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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混蛋(1-1)

Chapter 3、混蛋(1-1)

爱丽丝的视角

入夜,我将最后一筐装着鲜美食材的食物放在了白色的瓷砖台上,我拍了拍手,好让它不因为长期与竹筐摩擦而觉得疼痛。

“抱歉,连送食材这种小事都让收藏者帮忙……”安妮轻松地提着两筐苹果,从厨房的后门进来,这让她的弟弟安鲁来干的话,绝对是件难以完成的差事。

安妮是我两个月之前,为参加收藏者竞赛,出了村子后第一次住的旅店的店长,她很亲切,就是店子里总是有除不完的蟑螂,让她感到很烦恼。好在,艾瑞克很懂这方面的事情——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懂,或许是因为我山里的那个家因为太乱,总是有太多飞虫之类的东西吧。他有洁癖吗?我不记得他有。

“没办法,你店里人手不够嘛~作为收藏者,我愿意为您效劳。”我向安妮鞠了一躬,以表示我作为收藏者对人民的忠诚。

“哦……!感谢!啊,不介意的话,我这里有一些剩余的肉干…”安妮说道。

她捋了捋她那绿如青草般的头发,还细心地扎了个麻花辫,接着,就反身往橱柜里翻,或许她真的要拿出些什么肉干,但老实说,我对这类东西不是很感冒,我必须快点前往下一个任务点。

“离提交委托信,还有二十分钟的时间,爱丽丝。”艾瑞克站在我旁边,提醒着我,他的手因为提了重物而变得通红,真有点小可怜,但愿第二天他的手不会酸痛。

“好吧好吧!安妮小姐,麻烦在这张纸上签字!”

说着,我掏出了一张镶金边的漂亮纸张,递给了安妮,她也就立刻从她白色围裙的口袋里翻出了一只笔,在那张可以被称得上是华丽的纸上写了起来。

那上面写着什么,我大约能看懂一点儿,比如‘悬赏金额’,比如‘委托人’,‘被委托人’之类麻烦的概念。我能认得这些,也多亏了艾瑞克,他说如果你想当收藏者就必须学会这些字。

她在纸上签上了她的名字,哦,漂亮的字体,比我写的好看的多。就比如那个A,我总是写的歪歪扭扭,而她写的就如同书法般完美。

之前给安妮完成委托的时候,艾瑞克就有些觉得奇怪——平民的教育水平会那么高吗?

我也不知他是如何从字体中分辨平民还是贵族的,这或许对我来说是个一生都理解不了的秘密。他总念叨书法的纯熟程度和什么什么有关,而平民是受不到这种程度的教育的。我甚至不知道什么是‘书法’,所以他接下来长篇大论的一些话,我几乎没怎么听下去。

安妮已经写完了,她将那张纸递给我,我将它卷起,放进了腰间的破旧袋子里,并说了句:“谢谢配合,安妮小姐。”

她笑着送别了我。

我们通过后门,从安妮的旅店出来了,此时,皓月当空——我忙了一整天,从早忙到晚,我今天一共完成了37个委托,虽然都是些小委托,但量已经足够弥补这个不足了。

“爱丽丝,还有十六分钟。”艾瑞克提醒着我,“我们得赶快,如果有人排队,我是说,人多的话,我们会错过提交委托信的时间。”他望着手里便宜的怀表,对我说道。

哦,这只银做的怀表是他在仲夏夜祭典的集市买到的,买来后,他总是看着这个怀表,他一直很在意时间的流逝,我也不知道是为何,这或许与他死板的个性有关。

“好吧,好吧!”我拉住艾瑞克的手,接着,我的脚步也快了起来。

“啊,爱丽丝!”

“你说的,我们得快点儿!”

