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普斯一时陷入了迷茫。
他忽然看到了塔楼下面,索菲亚光着脚丫在街上跑着,四处在找些什么。
“雷普斯?”她喊着,“对不起,你不要走好不好……你在哪里?”
原来她是在找死神。
这个世界上主动找死神的人,还真是少。
雷普斯心想着,其实他没有理由答应索菲亚那些无礼的要求,对待人类哪有那么多麻烦,应该更睿智一些,想几个法子,让她许下几个无关轻重的愿望,就大功告成了。
何必陪一个小女孩玩当医生的游戏呢?
真是心烦意乱。
不过这一句成语用的不对,死神是没有心的?
那此刻,雷普斯的心里是什么?他没想明白,他似乎陷入了一个难以思考的哲学问题。
“雷普斯……都是我不好,你出来见见我吧?”那女孩又喊,“你不是魔鬼,你是最好的死神。”
这句话雷普斯很爱听,他觉得自己作为死神,比其他死神要好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如果换作其他死神被叫魔鬼,估计都翻脸了。
“那我要许愿,你出现在我面前好不好?”女孩在黑夜的街道上喊,“我许愿了,你快出来啊。”
“不要许这种无谓的愿望啊!”雷普斯从塔楼上跳了下来,“刚才那个愿望不算,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好好想想,你要许什么愿望?”
索菲亚看到雷普斯很欣喜,然后又哭了起来:“你不要走了,你走了,我一个人在医院很害怕。”
雷普斯恍然大悟地明白,索菲亚敢在医院里住着,是因为自己,他是个死神,相信自己会保护他。
索菲亚也不过是小孩,胆子没有那么大,看到陌生人会惊慌失措,一个人的时候特别怕黑,也怕打雷、怕蛇、怕蜘蛛。
比起这些来,也许不那么怕死神。
“好了,好了。”雷普斯摸着她的头发,“在契约没有结束一切,我是不会走的,你就放心吧,我就出来拿个信。”
“什么信?”索菲亚抬起头问。
“就是挨骂了。”雷普斯耸了耸肩膀,“我是个死神,但是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勾到别人的灵魂了,被就老大骂了,如果再没勾到别人的灵魂,我可能就要被开除了。”
“被开除以后,你就不是死神了吗?”
“那倒不会。”雷普斯发现以前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可能是发配到更远的地方去吧,在北边有个特别冷的国家,那里一年四季都是冬天,只有土豆可以吃,女人长得像熊一样,看不到漂亮的姑娘,在那里做死神,很无聊的。”
“我不要你去那么远的地方。”索菲亚抹着泪痕说,“那你去勾魂吧,我不拦着你了。但是……能不能只勾坏人的灵魂?不要勾好人的灵魂。”
雷普斯没忍住笑了:“那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呢?”
“对我好的就是好人,对我不好的就是坏人。”索菲亚说。
“好吧,那以后谁对你不好,我就勾走他的灵魂。”雷普斯摊开手。
其实勾不勾灵魂是一件无所谓的事情,偷懒的死神很多,偷吃灵魂的死神更多,只要不是下了神谕一定要某个人死,普通人的生命是无所谓的。
病院里果然就没再死过人。
久而久之就索菲亚就传出了名声,认为是医术高明,因为身边总带着一只黑猫,也被叫作“小猫医生”,不管多危险的病症,只要在她面前,就不会有事。
一部分是因为死神没有夺走病人的灵魂,另一方面也是确实是因为索菲亚的医术越来越好,她有这个天赋。
那本东方的医术也不是全无作用,在她自己能认字以后,读懂了更多的知识,医术长进,过了一年后,已经是周围镇子里最好的医生了。
一年的时间对于不朽的死神来说,几乎是微不足道的,雷普斯在图书馆看完所有的书,也用了一百多年,与人类一生的时间,雷普斯只感觉是过了一天差不多的感觉。
时间其实是衡量一切的尺度,一个至多活一百年的人,是不能理解另一个有几乎有永恒生命的人。
对于那些永恒的存在来说,转眼间千年一过,再回首看到,你已然白发苍苍,再也看不清模样,又如何再能叩动一个人的心弦呢?
这些其实不然,倘若真的不会,又怎么会成为禁忌呢?
