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瑞克的视角
她抱了我好一会儿,最后是肚子的叫声提醒她该吃东西了。于是她主动离开了房间,去楼下吃饭了,她大概吃腻了那些干粮了吧。
听袋子说爱丽丝照顾了我很久,她说要让我换好衣服再和她一起。吃餐饭补充了体力后,要去这个城市的收藏者协会。或许是刚醒,我有些不记得之前的事情,等她走了的这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的衣服被换掉了……换成了在家穿的睡衣。
爱丽丝她…换掉的?
“想多了,换衣服是那个叫奈依的家伙的队友帮忙的,你就别瞎幻想了。”袋子突然嘲讽了起来,又是心理对话?算了,随便。而且,我也根本没有幻想!
“我看你是还没开始想吧!”袋子毫不客气的对我说着,它还真是喜欢凭自己的意愿瞎说。
说起来,那个时候……我晕倒了,我只在意一件事,特伦特那家伙,应该没有活着吧?我这么跟袋子说着,这种不用动嘴的说话方式,我有些中意。
“没,还蹦蹦跳跳的,可快活了。”袋子无所谓地说着。
你说什么……?!
那家伙,还活着吗?不可能,我明明释放了那个魔法阵,那个魔法阵所释放的魔法,足以将他烧的连灰都不剩才对!这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你中途就昏了,魔法没释放完,于是那人才会活着,这就没什么可抱怨的了吧。”
“再说,你还想在这个时候杀人?你想入狱?想让爱丽丝饱受非议吗?”袋子似乎因此很生气,或许那个时候连我自己都没料到我会出手,而且冒出了杀人的想法吧。
不,不对,最开始就想过要杀人了,不过不是杀特伦特,而是他的父亲才对…我不愿说服自己相信这个事实,但的确就是那样。如果我成功杀死了特伦特,现在早就有人将我抓进监狱里去了,这并没有发生,所以,失败了这件事……反倒是理所当然的了。
而且……就算现在爱丽丝不遭受非议,以后也一定会吧?毕竟…我……
“别开玩笑了,凯尔会保护好她的。当然,我也会。”袋子肯定地说着,语气里像是在说‘将死之人就别担心那么多了’之类的话。
“我可没说那么过分的话。”袋子说道。
那……你想对那些提出非议的人如何?
“这你就不用去想了,反正你也活不到那个时候。”
说的也是。
啊,总之,让我静一静…
仔细想想,既然这次失败了,就应该从中找到教训。
回忆一下吧。
我的魔力最多只能支持三个魔法阵的魔法释放?虽然是第一次使用,我平常从不浪费魔力,连之前的大出口封锁都直接用制冷装置里的冰水晶来让水屏障变成冰了,这已经少让我用魔力去转换魔法阵了。我已经很节省了,为什么还是会变成这样?我无法理解,难不成我的魔力真的就这么少吗?
还是说,方法错了呢?或者,让魔法阵出现,也是需要消耗魔力的?如果对正常人来说,或许是这样,因为他们是直接用画的,而我是直接让魔法阵出现。等等,一个重要的事实被我忽略了……维持魔法阵,是需要魔力的。只要那魔法阵还在运行,就会源源不断地从身体里抽出魔力。
大门那边的因为动用了冰水晶,冰屏障是已经出现的,被冻住了的水,所以它的存在不需要消耗魔力,但后门就不一样了,那里的魔法阵并不是直接出现,而是被我用冰水晶画上去的啊!那个后门因为是运‘货’通道所以是没有制冷装置的,所以并不运用水魔法再加上冰水晶来节省魔力。
本身稀少的魔力被如此压榨,难怪最后一次使用的火焰魔法没有达到我所期望的效果……!
真是太荒唐了!当时的我若是在控制了特伦特后将后门的魔法收回的话就根本不会在最后一刻坚持不下去……明明只差一点点!如果我成功了的话,特伦特早就……!
……
这种愚蠢的想法我还是不要再记起来的好…杀人,不应该是现在。
必须想想以后的事情了,喂,袋子,我的魔力到底能不能支撑到‘那个’的完成,并且还能接着进行战斗?
“不太可能吧,真成功的话,得速战速决。机会只有一次。”
我知道,拍卖行的这次,充其量不过是一次…实验。啊,我还真是会说漂亮话。既然不行,那么,有什么办法可以帮我增强魔力?
“当然有,不过有点复杂。”
没事,以我的天赋,是能够理解的,不过,也请你说的清楚一点,不要绕来绕去。
“绕一下你就不懂了?”
好啰嗦啊你!
