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图安凄厉的惨叫声在粉雾内愈演愈烈，而雾气伴随着他的扭动似乎有了开裂的迹象。
“该不会这样都还能出来吧？”秦宵探出头望了一眼，随后看向了顾玉。
顾玉的脸上噙着一丝莫名的微笑，“他出不出得来都是无所谓的事情，反正不可能再有机会攻击我们了。”
“轰。”仿佛是在印证顾玉的话，粉雾中突然传出了爆炸的声响，随着粉雾被火焰取代，一个焦黑的人影也径直坠落了下去，紧跟着人影，一直盘旋在周围的黑鸟也向着地面俯冲了过去。
“仔细看看这建筑果然很奇怪。”之前的战斗中没来得及注意，此时秦宵才有机会看清自己飞出来的建筑周围的情况，如同两人还在里面猜想的一样，整个建筑就像一个被掏空的古木，扭曲交缠的枝条撑起了建筑的每一层，照理来说这种遵循自然的建筑周围应该是绿意盎然的景象，但在这里似乎并不适用，周围的土地上能看到的只有黄沙，这样一来这个建筑就变得像是沙漠里的绿洲一样。
“要下去看看吗？”顾玉饶有兴趣地盯着还窝在自己怀里的秦宵，“刚才那只鸟可是传说中很有名的怪物。”
“不，所以说有名也只是对你来说吧，总觉得是你再欺负我看的神话少。”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秦宵还是很有下去看一眼的兴趣的，毕竟她不想以后还和图安这个难缠的怪物再碰面。
“哦？”不再理会秦宵的反应，顾玉抱紧了她便直接向地面飞去，“我觉得你会对报丧女妖很感兴趣的。”
“我对这种名字听上去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的怪物一点都不感兴趣。”秦宵有些闷闷地回应。
“到了。”顾玉抱着秦宵在离地面还有一人高的时候停下了，在二人脚下的是一具焦黑的人影，破裂翻开的血肉正是掉下来的图安，而在图安身旁还站着一个身披白纱的少女。
“咦，怎么感觉有点像你？”秦宵的注意力完全被一旁的少女所吸引，对方有着鲜红的双瞳和一头齐腰的银发，看上去就像是顾玉的同族，再加上对方一脸冷淡的神色，秦宵甚至开始怀疑这是顾玉的远方亲戚。
“完全不像吧。”顾玉盯向了地面的银发少女，“这可是有名的报丧女妖，我想图安在死前能看到她也许挺幸运的？”
位于下方的银发少女听到了顾玉的话后，将素白色的头纱向后拢了拢，“既然知道我的身份还专门带着你的同伴来这里，难道你们就不畏惧死亡吗？”
“这里本来就是死后的世界吧？”顾玉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再说报丧女妖可是传说中最为无害的妖怪了，不然你也不可能放任这个家伙活了那么长时间吧。”
“他并没有活太长时间。”银发少女盯着脚旁的图安，“他每一次死亡我都会到场，然后带走他的灵魂，只是这个冥界已经失去了原本的作用，星月女神仿佛忘记了这个地方，不再为这里的灵魂安排轮回，他的灵魂在这里也不会受到任何审判，甚至还能自由地出入，因此他可以附在任何生物的身上，在你们看来就像是不停地活下去一样。”
“为什么听上去那么像夺舍？”听到银发少女的话秦宵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他原本就是个死人，之所以看起来还像是活着只不过是附身在了其他生物上？”
“嗯。”银发少女点了点头，神色略带悲悯，“不过我想现在他应该是获得了真正的死亡吧，当灵魂也消亡的时候他不会再存在了。”
“既然这个地方都没用了，你为什么还会带他的灵魂来这里？”顾玉似乎想到了别的东西，“而且还有别的有罪的灵魂进到这里来，虽然变成了花。”
“他只是正好赶上了信仰被改写的时代而已。”少女叹了口气，“我并非有意要放任他的灵魂，只是在他死时刚好赶上了这里被诸神摒弃，作为带他来到这里的引路人，我也留了下来，至于那些有罪的人灵魂还能来到这里，想必是他和神明们订下的某些古怪契约了。”
“你的名字代表的是理应宣告人类的死亡吧？难道对于神明这种破坏冥界秩序的行为你就没有其他想法吗？”秦宵并没有因为报丧女妖的话而舒开眉头，“你的职责不该是管理灵魂的去处吗?”
