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发生在大陆被更名为克林兰德之前的史实,距今约一千八百年。
那时统治大陆南方,与北方的深渊相对峙的,除了人类王国,还有银月精灵王朝。
与木、风、水、暗夜四个精灵种族不同,银月精灵放弃了护卫古树的权力和义务,转而以统治大陆为目标迈开脚步,并最终使得人类划分了一半土地给银月精灵。
那是历史上精灵的鼎盛时期,也是精灵第一次从隐居中走出,不再只存在于传说之中,而是活跃在所有种族面前。
不管其他精灵部族怎么想,银月精灵做的事是开创性的,虽然时间短暂。
——节选自《克林兰德断代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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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之树巨大的树冠,挡住了以树干为中心的,方圆几百米的阳光。 以距离计算的话,光是树干的直径可能就有四五十米。
但是,虽然树干挡住了阳光,生命树周围却并不荫凉,一丛一丛金黄色的花铺在巨树周围,在草地上泛出淡淡的光泽,好似太阳将她的光芒分了千分之一给这些花,专为照亮这片绿地一样。而这些花也的确实至名归,被称作太阳花。
仔细看去,茂盛的太阳花丛中,有一位女子,安详地侧卧在其中。
也许是久经日照的缘故,女子的皮肤呈现健康的小麦色,乌黑的长发四散在碧绿的草地上;姣好的面容此刻因熟睡而放松,浓密的眉毛舒展开,,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梦到什么好事。她身上是常见的白布长袍,遮住身体曲线;一件墨绿色的粗布斗篷系在她的身后,虽然破旧,但十分洁净。
阿斯塔纳和温萨蕾赶到树下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狄安娜大人睡着了……”
悦耳的女声突然响起,好似泉水叮咚。
“没有哦,小温萨蕾。”
“狄安娜大人!”
年轻女子从草地上坐起,看着面前的两人。
温萨蕾跑过去一把抱住她,然后回头指着阿斯塔纳。
“这个人!他欺负我!”
顺着温萨蕾的手指,狄安娜看到嘴角上扬的阿斯塔纳,歪了歪头。
“人类?你到低语之森来做什么呢?”
笑容渐渐凝固在阿斯塔纳脸上。
他慢慢将魔力输出体外,在空气中散发。感受到魔力的流动,狄安娜眼前一亮,疑惑的神情被极力压制的喜悦所代替。
“是你!”
“是我,”阿斯塔纳挤出一个笑容,“好久不见,狄安娜。”
“好久不见……”
狄安娜从草地上站起,拍了拍白袍上的泥土,捡起掉在一旁的木杖。
温萨蕾坐在草地上,弱小、可怜、又无助。
“你们两个真的认识?人类怎么可能有这么长的寿命?”
“大概因为他不是一般人类。”狄安娜走到阿斯塔纳面前,“我代表森林欢迎你的到来,人类的【圣者】阿斯塔纳。”
“请恕我冒昧前来,林中贤者,【大德鲁伊】狄安娜。”阿斯塔纳鞠躬回礼。
温萨蕾瞧瞧狄安娜,又看看阿斯塔纳。
“圣者?那是什么。”
阿斯塔纳:“……我还以为我挺出名的。”
“这孩子年轻,你又很多年没消息了。”狄安娜说道,又回头对温萨蕾解释,“这是人类送给强者的称号,就和【大德鲁伊】或【精灵王】一样,代表了在人类中的身份。”
“诶……”温萨蕾赌气般嘟着嘴,“这么厉害的啊……”
“你们两个又是怎么认识的?”
阿斯塔纳和温萨蕾不由得一滞。
“在森林中偶然遇见的……”
“是啊是啊。”温萨蕾在一旁不住点头。
“这样啊。”
狄安娜(大人)没有追问真是太好了,两人都如此想到。
“我们回村落中去吧,有什么事在那里商量。”
“也好。”
“回去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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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灵的部落为迎来了久违的客人摆开了宴席。
水果、面包和麦酒,侍奉森林与世界树的精灵与德鲁伊们对于食物的要求向来不高,凡事尽奢靡的银月精灵王朝早已覆灭,城堡变成木屋,佳肴只剩下残羹冷炙,雕像残缺不全,昔日的繁华早已落幕,留下的只有历史的遗像供人吊唁。
但即使如此,精灵们仍是高贵的,或者说,他们从来都认为自己是高贵的。
因此阿斯塔纳对于他们来说,在“狄安娜大人的客人”之前,永远有个人类的身份,这使得他们无法放下身段和他交往,这和一百年前,阿斯塔纳第一次来到低语之森时并无不同。
可能是狄安娜的缘故,与精灵们相比,倒是德鲁伊们还要热情一些,不过德鲁伊的数量比精灵要少一些就是了。
——“没问题吗?”