“那么,我开始说了。”它还特地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
“我也算是活了两千多年了,所以,一切以我说的为准,不准提问,敢提问就扇烂你的嘴。”
一个破袋子要如何扇烂我的嘴…
“闭嘴!”
哦。
“虽然现在人类崇尚科技,但科技在一千年多年前的社会是完全不存在的,有的只有简单的手工制品之类的。还有一些是最基础的,比如,铸剑,制作农具,等等,但这些东西,严格来讲,称不上是很复杂的东西,也就算不上科技了。”
袋子娓娓道来,但是我听了半天竟听不出一丝跟魔力有关的东西!
“唉,我也是做铺垫,你别那么毛毛躁躁的!”它朝我不满的说着,真像个唠唠叨叨的中年大叔。
“别叫我大叔!我还很年轻呢!”
它像是被戳中了痛处,声音越发越激动起来。这就像一个固执的老人说自己没有老,实际上脸上已经布满了皱纹,什么的一样,你觉得我的类比正确吗?哈哈。无聊的玩笑。
“咳咳,总之,我接着说了。因此,可能生在这个科技化的世界的你,不知道灵魂的存在,是很正常的。”袋子说着,它就像在跟我讲童话故事。
突然跟我说有灵魂什么的东西存在,即使是我这样的,一直坚持魔法才是这个世界的源本,因此读了很多相关的书的人,也是难以相信的。
“但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法则,我说了,你不准反驳,听我讲完。灵魂相当于人的本体,没了这个本体,你的身体不过是一个躯壳。”袋子说着。
“按照科学派的讲法,就是身体的基因取决于父母,但灵魂是决定你魔力多还是少的重要因素。你的天赋如何,就取决于你的灵魂,也就是魔力与你的身体的兼容性,不过这是另外一回事,不在我们要讨论的范围内。”
袋子的声音十分沉稳,它说的这些就像是已经定下来的事实,容不得任何反驳。我本以为我会理解的很透彻,接受的很快,但…我真是高估自己了。
等等,你说慢点,我有点接受不过来…你能讲讲灵魂到底是什么物质吗?最少…长什么样?为什么都没人察觉到灵魂的存在?虽然我很想相信你说的话,但是这……太离谱了!
“你随便点燃一个纸团,然后,那个纸团正燃烧着的模样,就是灵魂的模样了吧。当然,你们普通人没有能看见灵魂的眼睛。”袋子说着,它倒是说的很生动形象…但是,听上去好简陋……
“觉得好简陋最开始就别问我!真是的…”它在床头柜上来回的跳,最后终于停了下来,转过身来看向我:“总之,我要说的就是,你的灵魂很特殊,本来,你可以拥有更强的魔力…但是……据我的一位友人的说法,你的灵魂被封印了一大部分。还记得我刚刚打比方所说的,燃烧的纸团吗?”
嗯。
“假设,你的魔力大部分来源于火的部分,而不是那个纸团。然后,你火的部分被扑灭了,现在,你只剩下了纸团的部分,但是,如果再努力一点,你的纸团是可以再次燃烧起来的。”它还在犹豫它的说法是否正确,但在我听来却存在着疑点。
嗯…假设是那样,但是我觉得理论上……不可能,除非纸团的内部有暗火。
“我就打个比方!”
好好,你接着说。
“嗯,也就是说如果你想获得更多的魔力,只能尝试去解开那个让你的纸团暗下去的那玩意,额,也就是封印。”它一边说着,好像一边在思考。
“总之,方法我是不知道,因为我从来没研究过这方面。不过,你只需要在你到达特兰达之前,找到我的老友就行了。虽然她已经行踪不明好几年了……但是……”
结果讲了那么多还是这样吗,你知道,我没有时间找那个人。
“也对,那你自己想办法。”
结果说了半天根本什么都没有说啊……我真后悔我废了那么多时间去听它讲废话。哈,我真蠢……不过,为何我的灵魂会被封印……不如说,为什么是我?我无法理解这种事,不如说,我一开始就无法理解袋子所说的一系列事情,看来,我还是需要很长时间去消化了……
“对了,有一件事我很好奇。”
嗯?
“你明明是命运的傀儡,为何你要顺从这些安排?”