“报丧女妖并不止我一个，何况人类和神明不都想要破坏秩序吗？人会死亡，神明会消亡，可是这两者总是想逃避这样的结局。”银发少女抬起了被薄纱笼罩的右腿，轻巧地踏在了图安的身上，“对于我们来说，在时间的长河，这样愚蠢的两者总是层出不穷，但是到最后，他们终究还是只能接受我们的到来。”
图安躯体就像被沙粒所堆砌的一样，在报丧女妖的踩踏下直接碎裂成了粉末，与周围的黄沙化为了一体，“不管是冥界变迁多少次，又或者人类和神灵逃脱多少次自己的命运，最后他们还是会回到这里，变成这片黄沙的一部分，而在那之前，我只是在等待而已。”
“所以不还是在玩忽职守吗？”顾玉忍不住吐槽，“所以你们判断一个人性命已到的标准到底是什么？”
似乎被顾玉的问话所难住，银发少女在原地呆立了片刻，随后便用那双猩红色的眼睛盯向了顾玉，“当他们放弃了再对抗命运的时候，死亡也就来临了吧？”
“也就是他们打不过你们的时候？”秦宵小声地吐槽道，“完全就是其软怕恶的感觉。”
“扑哧，也许是这样也说不定。”虽然秦宵的声音很小，但还是被敏锐的银发少女捕捉到了，这也是秦宵第一次在银发少女脸上看到微笑，“如果某一天你们失去了对抗命运的勇气，说不定我也会欺软怕硬地出现在你们面前？”
“那我一定会期待的，毕竟死前还能看到这么漂亮的少女。”顾玉刚说了两句就感觉腰上传来一股巨力，当她看向始作俑者时，看到的就是一脸不满的秦宵。
“你们还是早点离开这里吧，活人的灵魂还是不要在这里停留太久比较好。”银发少女显然也看到了秦宵的举动，低低地笑了两声，“另外你们带进来的两件东西最好也记得拿出去，那两件东西放在这里有些过于可惜了。”
“那两样东西会拿走的，不过离开这里应该就比较困难了。”顾玉一边说着一边也往抱着秦宵的手上使力，“你知道出口在哪里吗？”
“在你们飞出来的建筑底部，有一口泉水，你们跳进去应该就可以离开了，而且说不定你们这次回去，还会有意外的收获。”银发少女再次将自己的头纱拉拢，遮住了自己大部分的面容，“我也要离开这里了，我就祝福你们不要再遇见我了？”
“总觉得这个祝福很微妙。”秦宵刚开口，一阵黄沙就突然其来的卷起弥漫住了她与顾玉的视线。
“已经走掉了。”等到黄沙散去，地面上原本站立的银发少女已经失去了踪影，顾玉有些好笑地看着吃了一嘴沙的秦宵，拍了拍她的头。
“呸，呸。”秦宵一把拍开了顾玉的手，“你们这些妖怪啊，女妖啥的总是喜欢搞些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秦宵此时明显感觉到了顾玉的身体比起刚才来变得矮小了一点，就连拍到她头上的手掌也像是缩水了一样。
“你这是变身时间到了吗？”秦宵赶紧回抱住了正在缩水的顾玉，生怕对方控制不好力量栽下去。
“别，放开我，你快捂死我了。”顾玉的身体再次缩回了刚进来时的幼年模样，不停地在秦宵的怀里挣扎。
“果然还是这个样子更可爱一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顾玉此时体型和声音的缘故，秦宵总觉得只有这个时候的顾玉才是最为人畜无害的，当然被顾玉一口毒雾喷中图安就在哪之外了，“好了，别动了，这次换我抱你飞回去。”
“你只是在天上飘吧，哪里能飞了。”顾玉略带鄙视地抬起小脑袋，然后又被秦宵一把按回了胸前。
“小孩子就乖乖听话，大不了我像划船那样划回去就行了。”秦宵说着还像游泳似的蹬了蹬腿，果真如她所料想地一样她整个人都往上抬了一些。
感受着自己的动作确实有效，秦宵索性无视了怀里顾玉的叫喊，换成蹬脚踏车的姿势，朝着自己飞出的建筑一步步走了回去，反正要她躺回那个一脸假笑的顾玉怀里她才不愿意，能够就这样被自己抱在怀里的顾玉多好，这样自己才能有一种顾玉永远不会逃离自己的感觉——不管自己有没有能力帮助顾玉。
“这种变来变去的情况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怀里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挣扎，秦宵也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
“现在不想说。”顾玉躺在秦宵的胸口不满地吱声，“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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