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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南缩在地上，被神术治愈后，慢慢爬了起来，脸上没有血色，治愈术也是只能治愈外部的伤口，而陆南被打的失血，只是勉强站了起来，眼前还一片模糊，抬起头看到了费康，被吓了一跳，但是没有说话。
“都回校舍里去，这里以后会换一把锁，晚上不要离开学院。”费康一挥手，“如果下次被我发现，一律赶出学院。”
“是……是……”那伙拿着棍子的小孩立刻把木棍一扔，听到这句话如获大赦地跑了。被学院开除，可以说是一生的污点了，没人希望在学生时代留下这样不好的事迹。
陆南也要走，费康却按住了他的肩膀：“你留下，我有话跟你说。”
“哥哥！”安琪儿忽然冲到陆南面前，“你要怪就怪我，和阿南没有关系！”
“你也回去，你的身份就不该半夜离开校舍，已经有嬷嬷在找你了，不要惹出乱子。”费康摇着头，“我不会把他怎么样，只是谈话而已。”
“真的？”
“你是我妹妹，我不会骗你。”费康看着陆南的眼睛，“我只是想和年轻人谈谈心，他最近有些迷失了。我会帮你的。”
安琪儿看着城堡里的灯在点亮，应该是这里的动静引人注意了，她也只好提着裙子点了点头：“那就拜托哥哥了。”随后就一路小跑的顺着暗处，溜进了后门。
“你有什么话？”陆南心里有些许紧张。
“这里不是说好的地方，跟我来。”费康转过身走着，身子挺拔，走路轻缓不迫，在这样的黑的晚上，就像是后花园一样。
陆南也只好硬着头皮跟在后面，心里十分郁闷，但又不敢开口说话，他觉得自己应该是犯下大错了，被赶出学校也不为过。他可不相信，费康会偏袒自己。
“我很感激你，陆南。”费康忽然说，“你把安琪儿不远万里地送到翡冷翠，让我们兄妹相认，这一路上很辛苦吧。你和她还是那么小的孩子，要走那么远的路，身份低微，我不知道你一路上遇到过什么困难，但绝不是简单的事情。所以当我第一次看到你带着安琪儿来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心里很钦佩你，做到了也许是许多人无法做到的事情。为了一个承诺，来到翡冷翠。”
“是的，我答应过安琪儿的妈妈，会带她来翡冷翠，找到她唯一的哥哥。”陆南语气里是非常自豪的，“这是男人的承认。”
“我是安琪儿最后的亲人了，虽然从小没有在她身边，但我想应该不会有人比我对她更好了。”费康叹了口气，“为了感激你，虽然没有帮你求到这里学生的身份，但至少你可以住在学院，有一份稳定的工作，酬金也不少了。我听说，你很喜欢学机械，图书馆也对开放，你应该学到了一点技艺，以后离开学院，找一份稳定的工作是没问题了。”
“学的不算什么……”
“可以了，你做的魔导人偶，我也看到了，非常惊艳的威力。有贵族还在打听你的消息，希望聘请你当军事机械师。”费康回过头，“但我帮你拒绝了，你不会怪我吧？”
“不会。”陆南说，“我知道费康主教一直在暗地里照顾我，不然我也不能在学院里呆到今天。而且我对做军事装备也没有兴趣，只想普普通通的过完这一生就好了，如果可以，我更想当个旅行商人……”
“你这样想就很好。”费康沉默了一会，“我也有听过，有些人歧视你，但我平时工作很忙，不一定帮得了你。我没想到，这群孩子会下这么重的手……是我当教师的失责。”
“我可以应付！”陆南捏紧拳头，“我想要的东西，我会一点点去争取，给我这个机会来到这个学院，就已经很好了，您不用担心我。”
“我不是担心你……我是担心安琪儿。”费康又叹了口气，“你们在很遥远的路途中，一路相处，她对你有好感，我能理解。有时半夜她经常会去找你对么？给你带吃的，我都知道。她真像只猫，头脑敏锐但是内心又敏感，永远记得你的恩情。但如果是报答的话，我怕她会越过那道界线……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陆南沉默住了，没有说话。