——“什么没问题?”
——“你也看出来了吧,不论是生命之树还是你那个老情人……”阿卡莎慵懒的声音不断在脑海中响起。
——“不是什么情人,”阿斯塔纳顿了顿,“看出来了。”
——“你还真是忍心找她帮忙。”
——“只有这个办法了,我必须尽快回到塔里。”
阿斯塔纳看着眼前的宴会,精灵们各种谈天说笑,年轻的温萨蕾尤其活跃;狄安娜带着德鲁伊们吟唱起森林的祷词,注意到阿斯塔纳的目光,回头向他笑了一下。
——“我不属于这里。”
——“哼,渣男。”
似乎见阿斯塔纳没别的话反驳,阿卡莎再次沉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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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斯塔纳很快意识到一个事实,那就是狄安娜在躲着他。
在精灵村落的这些天,不论他起得有多早,去找狄安娜时总会得到“狄安娜大人去森林里了”或“狄安娜大人?不知道……大概在世界树下?”
但当他赶到生命树下时又不见她的倩影。
阿斯塔纳有些焦急,他也隐隐约约意识到狄安娜为什么躲着他,但又不愿深想。
他只想尽快确认塔的状况。
“诶,你去哪儿?”
不用想,所有精灵中只有温萨蕾会和阿斯塔纳这么说话,一方面是因为温萨蕾还年轻,没养成精灵高傲的性格。另一方面,虽然狄安娜解释过,但温萨蕾并不像其他年长的精灵一样,对阿斯塔纳有明确的认识,不能真正了解【圣者】所代表的含义。
“去找狄安娜,你知道她在哪么?”
“狄安娜大人啊……好像一早就去森林里了,伍德爷爷可能知道。”
“谢谢你了,温萨蕾。”
“哼!我可不是有意要帮你的……喂,你在听吗?”
然而阿斯塔纳早已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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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找狄安娜吗?呵呵……”
“你别多想,伍德。”
“没有……没有,可是她刚刚才从我这里离开,大概是回村落了吧?”
“……多谢了,伍德。”
正准备转身离去,却又被树人叫住了。
“阿斯塔纳……”
“?”
“虽然我已经说过了,但是……多住些时日吧。”
“伍德……”
“虽然那孩子也已经两百岁了,但是,上百年的时光啊,一个人肩负着一片森林,肩负着守护生命树的重担,即使不会觉得累,也会感到孤独的吧……”
“留下来吧,阿斯塔纳……留下来吧……”
“……抱歉,伍德。”
阿斯塔纳转过身,踏回通向生命树的林间小道。
“但我有更重要的事。”
伍德那雕刻在树皮上的老人脸,流露出真切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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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这天阿斯塔纳又没有看到狄安娜,准确地说,自从那天宴会后,他就再也没见过狄安娜。
这是个很神奇的事,明明知道她就在附近,而且很有可能她能看到你,但你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她。
阿斯塔纳很有耐心,在塔中做各种实验时常常要等很久才能知道结果,他向来等得起,因为他有的是时间,近乎无穷的时间。
但这次他等不起,因为他时间紧迫。
所以他觉得要用一点手段找出她来。
谁能想到,整个大陆最强的人之二,有一天竟然玩起捉迷藏。
“你在做什么?”
“怎么又是你。”
阿斯塔纳有些无奈地看着温萨蕾。
“因为……实在是无聊嘛。”
温萨蕾可怜兮兮地蹲在阿斯塔纳旁边,看着他在草地上画着圆、三角、正方形、圆……直到脱离了简单的几何,成为一个无比复杂的图案。
“这是什么?”温萨蕾又问了一遍。
“魔法阵。”
“诶,施魔法还要阵的吗?我从没见过”
“精灵的魔法天赋都很高,但只限于自然魔法,就像我刚遇到你时(温萨蕾:“要死啦!不准提!”)你放的法术,你记得怎么学会的吗?”
温萨蕾皱起眉头想了想。
“不记得诶,好像自然而然就会了。”
“但人类没有精灵那样近乎本能的自然魔法天赋,学习魔法就需要系统地学习,但也正因为如此,人类所研究出来的魔法,比单纯的自然魔法要多许多。”
“比如这个。”
阿斯塔纳站起身,拍了拍手,正在此时,画在草地上的魔法阵发出强烈的绿光,一缕一缕的光线从阵中升起,在空中汇成绿色的河流,向着一个方向流去。
“哇,好漂亮!”温萨蕾惊叹。
阿斯塔纳凝视着绿河流动的方向。
“在那里了。”
“什么在那里?”
但一回头,阿斯塔纳又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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