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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4、姐弟两人(下)

Chapter 24、姐弟两人(下)

爱丽丝的视角

我得让他宣泄一下情绪,这么下去,他绝对会首先被自己逼疯的,我不能让这种事发生,这是我身为姐姐,唯一能为他做的事情了。

“我们是家人,可能朋友之间不需要敞开心扉,但家人一定需要。我们在一起生活了那么久,我却对你一无所知……我真的很想知道关于你的一切,这样,我就能在你流泪的时候……多少,能够安慰你。”我对艾瑞克说道,希望我的真诚能传达给他。

“我,我……”艾瑞克在说着什么的时候,双肩都在颤抖,我能看见那双眼中,瞬间盈满了泪水。

“没事,说吧,我在听。”我尽量用柔和的声音对他说道。

“我,一直,一直都很软弱,我比爱丽丝还要,还要害怕失去……我害怕我从小以来支撑着自己活下去的东西可能会就此不存在了,我,我很害怕在解决了那些日思夜想着的,计划着的事情后,自己会没有任何目标地活下去,那样,那样……!!”艾瑞克说道,双肩的颤抖愈发强烈,豆大的眼泪让声音都开始变得不清不楚,带着浓重的鼻音。

原来他一直都在想这个吗……

没事的,艾瑞克,没事的…我将他一把抱在怀里,他并没有反抗,于是我摸着他的头:

“我明白,知道自己所坚持的事物消失后,我也不会很轻松的,或许我的反应会比你还要大呢。”

“但是,你想坚持的那些东西,真的那么容易消逝吗?你的目标,真的只是停留在这里而已吗?”我向艾瑞克轻声问道。

这些东西也许太沉重,交给他来回答的话或许有些难,我只能让我的声音更轻一些,让他多少能接受一些。

他微微张开双臂,起初还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回抱了我。

“只要还活着,就还有无限的可能性。我们可以做任何我们想做的事。”我对紧紧抱着我的艾瑞克说道,轻抚他的背。

他抓着我的背,在我胸前肆意地哭喊,像是放下了他苦恼的一切,无条件地信任我,依赖我,这让我感到非常开心,我第一次觉得我和艾瑞克的距离竟然有那么近。

又过了很久,直到我怀里的艾瑞克停止了发泄情绪。或许他一直承受着我不敢想象的东西,他在刚刚所说的一切中,也根本不打算告诉我。但我知道,这就够了。他可以获得治愈,至少,不是独鹰自舔伤口。

或许是足够久了,我们在同一时刻互相放开了对方。

“啊……鼻涕…”我看向胸前的,恶……

“……对,对不起!”艾瑞克连忙开始掏口袋中的手帕,凑过来想为我擦干净。

“没事啦!”我拍拍他的肩,将他手上的手帕拿起,自己擦了起来。

直到我处理完后,我再也憋不住笑了,艾瑞克也是,我们俩为这尴尬的场面笑了出来。

话题该进行下去了,这回是艾瑞克挑起的。

“那,爱丽丝所坚信的……可能性是什么?”他在整理好情绪后,看向我问道。

也对,敞开心扉不应该是单方面的。

“嗯……这个问题,稍微有点难呀。我所坚信的东西嘛……其实我很佩服艾瑞克,因为你的目标很明确,总是比谁都要显得坚定。”

“虽然有的时候有些固执……”我对艾瑞克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

“最后那句话太多余了吧……”他不满地说道。

他的模样,似乎已经快恢复成平时的他了。

“是事实嘛。我的话……特别想做的事情,现在还一件都没有呢。即使是找妈妈这件事也好,我也不算那么热衷于此。”我对艾瑞克说道,然后躺在了床上。

“找……妈妈?”艾瑞克有些诧异地看向我,面色爬上一丝害怕,或是恐惧之类的别的什么,但他努力地掩盖了过去。

我不知道他为何要害怕,在害怕些什么呢?当时我并没有在意。

“嗯,我一直很想找到我的生母。爸爸说她去远方旅行了,他也没办法找到她。所以我想自己找。成为收藏者后,在王都工作,那么就有机会用这里的人脉和情报网打听了。这里是世界的中心,没有道理会一丝线索都没有的。”我说道。