湿热的夏风轻抚,我和艾瑞克就这么穿梭在安静的街路上,我的速度愈来愈快,像是要飞起来似得。此时,只听得见我和他的脚步声,哦……还有他的喘气声,他有点儿跟不上我的速度,但说要快点的可是他,安妮的店与收藏者协会还有几条街的距离呢。

偶尔能看见一些酒吧还亮着灯,但店家绝不是在招待客人,因为我只能听见数金币的声音,他们的营业时间已经结束了。真是安静啊……没有更大的声音了。

当然,这是相对白天来讲的。泊特镇的人夜生活并不丰富,反而是那些大都市,夜晚总是灯火通明,总有日夜颠倒的人在晚上出来瞎晃荡。而泊特镇相对安静些,他们很早就睡了,保持着愉快的慢节奏。

能在这样的小镇,要做委托也只能干些繁琐的小事情了吧…收藏者的工作比我想象地要无聊的多,但为了我的目标却又不得不去做。我倒是想经常冒险,找宝藏什么的,但收藏者的生活跟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我们到了!”

我急急地在收藏者协会的大门前停下,就在艾瑞克想要停下来歇一会的时候,我抓着他的手大步流星地走进了这个建筑中。

我们很快进入了收藏者大厅,这时,我才停了下来,并松开了艾瑞克的手。

“爱丽丝……!别这样,算我求你!”他一边喘气一边说道,是指我跑太快的事情吗?现在说已经迟啦!

我望着远处提交委托信的地方,人并不多,这实在是太好了!或许这里的收藏者也很喜欢慢生活,所以他们早早地将委托信交了,而放弃了最后一点奋斗的时间。

接待员小姐打着哈欠,似乎起身要走,我连忙叫住她,将委托信从袋子里掏了出来,一并给了她。

“哇哦,爱丽丝小姐,你收集了足够多的委托信。多的……令人难以接受。”她惊叹道。

将这些全部数清后,堆在一个山一样高的文件堆上去了,然后,她起身抱着文件摇摇晃晃地快速离开了。她可真是不一般…我这么想着。不过,我知道,这起码半人高的委托信中,有359份是我的。

“嗯……看样子我一定可以拿下这个月的第一名。”我欣喜地笑着,对着身后好不容易缓上劲的艾瑞克说道。

因为其他人的委托不过一天一件,而我是一天几十件,我想,我的努力一定可以替我换来成功。

“哈…哈……你替农家摘了果子,替饱受困扰的猎户猎杀了野外的几只猛兽…帮渔户钓了一天的鱼……好吧,钓鱼是我干的,当天你正替要求婚的男人找了几朵玫瑰花,编了个好看的花束给他……”艾瑞克说道。

“你记的好清楚啊!”我不禁这么感叹道。

“当然,你知道我为什么在散发着鱼腥味的湖边坐一天吗?我真是不想回想起那些噩梦!”艾瑞克说道。

嗯,我记得,他真的不会钓鱼。当初他对我说,他可以搞定,让我去忙别的……哦,我忘了说了,我们理所应当地在加入这里的收藏者协会后,组成了一个小队,小队的荣誉是共享的,所以,关于月末的结算,他和我会是并列第一。

回到钓鱼的话题吧,我听渔夫说,艾瑞克钓到了个大家伙,结果力气太小拉不上来,反而被鱼拖进了水里,然后大约绕着一片湖转了一圈,才被年迈的渔夫爷爷救了出来。当然,那只鱼还是逃了。不过我想艾瑞克已经不想回忆被水淹没的感觉了吧,他当时甚至看见湖水还会觉得想吐呢。所以他才总嫌弃那片清澈的湖,总说那里散发着‘鱼腥味’。

当然,在我问起他被水淹没的感受的时候,他总会想起些什么似得,闭上了嘴。

虽然只是半开玩笑地去问的,小时候被爸爸强行按进水里练习憋气的事情又不是没有过,我当然知道是什么感受啦。

“因为我…讨厌鱼缸。”

他突然蹦出来的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让我觉得奇怪,他是什么意思呢?