干嘛突然问这个的理由我就懒得问了,你还真是跟爱丽丝一样,想到哪问到哪。那么,我来回答一下好了。你知道命运为什么被称为命运吗?命运本身就是无法更改的,那些经典的故事中的人,喊着什么命运能被改变,而我会努力去改变自己的命运什么什么的,净是些漂亮话。神本身就已经决定了命运,去抵抗的结果就是白忙一场。
而且,不是‘命运’,而是‘凯尔’吧?你问错了,你我都清楚的很,不是吗。
“是吗,但我指的,就是命运啊。我也尝试过抵抗,不过,就像你说的一样,结局还是改变不了。”
这跟你的过去有关吗?袋子,啊,停,我知道你不想回答我的问题,不过,你恰好是个很好的先例不是吗。不管如何,我觉得我的说法就是真理,这个真理是无法动摇,无法撼动的,对于我来说,这很适合我,也很适合这个世界。
“果然。”
什么果然?
“你成为不了‘格兰蒂亚’。至少,只有你一个人的话,是无法成为格兰蒂亚的。”
它的语气,像是在叹息着什么。它似乎年龄很大,至少,它曾经见过格兰蒂亚,它告诉我它已经有两千多岁了,是相当古老的东西了,正是因为如此,它说什么都有价值,至少,我是如此认为的。但是,我果然对成为‘格兰蒂亚’没什么兴趣,两年后的事情也跟我毫无关联。
不过,如果早点让爱丽丝理解那卷轴的内容,并且能让她对此深信不疑的话,她能够因此得救吗……
“嗨~衣服换好了吗!”
爱丽丝兴奋的打开门来,正好,我与袋子的谈话也结束了,可是…换衣服什么的…完全……没有这么干!!
“还,还没……”我慌张的说着,爱丽丝显得有些不高兴:“我等了你好久啊,你坐在床上发什么呆嘛!”她叉着腰生气地嘟着嘴对我说道。
“唔,马上,你在门外等等我!”我竟第一次觉得对爱丽丝有些心虚……简直是天方夜谭…我只能将爱丽丝推出门外,然后拿出了自己的衣服,快速换上后,再次打开门。
“真是的,我都在楼下呆等了你好久啦!”爱丽丝十分不满的说着。
她穿着平常的那件衣服,也就是凯尔替她缝的那件粉色的衣服。
“哈,你居然还有被她骂的一天,笑死我了。”袋子的声音响在我脑海里,我只能将被系在腰间的袋子狠狠的捏了一下,它才没说话了。
说起来,总感觉,捏的时候,这个袋子是空的呢。明明里面装了相当多的东西…我连凯尔的书房都想过全部塞进这个袋子里呢,真的是什么都装得下啊。
“爱丽丝,你吃过了吗?”
看看能不能将午饭逃过去吧,我现在真的什么都不想吃…我好像睡了很久,听爱丽丝说,我睡了5天左右,居然睡了这么久还不饿,即使是对平时就很少食量的我来说,也有点诡异了,真是难以想象。书中描写的魔力缺复期就是这样的感觉吗?好像并不是简单的睡觉,但书中并没有写这时身体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没吃啊,我等着和你一起吃。”爱丽丝说着,啊,果然是这个答案吗…
“爱丽丝,我不太想吃东西…”
虽然对等了那么久的她有点抱歉,但,吃饭这件事可能要辜负她的期望了。
“嗯——~那你就不吃,你看着我吃。”她沉吟了一会儿,就高兴地如此说着,总感觉她的发言很失礼。不过,陪她的话,还好。
就这样,我再次目睹了爱丽丝那惨不忍睹的吃相…我真的只是看着她吃而已,她对此毫不介意……好在我的胃完美地撑住了这次饥饿打击。果然除了给爱丽丝冠上一个笨蛋的称号以外什么都没有了啊。
在吃完后,爱丽丝带着幸福的表情摸了摸她圆鼓鼓的肚子,差点用手臂擦了嘴之前,被我用手帕拦下了。然后,在坐着休息了一会儿,聊了聊这几天都发生了什么事之后,我们前去了收藏者协会。
很快,我们到了爱丽丝在大厅里望来望去,她似乎在找什么人。
“你问我在找什么人?上次的那件事,你不是晕倒了来着嘛,我委托收藏者帮我们处理了残局。”爱丽丝说着,她又四处望了会儿,才终于低下头向我补充:
“抱歉,我不是不相信你的能力,我只是…觉得……那什么…就是保险起见嘛……你不会生气吧?”
是么……我还需要‘保险起见’啊。
无能的家伙。
“没有,爱丽丝替我着想,我很高兴啊。”
我尝试向她微笑,她那满脸愁容才终于消散了些。看来我的表情并没有因为强烈的自我愤怒而变形,仍然能够维持社交辞令般的微笑。我原以为爱丽丝是那种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而纠结半天的人,没想到,她意外的纤细。但这种纤细反而让我……啧。
“太好了…”爱丽丝松了口气。她再次抬起头的时候,似乎找到了她的目标,她拉着我跑了过去,并拼命挥手朝前台的那两人打招呼:“嘿!~奈依!”