“那……爱丽丝现在有什么线索吗?”他问道,但好像早已知道了答案似得。

“嗯…唯一清楚的,就是妈妈的名字叫做玛丽,还有,她给我讲的好几个故事。”我说道。

虽然,我连那几个故事的名字都快记不清了。如果我会写字的话,我真应该把它们记下来的。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爱丽丝见到她了,会说些什么呢?”艾瑞克犹豫了很久,他这么问。

“估计会第一时间哭出来吧,我真的很想见她,想坐在她怀里让她帮我梳头发,像小时候那样。”我笑着说道。

让她帮我梳头总是很开心,但也总是那么让人想安静舒适地睡上那么一觉,我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在别人怀里的温暖了,那总会让我困困的。每次她梳我打结的卷发,动作都轻的让我想做个美梦。

“这样,很美好。”艾瑞克点点头,说着,他的眼前仿佛浮现了这个画面似的,他陶醉其中,仿佛他亲身经历过。

“嗯,我也觉得!但这之后我就没什么能说的了,我对她的记忆太模糊了。我真希望我能找到她,但其实又不像你对一些事情一样那么的执着。如果说让我竞选家主的唯一好处,可能只有动用议会团的情报网的权限了吧?”我对艾瑞克说着。

“再说了,我也不觉得我是弗尔吉斯家的人啊,难道,那群蠢货就凭一头白发就认为我是弗尔吉斯家的人了吗?他们怎么不说我是白发魔女的后代呢。哼,一群笨蛋!”我从床上爬起,用手肘撑着身体,对艾瑞克开玩笑似的说道。

但让我惊讶的事情又来了。

“……我感觉我就是个想抢走别人的所有物的混蛋。”艾瑞克说着。

他的目光不在盯着我,而是低着头,望着自己的腿。他双拳紧握,似乎随时想给自己一拳!天哪,我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

我连忙起身抓住艾瑞克:

“你不是的!艾瑞克,你怎么能这么想?这件事上,就像雷切尔说的,我们都有选择的权利!不是谁抢了谁的蛋糕的问题,嗯…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我知道你的意思。”艾瑞克说道。

哦,他知道!希望如此。

“总而言之!艾瑞克,如果有什么想要完成的事情,努力去完成就好!我会支持你的。再说了,你成为家主后也可以帮我查查妈妈的下落嘛,虽然我也知道希望渺茫。可我……”我用劲拍了拍艾瑞克的肩膀,说道。

