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维明白真相就是如此，但仍不甘心，大吼道：“你有证据吗？！没有证据不要乱说。”
秋水没有生气，反而悲悯地看着他，“好，我给你证据。我让你亲眼看到。”
翌日，一辆脏兮兮的汽车停在一幢别墅前。倘若不仔细观察，准会有人把它当做废弃的车，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车主显然是故意在这辆价格不菲的车上撒上灰尘，就像是一位绝世美人怕被坏人惦记，就把脸抹得乱七八糟。
从车里走下两个女学生：一个是李晶晶，和以往不同，妆稍微浓艳，穿着低胸装，脚踩高跟鞋；另一个女生马尾辫，所穿的衣服一看就知道是便宜货。
李晶晶不停地轻拍那个女生，像是在劝她不要紧张。她们走到别墅大门前，没过多久，大门打开。
王维和秋水此时坐在别墅对面的咖啡馆里，看到站在院子中欢迎女学生的中年男人。中年男子那张俊朗的脸上洋溢着明媚的笑，西装革履，斯文高贵。
王维不禁暗想：如果到他这个年龄，也和他一样，就很满足了。
大门随即关闭。
王维急切地起身，“不跟上去吗？”
秋水示意他坐下，“没看到吗？老老实实地等着吧。要进去也等到晚上啊，大白天这么多人看着。”
王维虽不甘心，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大概两个小时后，李晶晶领着那个女学生出来。女学生头发湿漉漉的，脸也比之前干净许多，举止也比之前放松。
“洗澡后才出来的。”秋水提示道，还不忘瞥一眼王维的表情。
王维嘴角抽搐一下，顽抗道：“起码她没有洗澡。”
秋水暗叹一声，“那个女生也是你们学校的，你可以问她。”
王维轻拍秋水的头，“是咱们学校。”
秋水愣怔一下，旋即点头。
数天后，王维查到那个女生的资料。
丁立梅，来自附近小县城小村庄。就相貌身材而言，她的确算是班花。不少男学生向她示好，都被毫不留情地拒绝。
她拒绝人的理由很简单粗暴：谁能给她买个香奈儿包包，她就做谁女朋友。追求她的都是学生，哪儿有那么多钱，无不断掉念想。
她原是个成绩不错的学生，但衣着老土，经常被班里一些嫉妒她的女生恶意嘲笑。
她多次打听省城同学的衣服多少钱化妆品多少钱，当得知是她父母辛劳一年不吃不喝赚的钱后，便陷入长久沉默。
她这些天没来上课。
当王维再见到丁立梅时，她完全是另外一个人：浓妆艳抹，一股浓烈的风尘味儿，穿着一件王维父亲一月工资才能买到衣服。
当时晚自习已放学，学生大多已回宿舍。路灯下仅有王维和丁立梅。
路灯发出的昏黄光芒映在丁立梅妖媚的脸上。
他心情沉重地走到丁立梅面前，“你好，我是王维。请问你认识李晶晶吗？”
丁立梅脸色一变，“不认识。”
王维犹豫一下才说道：“我那天上午见你和李晶晶进了一幢别墅。”
丁立梅桃花眼闪着凶恶的光，“你想干什么？想要敲诈我吗？”
王维摇头，“你应该听说过我。我不是那种人。我只想问，你们去别墅干什么？”
“干什么？还能干什么？”丁立梅露出揶揄的笑，扯着自己身上昂贵的衣服，“那位秦先生喜欢和女学生做那个。没被人碰过的女生价钱最高。秦先生说我像他暗恋的女孩儿，就特别加了钱，还成为我的固定客户。这件衣服就是我这些天赚到的。”
王维咬着牙问道：“李晶晶也是干那个的？”
“你以为呢？她比我们入行早多了。而且现在是我们的大姐头。”丁立梅笑道。
王维攥紧拳头，恨恨地说道：“你们怎么能干这个？”
丁立梅急了，“你可别胡说。我们和站街的不一样。我们也有选择权。比如那位秦先生，人帅气，又温柔体贴，很有才华，幽默，有很多钱。这样的男人很少吧？”
王维沉默不语。
“其实，我当初也不接受。但晶晶姐认真开导我，我终于想通了。只要想通，看开，就有钱。即使努力学习，考上好大学，以后也赚不到这么多钱，遇不到这么优秀的男人。”
王维想骂她，但竭力压制住心中怒火，“有多少人做这个？”
丁立梅略想一下，“我知道的就有十几个人。晶晶姐提成。毕竟这些客户都只通过她和我们联系。”
“没有人是被强迫的吗？”
“据我所知，大家都是自愿的。”
“以后别干了。好好学习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王维转身离开。
丁立梅冲他的背影气急败坏地喊道：“学习好有什么用？！乡巴佬，谁都看不起！你们家境好，不会为钱发愁，要什么有什么……”
王维听到从背后传来的嘤嘤哭泣声，心中莫名酸楚，稍停一下，又继续往前走。
翌日，王维向班主任请假。
他乘车，又走一段路，到达两人经常约会的地点。
此时，他孤单一人。他想像影视剧主人公们那样面对滔滔江水大喊一声，但声音到咽喉处又咽回去。
手机在口袋中响起。他充耳不闻。
他希望自己置身于另一个宇宙。在那里，李晶晶只是个再平常不过的女学生。她会逃学，会把摩托车开出火箭的速度，会经常在这里和他约会，会做拿手好菜给他吃……
无论如何，她绝对不能是这些天所认识的李晶晶。
手机铃声断断续续地响了几次，他才想起掏出来。
是秋水打来的。
夜色如墨，街上行人稀少。
王维和秋水藏在一辆车里，看着李晶晶搀扶着一个女生进一个独院。
借着独院门前的灯，王维用望远镜看清那个女生的脸，震惊不已。
那是他班的赵楠，家境不错，学习成绩也很好，经常对人露出温柔的笑，是公认的班花。
王维和她小学就同班几年，对她再清楚不过。赵楠是个很传统的女生，也是个好胜心很强的人。赵楠会做这种事，他第一个不相信。
印证他观点的是，赵楠处于昏迷状态，像是被注射麻醉剂。若不是李晶晶用力搀扶着，她准会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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