我思考了很久,但没法将鱼缸与湖水连接起来,这听起来没什么道理。袋子知道这是为什么,但他不愿意告诉我,好吧,不告诉我就算了,我也不想刨根问底。

“为什么还替我钓鱼呢?”我理所当然的问出口了。

“…总之,做到这些,你应该可以拿到第一了。”他回应道。

但从他的表情我基本能判断的出来——他不过是为了帮我,虽然最开始不愿意。但他有意在避开话题的样子,是真的不想说出来吗…

“嗯!我当然会!然后我会被调到王都去,与爸爸一起工作,收罗一大堆钱财和数不清的宝藏!更重要的是,我将查清妈妈的去向!”我开心地在除了我和艾瑞克以外没有任何人的大厅里兴奋地喊道。

但迎接我的却是沉默,艾瑞克突然一言不发,气氛被带往了沉默。

“……”

“可能吧。”过没多久,他又这么补充道。

他怎么每次都在我提到妈妈的时候,就会条件反射似得露出沉重的表情呢?这总会让我望而止步,不由得,就不问下去了。但是…这次我想要搞清楚呢。

“为什么你……”

当我想问理由的时候,大厅的灯忽然灭了,我和艾瑞克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黑暗将一切声音吞噬,即使我知道这只是日常的断电,因为这里的工作人员都已经离开了,但还是让我一下子慌了神。

我可不是兽人,我没有夜视能力,也讨厌黑。

“艾瑞克,艾瑞克你在哪?”我喊道。

但好像大厅里也空无一人,处于一片黑暗的我不禁怀疑他是否独自离去…如果是那样的话……如果是那样的话…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在这儿。”艾瑞克的声音响起。

接着,他将掌心摊开,展开了一个巴掌大的魔法阵,上面燃起了火花,照亮了他的脸。黑暗被稍微地驱散了一点,让我觉得安心。

“我们回宿舍吧。”他抓住我的手,这么说道。

“啊,嗯。”我连忙应答着,偷偷擦掉了眼泪。

我知道的,他总能找到解决办法。

等我们到达宿舍的时候,我很庆幸此时的宿舍没有断电…哦,这里不会断电的,我一拍脑瓜,差点将这件事忘了个干净。唉,算了,也许我应该去泡个热水澡,将身上的疲劳洗干净了再关上灯睡个好觉,然后迎接明天的完美结果!当我这么想着的时候,我和艾瑞克已经牵着手走到了房间前。

“我简直等不及要看到明天的结果了!额——那么晚安!”我向艾瑞克说道,并向他招了招手。

“嗯,晚安。”

我们几乎同时打开了房门,又同时关上。

艾瑞克总是很会照顾人呢…靠着房门的我,不禁这么想。

洗完澡后,我换上睡衣,趴在床上,望着那只被我解下来后放在床头柜上的破旧袋子。

“喂,雷切尔,你说我和艾瑞克能顺利拿到第一吗?”我问道。

它望了我一眼:“让我数数你每天都干了什么——你完成了很多委托,然后每天晚上都跑到我面前来数,你总是平白无故多数了10,不,20个……我知道你的黄油脑子装不了巨额的数字,但也不能因为你的欲望而忽略了现实。”

他的声音带着不屑,一度泼了我几盆冷水。之前几个晚上他也老是这么数落我,我真不知道我哪里还做的不够他满意,或许是因为他极其喜欢金银财宝,而我从来没给他弄来过一星半点儿的缘故吧。

就在我上一秒还不满意地嘟起嘴的时候,下一秒,它的语气变了:

“当然,你也很值得表扬。如果你拿到了第一,那这就是你应得的。”

变得充满欣慰,和褒奖。

“哦,当然!这当然是我应得的!”我兴奋地将它扔到了天上。

“——别碰我蠢货!别把我扔起来,我说别把我扔起来,我不是沙包!”它的小小身躯在空中悬着,它不由得大叫着,我敢说,用他那大叔般的声音,叫起来可真是让我觉得可笑啊。于是,我不自觉地发出了些咯咯的笑声。

“我当然不会听你的,准备好来一场扔沙包游戏了吗?相信我,你被卷成一团后会像鸡蛋一样圆润的!”我完美地接住了它的身体,就像往常一样地将他揉成了球。从外面看来,它就像一个空袋子,什么都没装,肚皮都是瘪的,什么都没有。

“我觉得你应该准备好了!”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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