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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觐见

第二章 觐见

三天前,巨龙之巢。

这是一处地下洞穴,被改造成了龙巢后,不时又刚孵化出的幼龙从中飞出加入战场,这些珍贵的龙种,在战争中也成为了消耗品。一只刚刚从蛋中孵化出来的红色幼龙还未完全成型,拖着从蛋壳中淌出来的粘液在地上爬着,想要振翅,但刚刚出生的翅膀的双骨无力支撑起它,连续翻腾了几下,又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这只红色的幼龙不禁发出了悲鸣,它似乎可以知道自己的命运,若他不能战斗,则会成为其他兄弟姐妹的养料。

忽然一只手捧起了这只红幼龙,闪起了一道光芒后,幼龙又重新地飞了起来,左右四顾,看到了一位高大人类,全身笼罩在黑色的袍子里,面容被兜帽遮住,一只手拿着骨杖。幼龙嗅了嗅,他在这个人类身上感受了龙族血脉的气息,他并非是纯血的人类,准确的是说是一只半龙人。

“外面是战场,你要去吗?”黑袍人说,他的声音低哑,“新生便要面临死亡,这亦是我族的悲哀。”他将手一托,幼龙借力飞了起来,头也没有回的飞向了巢穴外的战场。

黑袍人拍了拍身上的衣服,缓缓地回过头,双腿跪了下来,将骨杖横放在前方,神色庄重的行礼,如同朝见一位君王。

而洞穴的深处,黄金色的光芒亮起,只露出了巨大的龙瞳,洞穴里被骤然照亮了,无数枚正在孵化出的龙蛋,那些小小的幼龙正如同黑暗中的蝙蝠,在见到光明中的那一刻一齐冲向了洞外。

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每一步都带着沉重的锁链声,暗影中裹着黑袍的黑佬面容如同枯骨,他抬起头,在黑暗中露出一双幽蓝色的眼睛。一只手藏在口袋之中,轻轻抚摸大拇指上的龙形戒指,而前面的墙壁也同时为他而开。

老人打了个响指,一束火苗在他的指尖亮起,但火焰的光芒却照射不到洞穴之中,显然是有魔法庇护。他又取出一把匕首,握住刃口,向着掌心轻轻一划,他的手臂从黑袍中露出,看起来几乎没有多余的血肉,匕首划过他的掌心,只流出了一滴金色的血液在刃尖上。

“吾名,幻月空。”老人匕首朝下,猛地将其插入地下,地面上立刻显出蛇纹一般的花纹,仿佛流动的水,虚幻的火,“觐见吾王!”黑袍人低着头,无数条龙从他的头顶掠过,他的面容没有一丝变化,“吾名,幻月空。”

“龙侍?”龙巢深处威严的声音。

“吾受到王的感化,特来相助。”

一对金色的龙瞳缓缓地睁开,仿佛一把利剑的目光看着跪在地上虔诚的老人,邪龙古里逊低沉的声音在洞穴中也振聋发聩:“龙侍?你这样半龙半人的东西能走到这里,是为寻求什么?”龙的语气中带着不屑,对于血统至上的龙族来说,不纯不洁的血脉是不能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的。

但是如今他的处境十分微妙,古里逊被精灵和人类的联军逼到了一处山谷,外面的层层的封印和魔法轰炸,他用尽全力在这里孵化龙类出去迎战,几乎要耗尽千年以来积攒的魔力,他未曾想到,时过千年,人类的魔法已经发展到如此强大,能够和龙族抗衡。在古代,一头龙就足以毁灭一个王国,而他目前也只能维持不被再次封印,却无法挣脱离开。

“助王一臂之力,这是龙侍的使命。”幻月空并感到受到古里逊的歧视,一心一意地说:“我们千百年来都是寻找自己的主人,让龙族重现于世,这是我坚定不变的信仰。不久前我受到了您的感召,从万里极寒之地前来为您效命,作为您的仆人,请王接受我的效忠。”

“很好,我接受你的效忠,我忠心不二的仆人。”古里逊声音平淡,即使他非常需要帮助,但血统上的优势,也不会令他向半龙混血的龙侍表露,“我需要你帮我击败这只人类和精灵的联军,目前我的力量受损,无法离开这里,除非……能得到精灵秘宝,就会恢复我全部的力量,并且变得更加强大!七颗精灵秘宝被精灵族守护,那是极为强大的力量,任何得到这七颗宝石的人都能征服世界,只要我得到这七颗宝石,毁灭世界只需要一口龙息。当然,我需要这个世界,它将成为我的王座。”

“我将竭尽所能助王登上世界的王座!”幻月空对此充满了狂热,“击败凡人轻而易举,但我们无法忽略这些凡人中的英雄,那些强大的灵魂守护他们要守护的东西。”