“爱丽丝。”突然,艾瑞克叫起了我的名字。

“嗯?”我有些迷惑地看向他。

他凑到了我身边来,撑着我的肩,然后,用柔软的嘴唇轻轻在我的额头点了一下。

“嗯……?干,干什么啊?!”他突然的举动让我变得慌张了,他第一次主动和我离得那么近,我第一次看见他瘦小又单薄的胸膛。

不知为何,我的心脏开始狂跳了起来,明明一直都没有变成这副模样的,不管和他怎么接触…

我是怎么了?我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脸正在发烫。

“晚安吻,弗尔吉斯家的,传统。”他带着温暖的笑着对我说道。

柔和的灯光也许让他不那么能注意到状态奇怪的我,所以,我舒了口气。

记忆中母亲也总在睡前亲吻我的额头,因为这是在祝愿我能做个美梦,这让我每次都能安然入睡。

就在我沉浸在回忆中时,艾瑞克起身想要离开。

“那,我已经知道了你的态度,明天,由我去签字吧。”他回头对我说着,带着轻松的神情。

“等等……”我想叫住他,因此抓住了他的手腕。

“嗯?”他歪头,看不懂我的行为。

他刚刚的行动可太大胆了!我要是不做些什么,可就显得比他要弱些了!我猛地一拉,他就倒在了躺在床上的我的怀里,我迅速用手将他圈住,这回他可完全动不了了。

“啊,爱丽丝!爱丽丝……?唔……!”他折腾了几下,但因为我的力道的缘故,他很快就老实了。

“一起睡吧?好久没一起睡了。”我对趴在我胸前的艾瑞克笑着说道。

“可……”他红着脸还想说些什么。

“我们是家人嘛!”我咯咯地笑着,然后,干脆地脱了鞋,当然,也为他脱了。他起初还有些抗拒,但最后什么都没说。

我敢说,或许他也在享受这属于姐弟的时间。

那之后的第二天,就是秋庆日开始的那一天了。

艾瑞克在一大早就和我前去了王都,在那我不认识的纸上签了字,然后,国王火急火燎地表示,必须马上准备祝贺典礼中的出场和发言,这让刚签完字的艾瑞克有些懵。而典礼上出场的衣服也没时间定做,于是只能穿着他祖父当家主时穿过的那套纯白色的军服,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还会留着,而且款式之类的,也有些过时了,但仍然是遮掩不住弗尔吉斯的威光的,艾瑞克是这么说的。

“衣服……怎么样?”艾瑞克从试衣间中走出,向我问道。

哇哦……我敢说我从没见过如此……的艾瑞克!我完全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了!镶金边的纯白色军服,合适的皮鞋,以及威风凛凛的披风!我从来都不知道艾瑞克能如此精神焕发!

“嗯,很合适!”我拍拍艾瑞克的肩膀,说道。

他还未来得及红着脸对我说点儿什么,就被安斯艾尔拉过去谈话了。

安斯艾尔也穿上了正装,他仍然穿着那件我第一次见他时他就穿着的红色长袍,仆人在他的身后替他提那过于长的红色披风,最后,他在面对人民的大阳台,停止了脚步。人山人海的城堡下,聚集着的宛如波浪般的人民,他们每欢呼一次,人潮就仿佛掀起一个路浪了。安斯艾尔静静地看着这样的场面,高举着金色的权杖,乐队收到了奏乐的信号,神圣的长号音乐让人群渐渐平静了下来。

很快,在公众中平反的必要程序开始了,这被算在了国王宣布秋庆日开始的演讲中,他手上拿着的一长条的演讲稿就让幕布后的我没了听下去的欲望。

不过,也马上就到了我该听的部分了。

“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安斯艾尔庄严地说道。

“好了,是时候出场了,弗尔吉斯的新任家主!”安斯艾尔指着我们这边,被拉起来的红帘子,我知道,是艾瑞克出场的时候了。

“领子歪了。”爸爸上前,将控制不住脚步,带着兴奋而想即刻奔出去的艾瑞克拦住,为他正了正那衣领。

天哪,我都差点没发现!

“……嗯。谢谢你,叔叔。”艾瑞克鞠了一躬,说道。

“不肯叫爸爸吗?”爸爸看向艾瑞克,露出了一贯的伤心表情。

“我才不呢。”艾瑞克即刻回答道。

然后,他大步流星地从那厚厚的幕布一样的东西中走了出去。这时,我能感受到那幕布前的烈阳,即使在秋天。这或许是精灵在祝贺吧!我这么想到。

“在经历了漫长岁月的洗刷,考验,这位弗尔吉斯氏的成员仍然持着身为贵族的骄傲,他在兰之国事件与安妮·兰一同,将风雪停止!这样的忠诚,已经足以让他们恢复以前的地位,甚至,比以前要更高!他们救了我们,救了我们所有人!臣民们,欢呼吧,愿格兰蒂亚女神祝福他们!”

我听见了国王的声音,还有,表达喜悦和神圣的奏乐声,当然,少不了人群的欢呼声。因为待在厚厚的幕布后,我也只能听见这么多了。

“太好了!”

我暗自为此鼓掌,艾瑞克此时一定很高兴!不,用高兴这个词或许不准确,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但,这个糟糕的事情终于结束了!我也如释重任一般松了一大口气。

“啊,是啊,太好了。”雷切尔用近乎不屑的语气说道,他怎么总是喜欢在别人开心的时候这么说呢?真是讨厌!

“哈,你暗自骂我吗?”雷切尔用他的豆豆眼瞪了我一眼,哦,这都被你发现了。

“或许?~”我吹着口哨,想要蒙混过关。

此时,我的心情简直就像歌唱着的小鸟。

可我却完全不知道这接下来的一切会让我多么的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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