只见那刚刚还在跟什么人争吵着什么的金发女孩叉着腰回过头来:“啊,爱丽丝!”等靠近了后,爱丽丝才松开抓着我的手,走近,似乎是想要跟那个叫奈依的人叙叙旧什么的?不…她的目标是,跟奈依争吵着的……
卢克!
“卢克哥哥!好久不见!”爱丽丝二话没说就抱了上去,并且久久不肯松开,被抱着的人起初震惊了一下,然后就带着似乎一脸幸福的样子,我都看见他周围冒出的幸福小花了。
‘喂,爱丽丝,快点松开啊!’本来我想这么说的,但率先如此说并上前将两人分开的人,却是那个奈依。
卢克,那个金发蓝眼的高个子,是爱丽丝小时候的玩伴,爱丽丝经常找他一起玩。他比爱丽丝大两岁,实力并不弱。看上去就是个十分普通的卡兰梅尔人,唯一的特点就是力气大的吓死人…他能顺利使用任何武器,武力方面比谁都有天赋。他简直是村子里的希望,因为他看上去最有可能成为收藏者,为小村争光,甚至能让村子里的大家都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顺带一提,他是乔纳森爷爷的孙子。
但他也干过不少坑害爱丽丝的事情,比如有的时候将她留在小镇里,和鲁德两个人一起回去,又或者是让爱丽丝去拿坑里的宝藏,结果拿到了后他又和鲁德一起用宝藏去买糖吃…完全没有爱丽丝的份,而且他们当时也完全不管爱丽丝,最后还是叔叔火急火燎的找回爱丽丝……我不认为那是小孩之间固有的所谓‘童趣’,做出这种事情的家伙,是不应该被原谅的。
但爱丽丝就是原谅了他俩。他们三个的关系一直很好,据说很少吵架,这难道就是隐忍带来的力量么?不,我不认为是这样,明明是因为爱丽丝经过凯尔叔叔的训练后强壮了不少,让这两人不再敢轻易对她动手了。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虽说三人的关系的确有所缓和……但是,还是有令人,不,是令我在意的地方……鲁德是个想追爱丽丝的家伙,还好爱丽丝是笨蛋,根本察觉不到这种感情,也最好不要察觉到。
“我的老朋友鲁德说了,这是拥抱礼。好久不见的人应该这样抱抱。”爱丽丝向阻止她的奈依说道。
唔啊啊啊啊啊,爱丽丝!!!你到底是多么蠢才会相信这种从来没有过的礼仪啊!如果真是如此,那你的爸爸每次回来都应该抱你一下才是!为什么不好好动动脑筋想想啊!
而且,这人……明明比我们出发要早,为什么他还在甘布林?按道理来说,早就应该到特兰达了吧!
袋子的视角
我本来想提醒他,让他提防一下那个金毛小子的,结果他自己就先爆炸了,也算是省了我的事吧~我这么暗自想着。
艾瑞克的视角
总而言之就是无法原谅!那家伙小时候调皮也就算了,现在也蠢的跟头猪似得,我才不允许他误导爱丽丝!
“啊,艾瑞克,好久不见。”那个笨蛋的声音传来了,听上去挺憨厚老实的,他冲我傻傻的笑,但是我完全没有回应的心情,连社交辞令都被我扔的远远的,我连忙将爱丽丝拉到我身边:
“你这家伙给我滚远点!”这么说着,爱丽丝和卢克露出了同样的表情:
“啊?”
不过过没一会儿,爱丽丝就恢复了原样,她虽然没推开我死死抓住她手臂的手,但也还是为我打了圆场:
“啊,抱歉,艾瑞克好久没见你了,大概有点怕生?”
她只是自认为帮我打了圆场,实际上,我根本没有因此感到一点解脱的心情,反而更让我生气了,我的牙齿被我磨的吱吱响。
“咳咳,爱丽丝,你认识这个无赖?”
率先结束这个话题的,是奈依,她似乎有特别的事情想要解释,说起来,刚刚这两人正在争吵,不,不如说是奈依单方面的辱骂。至少,听上去,奈依的语气就是那么辣。
“嗯?卢克哥哥怎么会是无赖?”
“听我说,事情是这样的…”奈依无奈的放下了叉着腰的手,随即,又用手直直的指着卢克,在人来人往的大厅里,大声的喊出了这么一句话:
“这个男人不仅跟踪了穆灵,还想非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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