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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渐暗之眼(四)

第一章 渐暗之眼(四)

现在的我,并没有跟波诺亚大人在一起。

在我和波诺亚大人分开以后,我就被套上了头套,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了。

在经过一段漫长的我完全记忆不住的路程以后,当我被摘下头套重新看得到东西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巨大的教堂之中,双手因为被粗麻绳捆绑在背后而动弹不得,身边也身体笔直地站着好几个刚才押送我的卫兵,手中持着刚才差点刺穿我身体的锐利长矛。

整个教堂之中空旷得让人因为害怕而脊背发凉,而我就坐在教堂正中央的长椅上,漠然地看着透过琉璃窗照入教堂内的炫目光线不知所措。

教堂墙壁上雕刻着一些我完全看不懂的壁画,大量的尖锐三角形,还有无数躺倒在那些三角上的身体被撕裂开来的人的形象,还有位居于大片壁画中央的一个如同恶魔一样将死去的人送入口中的怪物。

虽然无法理解其中的含义,但是它的确成功地让我这个并不属于这里的人感到恐惧了。

被带走的波诺亚大人……

不知道他还好吗?

心情不由得因为离开了波诺亚大人而感到莫名悲伤了起来。

一直以来都有着波诺亚大人的陪伴,现在突然离开了他,很久以前一个人独自流浪的寂寞与迷茫的感觉再度像藤蔓一样缠在了我的身上,完全不想去思考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又有新的教徒来了吗?”

“……”

从走廊的阴影处转出一个腰背佝偻的老人的身影,虽然还看不清面容,但是我却感觉他的身上散发着一股让我发自内心讨厌的气息。

从阴影中现身的他,径直地向我走来,然后用他那双骨瘦嶙峋的手抬起了我的头,像是要从我的眼睛之中看透我的灵魂一样注视着我的双眼。

“这双眼睛实在是太棒了……在你的身上,我感觉到了充满毁灭气息的力量。”

“奇怪的人。”

我木讷地看着眼前素未谋面的穿着奇怪服饰的老人,始终无法理解他眼中所闪烁着的诡异的迫切光芒。

“你的名字是?”

“……”

因为不想再看到他那双眼睛,我想要低下头保持沉默,可是却无法抵抗他那双虽然瘦弱但是却十分有力的手托起的力量,他原本和蔼的目光也因为我试图逃避他的视线而突然变得尖锐起来,仿佛想要从我的双眼中无情地夺去灵魂一样,我越是想要挣扎,就越是难以摆脱他那双犹如鹰爪一样的手,尖锐的指甲深深地刺入我的皮肤之中,似乎只要我挣扎的力度再大一些,他的手指便会像长钉一样刺入我的身体里。

什么都做不了的我,就像是被暴露在秃鹫面前的雏鸟一样,为了保护自己,我所能做的反抗也仅仅只有一言不发而已。

“看来你并不是很想告诉我关于你的一切呢……”

老人脸上的笑容丝毫没有消失,但是比起**裸的威吓,他现在这样带着诡谲笑容而说出的平静话语反而更加让我感到他所极力想要向我表示的他的那股强大的压迫力。

可是——

“因为波诺亚大人说过,我不知道的东西没有必要告诉你。”

听到我毫无情感波动地说出的这句话,老人的眉头难以察觉地微微一皱,松开了手转身走向教坛。

面对着阳光的他,身后的影子却被无限拉长。

他身后的那片阴影,仿佛吸收了这个世界上的所有黑暗一般,让仅仅是小腿被他的影子覆盖的我感觉陷入了泥沼之中一样深陷其中。

“虽然我并不想使用暴力……可是如果不使用暴力的话,很多重要的东西就没有办法得到呢。”

老人说完抬起了左手,下令似的将手向下一挥。

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我的后颈便突然被用力地击打了一下,眼前的一切一瞬间像是电击了即将昏阙似的变得无比模糊。

“即使你想要嘴硬,但是你的身体还是会非常诚实地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一切的……稀有的龙啊。”

老人转身的瞬间,我仿佛看到了这个世界上最深邃的邪恶。

那是即使用多么神圣的光芒浇灌,都无法洗涤的黑暗。

在即将昏迷过去的前夕,我的眼前浮现出了波诺亚大人那直率的笑容。

“波诺亚大人……你一定会来救我的。”

内心如是确信的我,意识陷入黑暗之前却不由得变得无比安心。

那双虽然并不强壮的双手,一定会再将我拥入怀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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