既然知道是禁忌,那就说明有人试过了,那必然会带来不好的结果。
那种结果可想而知,但凡有寿命很长的生命和短暂的生命相恋,一定是没有好结果的,自古皆然。
卡奈雯和兰斯华兹是这个道理,佩儿和那个不知名的勇者也是这个道理,没人能横跨时间的悲剧。
“这样的故事吗?”陆南在心里下了论断。
“不止是这样。”老奶奶叹了口气,“我的故事还没有讲完。”
“哪后来是什么样子呢?”诺儿手里捧着刚刚烤好的饼,一口咬了下去,虽然很烫,但对于嘴里能喷火的龙来说,这点温度当然不算什么。
陆南一时没注意也咬了下去,舌头差点没烫熟。他拿起桌上的水壶,里面已经空了。
“我出去找点水……哪里有水源?”陆南问。
“广场上就有……不过,要把水烧开再喝,不然可能会传染到瘟疫。”老奶奶嘱咐说。
“不要去太久,诺儿还等着继续听呢。”
陆南提着水壶来到了村子里的广场,中央有个喷泉式的水源,有个人正在饮水,可当陆南走过去,仔细看时,才发觉这个人的脸完全泡在水里,已经发白快烂掉了。
这个有些惊悚,不论怎么样,这个水源的水已经被污染,他不敢再取用了。
“你在这啊。”牧师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这里的水不能再喝了,教堂里还有水源,来教堂吧。”
“这个没人管吗?”陆南跟了过去,“不把尸体搬走的话,瘟疫不会消失的。”
“不行。”牧师摇着头说,“这个人没有买赎罪卷。”
“赎罪卷?”
“教皇新令,在大陆上所有教区都要执行。”牧师淡淡地说,“我们必须拯救这些卑微人之灵魂,包括流民和异教徒,如果要下葬的话就必须要买赎罪卷,死后才能安息;孩子一出生,也要买赎罪卷,因为人生而就是有罪的;生病的话也要买赎罪卷,因为病痛是神的惩罚……”他列举了有十几条名目,每个神官都要背下来。
不得不说,这样算下来,几乎做什么都要额外加一笔赎罪卷的钱。
陆南听得都呆住了,停住脚步,像是酝酿着什么话,可最终没有说出来,而是说了另外的话:“如果是这样的话,人病死不能下葬,瘟疫不就越来越扩散了吗?穷人身上染病得不到治愈就会传染,孩子不能得到教会的洗礼,就只能当流民,死人不能安葬就会滋生瘟疫……”
牧师沉默着,也停下了脚步:“这些我也知道啊,但比起拯救灵魂来说,都算不了什么,如果灵魂都迷失了,得不到救赎,那么活着有什么意义吗?”
其实陆南想说的是,就凭着这用纸印出来的东西,能拯救个屁的灵魂。但他没说出口,这毕竟是异教徒的话,信徒是不质疑神的。
他沉默了,镇子里没有其他声音,像是一座死寂的城,却让人感到极致的不安。
一路无话的来到了教堂,教堂后面有口井,水源在地底很深的地方,没有受到瘟疫的影响,他取了一些水,灌到了水壶里面。
牧师就站在陆南旁边,默默地注视他:“你去了那个魔女的家?”
“对。”陆南看着他,点了点头。
牧师沉默了很久,忽然说:“能杀了她吗?”他的目光灼热。
“你不知道,她就快要死了吗?”陆南似乎早就预料到了牧师要说的话,并没有太吃惊。
“魔女是杀不死的,你得让她喝下这个。”牧师从袖口拿出很小的一瓶莹白色的药剂,“圣水,只有这个才能消灭魔女。杀死魔女以后,瘟疫的诅咒,就会解除了。”
“你确定瘟疫的来源,是魔女?”陆南侧着目光问。
“不是魔女,哪又会是什么呢?”牧师的语气坚信不疑。
陆南没什么好说的,收下了这瓶圣水:“那我试试吧。”
“镇子上大家的性命就拜托你了!”牧师握住陆南的手,委以重任的样子,表情严肃。
陆南的眼角微微抽搐一下,低声说:“不管是诅咒还是瘟疫,让死人躺在大街上不处理,是不可能让瘟疫消失。”
年轻的牧师低下沉思了一会,“我明白了,我会想办法。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要除掉魔女才行。”
“不,必须要想办法尽快修缮墓地,染病的人一定要火化,如果瘟疫扩散出去,一切就太晚了。”
“这件事,等老师回来,我会和他商量的。”牧师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陆南见此也没有再说什么,转过身,缓缓地离开了教堂,背后是牧师热切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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