“那就先杀了他们!再夺宝。”古里逊咧出獠牙,龙威赫然而出,眼中也是露出凶光,可见这些天,他被精灵和人类压制到此处的愤怒,不过又很快冷静了下来,退回了洞穴深处,“可我被囚禁了千年,他们吸取我的力量掠为己用,这些自私的精灵道貌岸然,我发誓要毁了这一切,我唤醒了森林中的魔物,用龙血感染魔兽,使得他们听从我的命令,不断向精灵王树发起进攻,这些蠢物死多少也没关系,他们帮我拖住了时间,我可以孵化出更多的龙类,虽然只是半龙种,但依然可以继承部分龙血强大的力量,这就是我目前所有的力量,但我的力量快耗尽了,我需要你尽快帮我取得精灵秘宝恢复我的力量!现在跟我说说,你的力量是什么?让我决定是吞掉你来弥补我损失的魔力,还是让你出去帮我杀掉他们。”

“王,我很想为你献出我的力量和灵魂。但请你相信我,我活着会比成为你养料更有价值。”幻月空站了起来,从背后拿出了一根骨杖,“既然王想看看我的力量,那我就便展露一下吧。”

此刻的老人忽然像是变了一个人,周围的魔力像是围绕着他而动,但这却不属于任何一种元素,而是死亡的气息,黑色的雾弥漫开来……

“死灵术士?”古里逊细眯起眼睛,“有点意思。”

幻月空黑袍飘起,但周围却是无风,带着死亡气息的力量从他的骨杖当中溢出,黑色的雾气中,一股寒气从中冒出,周围的石壁上竟然结起了冰晶。一名全身铠甲的骑士走了出来,背后是灰色的披风,手里握着长剑,却没有头颅,但从他走出的那一刻起,就仿佛能感受到这名无头骑士的生前的那种蔑视一切高傲和强大。

“英雄般的无头骑士。”古里逊不由得赞叹了一句,“他生前应该也是一只半龙种,我能感受那股死亡后不散的力量,能将这种程度的无头骑士召唤出来,你的死灵术造诣很深……但这并不是龙族的魔法。”

“是的,在世俗中龙族魔法大多已经失传了。”幻月空叹了口气,似乎透着一种无奈,“我活了太久,一直在寻找我的主人,真正的龙族。但我始终没有找到,等我找到您的时候,我已经老了。而我的血脉给我的力量让我受到了王的感召,但我们毕竟是半龙种,在如今这个英雄辈出时代,仅仅依靠龙的力量,无法让我活下去,所以我学了死灵术,成为了一名死灵法师,但我的身体中依然沸腾这龙血,这是我活到现在的信仰。”

古里逊沉吟片刻:“跟我说说外面的世界,为何有这么大的变化?”

“被神眷顾的黄金年代,这是人类称呼现在的世界,三百年前从圣人诞生的那一刻,人类仿佛受到了神的眷顾,魔法和武技迅猛发展。曾经一只未成年的幼龙都能让人类的强者恐惧,而在人类武技的不断钻研和冒险者的不断累积出来的经验,竟然出现了‘屠龙者’这样的职业,以猎杀龙族为荣誉,被当成最强大冒险者的象征。”幻月空摇了摇头,“我感到到了这个世界的变化,但我不喜欢这样的世界,也无法融入这个世界,我游历在世界之外,成为了一名死灵法师,等待时机迎接王的复生。”

“你选择成为龙侍,那就要站在人类的对立面。”古里逊说,“是什么让你下了这个决心?我见过无数的龙侍,自古以来叛离龙族的龙侍并不少见,人类的血脉毫无作用,但唯一的一点,就是让生命拥有一种奇怪的情绪……我不知道那种情绪被称作什么,在龙文里是我想不出合适的词,也许是叫‘爱’?或者‘恨’,在龙文里这是同一个意思……”

“我理解,我懂龙文。”幻月空点头,“爱恨虽然不是人类独有的情绪,但龙从不以这种情绪来看待这个世界,这是所有龙族的思考方式。”

“是的,所以我无法理解这种莫名的情绪会让一个人反复无常,人类血脉中充满了懦弱,但只有一点好处,他们会思考,会设下陷阱,会欺骗。在古代,他们称为我‘欺诈之龙’,但人类”古里逊淡淡地说,“我见过许多龙侍因为这种情绪而崩溃。”

“我不是那样庸人。”幻月空微笑,“我有我的信仰。”

古里逊盯了幻月空一会:“我相信你的忠诚,没有人可以在龙的面前说谎。但战争可不是只靠信仰可以获得胜利。你和这个无头骑士可以打败那些精灵和人类?”

