作用就是为了不对别人暴露自己”，这点或许可以用她不是正常人来解释，但明明在外面她是会穿衣服的啊。
另一方面......我猜想她介意的不是在我面前暴露身体，而是暴露那些疤痕。
“从......小腿，到.....小腹。”
我战战兢兢地回答，脑子里胡思乱想。
她会怎样对我？
会不会消除我的记忆？
刚刚的记忆是无所谓，但我不想前世的记忆受到哪怕是一丁点的损伤。
会不会对我也做那种事情？
将我控制得无法动弹，用锋利的刀片在我的身体上专注地刻画，复制她身上的杰作。
或者说......
身后忽然响起轻微的水声，我下意识地回过头去。
卫生间的门关着，是从里面传来的声音，她走进了浴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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