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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III)

少年(III)

翡冷翠,角斗场。

场上有两名格斗者,红衣的角斗士持着短剑和盾牌,蓝衣的角斗士则是拿着长矛不停的试探攻击,他们身穿各自穿着红蓝不同颜色的皮革甲,为了使坐在远处的观众可以一眼分辨出人物。圆环形的角斗场上坐满了人,到处都是嘶吼和咆哮的声音,观众都是下了赌注的,都在为他们下注的角斗士呐喊助威。

场面上目前是势均力敌的样子,两名角斗士拉开了距离对峙,红衣角斗士敲着用短剑敲着盾牌引诱对方来攻。他知道自己的武器更短,对方用长矛是个高手,没有把最大的拿住长矛的尾部来突破盾牌,而是端着枪杆的中段和短剑对攻,由于他是双手持枪,打击单手剑占有非常大的优势。

红衣角斗士和他几轮交战下来,实则是暗暗吃了亏,也转为防守和他互相对峙,把盾牌挡在了前面,准备做防御反攻。

而周围的观众则只是不断用声音怒吼,让两个角斗士赶快打起来,观众只想看精彩的对攻,而不是互相的防御找破绽。

在观众看不到的场下阴影处,主人也发号命令,让两人赶快斗起来,只有打起来才够精彩,不会让观众失望。

角斗士也都是奴隶武士出身,没法违抗主人的命令,只好硬着头皮向前。红衣和蓝衣都在同一时刻冲了上去,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和对方进行了正面的对攻,长矛的尖刺和短剑相撞,钢铁撞击的声音“乒铃乓啷”地巨响,传遍了角斗场的每个角落。

观众们又再次欢呼起来,这才是他们想看到的场面,血脉偾张的火花四溅和铁与铁的撞击声,炫目的武技相互过招,大呼过瘾。

而人的体力终归是有限的,在这样炫技的格斗下,两人的体力都被消耗的差不多,观众的情绪被调动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到了生死时刻。

使用短剑的红衣角斗士率先变招,他不再和短剑和长矛对拼,转而用盾牌挡住了蓝衣角斗士的一击猛刺,这让蓝衣角斗士打到盾牌上之后,长矛很难马上收回了,这个硬直被红衣角斗士抓住了,他反手持剑,向上一挥,横割蓝衣角斗士的喉咙。

蓝衣角斗士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一手,他没有收回长矛防御,而是突刺的更深,但是改为往下刺,如果红衣角斗士不躲的话,那杆长矛就会突穿他的大腿,甚至打断他的骨头。角斗是生死相搏的比赛,但若是残废,角斗士的生涯也就结束了,就算这一场杀死了对方,但自己受到了残废,也是变相的失败。

红衣角斗士似乎并不愿意和对方生命相拼,给对方施加了一个眼神,在转瞬之间,两人都有细微的表情变化,随后在一个观众不能察觉的招式变化中,两人撞在了一起,这样近的距离,长枪是无效了,红衣角斗士用肘腕撞到了蓝衣角斗士的脸上,把他打倒在地,然后一拳又一拳的追击上去。

一半的观众欢呼,另一半的观众把拇指倒着向下表示不满。

而在角斗场的正东方的观赏台上,一些大贵族围着远东来的公主,给她讲解这场比武的精彩。十几个年轻的贵族们各自展现自己的优雅,又互相斗嘴,因为押注到红蓝角斗士身上也是差不多一半,现在已经是吵得不可开交,就差自己亲自上场去打一场了。

而源汐一直没说话,她对这场角斗兴致不高,更对周围这些想要讨好她的贵族更没有兴趣,但看着他们互相斗还是挺开心,这是她的西方贵族的宫廷里能体会到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

“翡冷翠的贵族就天天玩这个?太没有意思了吧。”源汐随口评价,“我们和州的武士,都能打十个。”

周围贵族的脸色都不好看,可谁也不质疑她说的话,他们本来对东方来的女人并不算友好,因为记录里的东方书画里有些仕女图,从那些画里画出来的东方女人脸都摊成饼了,和贵族们的审美都不太相符。

因为这位公主殿下第一次出现在贵族面前,就是在角斗场上,她在一个东方武士身上下了重注,那个东方武士一连十胜,把奴隶角斗士都干掉了,连贵族都亲自下场挑战,还是被打的丢盔弃甲。

最后才知道,那名东方武士来自和州,是公主殿下的一名普通侍卫。这位非常不拘小节的公主殿下,以绝美的身姿,本来也打算上场一战……但是被她的老师给阻止了,毕竟女角斗士虽然也有,但总让人似乎联想到不好的东西,作为公主的话似乎她失格了。

但这不妨碍给贵族们留下了无比深刻的影响,这位远东绝美公主的名声就在翡冷翠的贵族圈成为最近火热了话题,相传娶了她就能继承东方那庞大的帝国,这使得每一个贵族都使劲浑身解数来追求这位远东公主。