“我来的时候已经观察了情况,峡谷的外面有三支军队,一只是精灵军,以精灵长弓和自然魔法压制了龙化的魔物,首领叫法米莉,精灵护卫队的队长,武技高超,指挥能力出众,精灵把这当做生死存亡之战,所以这只军队一只顶在正面战场。”幻月空一挥手出现了一张地图,他指向峡谷的入口,又分向两侧:“而在这里,有着从世界各地赶来的人类佣兵、冒险者,他们为了追逐名利而来,在侧翼包夹,士气不如精灵。但能够将这些人聚在一起,并且指挥的人显然有很强的军事能力,而他们前线的指挥官叫兰斯,是一名圣殿骑士,武技还在法米莉之上,是个不能小觑的敌人。”

“对,人类和精灵的联军,这还是第一次,他们用一种新的东西,似乎是叫火炮持续的轰炸,我吃了一些小亏,加上精灵的高阶魔法将我困在了这里。”古里逊语其中满是怒意,“如果仅凭他们任何一方,也无法将我困住,让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类的军队出现跟我作对。”

“他们背后还有其他人。”幻月空说,“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此人一定要除!”

“陆南。”洞口出现了一个人影,“他的名字叫陆南,只要打败他,人类和精灵的联军就溃败了。”

“谁?”古里逊眼中闪出一道精光。

“六绝剑圣,古柯。”少年走了进来,亮出了食指上的龙形戒指,“也是一名龙侍。怎么多年了吗,终于有一战了吗?没想到在我有生之年,竟然真的能看见一只活着的龙。”

“剑圣,你来了。”幻月空回过头,“你还是这样散漫,但觐见王,就不得无礼,记住你的身份。”

古柯叹了口气,半跪下来:“觐见吾王,恭迎新生。”

“来的不止你一个?”古里逊略略有些惊讶。

“王,我们是一个组织,在千万年中一直传承。”幻月空亮出他的戒指,“我们以此为信物,在龙族复苏之际召唤彼此,是您最忠心的仆人!从一万年以前就开始,我们游走在人和龙中间,虽然如今只剩下一千多半龙种,而我能联络到的也不过是寥寥几个,但足够了。”

“和我想的要少很多。”古里逊扫了他们一眼,“你们有把握打败外面那些人吗?据我说知,他们将水银制成的毒药涂在刀刃和弓箭上,被击伤就无法复原,龙的优势发挥不大。”

“王请放心,我们能在人类世界生存这么就,从来也不是靠龙血的力量。”古柯漫不经心地说,“我已经查探好了,人类和精灵未必是铁板一块,不少人是冲着利益来的,我们只要杀死他们的头目,此战必胜。由我打前阵,一路杀到他们老家。”

“我们数量不及他们,刺杀首脑是最好的办法,但这件事需要计划。”幻月空沉吟,“我一共发出了七道诏令,回应我的只有四个……不是现在是五个了。”

“错,是六个。”龙巢中又缓缓走出了一人,红衣少女金色的头发无比耀眼,跪下朝向古里逊,如同奴仆面向主人一样,“古兰娜觐见吾王,恭迎王之新生。”

“很久不见。”幻月空向她微微点头示意。

“我去了一个很遥远的国度学习武术,那里让我受益匪浅。”古兰娜向着所有人鞠躬,“我受到了感受就马上前来参展,可能学艺不精,请各位前辈指教了。”

古柯笑了笑:“好说,好说。”

“死灵法师、无头骑士、剑圣、武者。。”古里逊回应,“很好,你们的力量似乎超乎我的想象,我们的反攻要开始了。”

“其实……还有一个……”古柯微微地举起了手。

“是狐狸的味道。”古里逊说,“不用躲躲藏藏了,出来吧。”

“居然真的是龙哇。”狐耳少女从石壁后面走了出来,张大了嘴巴看着古里逊,“你……你好……”

“这是我的妹妹,小言。”古柯忙护住了她,“村子里出来的,没见过世面,别怪她。但她是一名很好的弓箭手,天赋很好的,只要她瞄准了目标,就是百发百中,我相信她一定会帮上我们的忙的。”

“哦?”幻月空看向那名狐耳少女,“我想计划可以实施了,千米之外在不被敌人发现的情况下,用你的箭刺穿敌人的心脏,可以做到吗?只有一箭的机会。”

“大概……”小言想了想,“行吧,只要视野好。”

“我们会给你创造机会的,这个计划就叫‘猎头’。”幻月空低声说。

“不等最后一个人了吗?”古里逊问。

“他是一名弓箭大师,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来,也许已经死了,断了传承,也有可能背弃了我们。”幻月空迎上古里逊的目光,“但有了这位小姑娘的帮助,计划一样是没问题的。他们有许多英雄,那我们就个个击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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