费康依然像是自顾自地说着：“教廷的封号圣女，代表纯洁无暇。这是不容易得到的地位，枢密院也不可能让她和男性有过多接触，在教堂她为你洗礼那件事，教皇的枢密院都有过议论。但不知道为什么，教皇似乎对你有些关注，这件事就没有追查下来，算是默许。但你的身份已经引起翡冷翠一些幕后人的注意了，他们开始追查你。翡冷翠的情报机构是大陆第一的，他们开始查你的身份，你的任何行踪都会被掌握。这些事情里面，也许有对安琪儿不利的事情，或许有人会在这里做文章，那样安琪儿就很危险。”
“你是说……让我离开安琪儿？”陆南抬起头，“我不该留在这里了，对吗？”
“唉……我本意是让你隐藏在学院里，学一些东西，以后好混口饭吃。你不应该去参加比武，如果你能一直低调的在学院里……”费康回头，“现在说这些也晚了，你送安琪儿来到翡冷翠，是希望她可以得到她应有的东西吧，神选的圣女，无上的封号。你难道要亲手毁了这一切？这个选择，不难选吧？我是她的哥哥，我希望她可以得到最好的东西，无论怎么样，我都会选择让安琪儿最后登上权力的最高位，眼前一切的绊脚石，我都可以清除……但是你，也许是她最大的障碍，但我不能清除掉你，不然安琪儿会永远的恨我，所以这件事，需要你自己来选怎么做……”
“可我也能去比赛，我会赢。”陆南神色激动，“我也能爬上权位，战争、贸易、法律我全都会，只要给我机会，那时候我……”
“你之前还说，你想过普通的一生。”费康淡淡地笑，“哪你学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呢？你的心很大，但是这里不是你的舞台。如果你在东方，也许你会有一番作为，但是你在翡冷翠，这里的贵族对你的歧视你也看见了，没人会愿意看到一个东方人掌握权力，这些透明的束缚会永远局限你，你不该来这。我没有查到你从九州那个国家来的，但是这里不是你的舞台，回东方去吧。你看到今天竞技场的那位东方老人了吗，他从东方来，他在东方权势滔天，可是在翡冷翠，只是客人。而你做的再好，也只能当一个客人。”
“我……”陆南想说点什么，却又无话可说。费康说的没错，自己留着这里，又能做什么呢？
“你还是孩子，未来的路还有很长。谁也不知道以后是什么样子，也许你以后会功成名就，也许一文不值。也可能和大多数人一样，过着最普通平凡的生活。”费康说，“只是……你不合适呆在安琪儿身边，你会影响她未来的道路。安琪儿最近已经有些违背教义了，再这样下去你可能害死她。”
“我……没那么想过。”
“是不想当个普通人。”
“是不想害安琪儿。”陆南摇头，“你说的话，我明白了，我想想吧。”
“嗯，我喜欢你才聪明。却也很惧怕你的聪明，你看起来都不像是一个普通的孩子……”费康忽然加重了语气，“那最近这段时间，就不要和安琪儿见面了吧。如果你有信的话，我可以帮你转交给她。如果你想回东方，我为你准备一条商船，可以到九州国境。”他又走到陆南面前，从袖子里取出一袋钱，拉住陆南的手腕，不容他拒绝地放在了他手里，“里面是翡冷翠铸造的纯金币，无论你在哪，这笔钱足够你富庶的过完一生，算是我对你的补偿。”
陆南看着费康，久久没有说话，而费康也看着陆南的眼睛，等着他的回应。终于，陆南拿下了这个钱袋，退了一步，低下了头：“谢谢。”
“不，你应得的。早就应该给你这笔钱，你的日子应该会过得更好些。”费康摆了摆手，“但我没有给你，是因为那时候我觉得你……算了，不说了。是我的一点私心吧，如果你继续努力的话，我相信你会是一个很有成就的孩子。但这里毕竟不是你的舞台，你的成就有限。夜深了，回去吧。”
陆南低着头走了，背影渐渐地融入黑暗。当回到他的机械仓库时，正是一线天，光还蒙蒙亮，里面不多而杂乱的东西，一张竹席，涂满黑油的废弃钢材到处都是，这样的地方和外面学院里种满玫瑰的香味比起来，简直是地狱岩浆中硫磺一般的味道。
卡卡奇诺坐在工作台上，样子安静的像是市面上的人偶娃娃，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主人，你找到‘爱’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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