可是高端的东西并不难引起这位公主的注意,有些贵族倒是注意到了,这位公主的爱好和大众喜欢的角斗、逛街乃至娼馆里的歌舞?实在是非常奇特了,但也有不少贵族投其所好,邀请她来参观,举办盛大的角斗比赛。

但源汐看来看去似乎觉得还是没什么意思,抬起头看向山顶的大教堂,而不远处似乎有一座圣塔,那座塔奇高无比,孤立地屹立在哪。而她细眯着眼睛,透过很远仿佛看到了一个相熟的目光。

“那是什么?”源汐问。

“圣女塔啊,只有圣女能住。”贵族争先恐后地回答,“现在住的是新圣女,据说是东罗人,以前在意牧德修行……”

“哦?”源汐挑起嘴角,站起身,不再管这些贵族,自顾自地走了,对着跟上了的黑影武士说,“备上马车,我要去那座塔,看到熟人了。”

圣女塔,从地面都难以看到顶端的高塔,仿佛是在云中,住在里面的人,肯定只有一种感受,那就是与世隔绝吧。

这座塔也有三百年的历史了,据说曾经作为通天塔修建,一直修建接触到天的顶端,但修了可能也有几百年了,修修停停,连翡冷翠的教皇厅都返修了一遍,这座通天塔都没有修到头,学者也只能认为天是无止境的,无法到达神的领域而停住继续修建塔楼。

最终被用作让圣女在顶端修行,这也是除了教宗以外,能最直接接触神的人了,所以理应放在最接近神的地方。而教宗的话,还需要处理繁多的宗教事务,不便住在塔顶,所以这座圣女塔,也只有圣女一个人居住修行。

不知道为什么教皇对这个东方的使团特别看重,给了源汐特许,她可以在翡冷翠任何一处游走,她来到圣女塔是没有阻碍的,教士们也知道这些东方人最近特别受教皇恩宠,没有阻拦就放了源汐进去。

而源汐一路登上来都到了黄昏,累得气喘吁吁,终于到了顶。推开白色的门,里面只是一间卧室,黛兰为源汐泡好了来自东方的茶叶,然后张开手,示意让源汐喝茶,微微一笑:“又见面了,公主殿下。”

“你过得也真是清贫,好歹是教廷圣女,就窝在这么一个寂寞的地方。”源汐坐在位置上,正需要茶来解渴,一饮而尽,“怎么样?无聊吗?”

“这都是修行。”黛兰撑着头,看向窗外,“起初是很寂寞的,但适应就好了。我可以看书,他们也不限制我看什么,我就看小说咯,也蛮有意思的……”

“那不还是寂寞么。”源汐忽然拉住了黛兰的手腕,“妞儿?想不想跟我私奔?”

“私奔?”黛兰歪着头。

“就是你跟我走,离开这个无聊的地方。”源汐把精致打理的头发挠的一团乱,“我真是受够这个无聊的地方了,到处都是神学,到处都是仪式,想做什么都不自由!贵族一个个虚伪的要死,那个老头整天和教皇不知道在密谋什么,躲在教皇厅里不出来,也不管我。干脆溜了好了,妞儿,你想跟我一起走吗?和我去浪迹天涯。”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黛兰有些惊讶,“这里是教廷国啊。而且我是教廷的圣女,不能离开这里,这是我对神的责任。”

“那又怎么样,我也算是了解一下你的神,没有哪条规定,你得一辈子呆在塔里吧。都是那些变态的神父,非得让你一尘不染、圣洁如雪,根本不考虑你的感受。”源汐在卧室里转了转,绕道了黛兰身后,“再说祈祷哪里不能祈祷,不如就当我绑架了你吧,跟我走吧?妞儿?不过就算你不跟我走,我也会把你绑出去的,就看你配不配合了?”

黛兰沉默了一会,回头看着源汐,她倒真不像是随口说说的样子:“怎么配合?”

“来来来,我给你准备了一套女仆装……”源汐终于露出了目的,笑容像是小狐狸,嘴角露出虎牙,“穿上以后,我带你偷偷出去,我再帮你随便搞个伪装傀儡弄进来,我最擅长傀儡术了,那老头也就教过我这个,反正我看他们也不管你,不会被发现的……”源汐跳了跳,在身上宽大的东方礼袍中,拿出了一套标准女仆装,她是有备而来的。

“你真是……和我认识的那个东方人很像呢。”黛兰叹了口气,手轻轻地摸着这套女仆装。

“说实话,我就是想出走去找我师哥,不知道你想的那个东方人,我的师哥认不认识。”源汐拉着黛兰的手,看着她的眼睛,“那就让我们一起去找吧,让我们找到各自喜欢的人!”

“好啊。”黛兰拿起女仆装,解开了衣领的扣子,长长的睫毛似乎有光点在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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