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夜浓，魅魔娼馆。
魅魔是非常奇特的一个种族，传说是来自深渊魔域，算是恶魔的一种，魅魔多是妩媚妖艳，性感动人，贪婪且善变，教廷认为魅魔会诱人堕落，以女性人类的形态出现在男人的梦里，持续和魅魔相处会健康受损，肾虚，不会游泳，甚至死亡。
但历史上，333年的种族大和平，协约中魅魔也是世界上合理存在的一员，虽然受到管制，不能未经同意擅自入梦，但是娼馆中是合理存在的，魅魔娼馆就由此而生，准确来讲，这种娼馆提供的服务也只是一个梦，但总是有络绎不绝的来客。
白偃和陆南相对而坐，桌上摆了酒菜，旁边站着穿着暴露的女性魅魔，恭恭敬敬地为杯子里倒满了酒，而跪下向座上的两位，在后退了下去，关上了屋里的门。
“这就是白兄的宅邸？”陆南笑。
“魅魔也是魔族的一员，不是吗？”白偃也笑，“别说你没来过这种地方。我有研究过旅行商人，为了运输货物常常要走几个月的路，这和船上的水手是一个道理，码头上的娼馆最多，旅行商人云集的商会，旁边也一定有娼馆。”
“白兄可冤枉我了，我一身清白。”陆南摊开手，“再说魅魔这种等级，也不是我这种旅行商人能消费的起了。”
“陆兄做了这么多年生意，这么会没攒到一些钱呢？”白偃把玩着酒杯，“按理说，以陆兄的才能，现在早就该富甲一方了。”
“这个帐很难算，大生意挣大钱，小生意挣小钱，旅行商人上面还有商会，赚钱的东西都要需要卖给商会，虽然价格一向稳定，但实则只是运费。商会能帮商人存钱，当做保险，旅途上出了意外，商会就会有所照顾，商人和商会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合作的，每一行都有行规，行规是这样。”陆南无声地笑，“我有一笔钱存在商会里，但不多，富甲一方的生活是过不起，最多只能保证自己不饿死。。”
“我说的不是商会上的生意。”白偃沾着酒水在桌子上画了一个炼金阵，“我说的是这个，炼金术。上次见了陆兄的炼金术，实在让我大为佩服，我后来查了查，那样的炼金术，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都是一些简单的程式，我以前跟老师学的时候，他说我太笨，也只学到了两三分。”陆南拿着酒杯搓了搓手，酒杯还是温热的，“很多东西都是障眼法，法术的本质是欺骗，说的好听一些，就是神秘。”
“如何说？”
“世界上越简单的魔法里，元素越稳定，越难的魔法，元素越不稳定，很久以前，世界上只有自然魔法，四大元素，人类可以点燃火焰，燃烧东西，但是忽然有一天人类点燃火焰的时候失败了，火焰产生了爆裂，威力却更加强大了，火元素的不稳定性分支出了爆裂系魔法。”陆南说，“到现在所有有杀伤性的魔法，本身都是一种失败的魔法，人类诱使魔法产生不稳定性，还想控制它，但是越无法控制的元素，威力就越强，可惜现在的魔法师陷入了一个很大的误区，认为杀伤性越大，魔法就越强。这就是欺骗，因为帝国需要魔法师作为战争武器，越有杀伤性的魔法越好，使多数魔法师脱离了魔法的本质，当然在外行看来，通过杀伤力去辨别一个魔法的强大，是最简单的方法。”
“陆兄这是在说，我是外行咯？”
“差不多。”陆南举起酒杯，“你没见过真正的炼金大师，所以我用两招障眼法就唬住你了，年轻人还需要多学习，学习啊。”
白偃端起酒杯，和陆南一同饮下，“陆兄骗起人来，确实是一套一套的，要不是我查过了炼金学的典籍，就要被你唬住了。那种画个炼金阵，就能炼制出‘屠龙刀’的炼金术，可不是一般的炼金术吧。”
“白兄不信，我也是没办法的嘛。”陆南摇摇头，“我是个没什么本事的人才来做旅行商人的，把我手里会的东西拿到法斯特的话，就完全不值一提了，那里是魔法师的国度，真正神奇的魔法在法斯特，见过一次，就能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魔法了。”
“陆兄会去吗？”白偃问，“一起同行如何？”
“不了，我准备转个弯南下去翡冷翠圣彼得堡。”陆南品着这里的酒，“真是不错的酒，喝过以后，都不觉得是冬天了。”
“这里的酒都有一些催情的药水，发热的正常的，但也不要紧，只是很轻微。”白偃说，“陆兄似乎刚刚从南方来北方，又要南下，不知道是为何？”
“这个世界上是商道，只有那么几条，开荒是冒险家的事情，商人不做不稳定的买卖，虽然风险带来高昂的利润，但是有商会保护，起码能算出一趟有多少钱，就知道值不值走这一趟了。”陆南细细地嗅了嗅酒杯，“**水倒是一些娼馆常有的手段，情欲一上来，对女人美丑的分辨力就下去了，说实话，在娼馆里还是很少有好看的娼妓，要不就是被贵族买走了。但按理说，魅魔是入梦的，应该放催眠药水才对。”
“陆兄你看你这一句话就露陷了吧，明明是经验老道。”白偃脸上露出明白的笑容，“其实我这个娼馆里，也不仅仅有魅魔，也有普通人类。”
“有人类吗？你都快成拉皮条的了，该不会你就靠这个发家致富吧？”陆南微微一怔，“我只是在分辨酒里的药水而已，这是职业习惯，我还是一个魔药学家，相比炼金术，其实我更擅长魔药学是真的。”
“确实是这样，我也并没有什么不耻的，我是魔王，难道还要靠正经生意来钱？烧杀抢掠我做不来，魅魔娼馆这个产业也有五十多年了，按这个世界的法律来说，是合法生意，对恶魔来说，已经实为难得了。”白偃沉默了一会，“我在上一世，活得太压抑了，到了这个新的世界，我总在想，以前的道德观念，到底还适不适用。我听一些魅魔说，在以前天黑夜时，她们会有歌声吸引路过的旅人，通过入梦欢好得到人类身上的魔力维持存在，在旅人梦醒的时候，就会吞噬旅人，在路上的旅人害怕这些魅魔，有看上了魅魔的价值，就请猎魔人来捕捉魅魔，再卖到娼馆里，但是那些魅魔就只能侍奉不能摄取，变成了傀儡，但魅魔们都是绝色的美丽，柔媚入骨，在契约下对客人百依百顺，但人类不知道魅魔需要梦里的魔力来维持，久而久之就消散了。”
“可惜我在外面没见过魅魔，倒是以前在海上漂泊的时候，见过一些人鱼，差不多也是这样的故事。”陆南像是在回忆什么，“其实这种故事，每个种族都有来着……”
“但魅魔是依靠梦境需要人类梦境里的魔力才能生存，我以前都不能相信，会有这么……”白偃没说那个词，“这要是按过去世界的道德，就是不能接受的，不过后来我想，道德本来就是环境不同产生的规矩，我还死守着上一世的行事标准，和道德观念就有些愚蠢了。”
“有些事情想明白了，和没想明白，总是有些不一样的。”陆南幽幽地说，“人和动物的不同就是，人会给自己找合理化，人是一个必须心安理得的物种，总是非常善于将自身的处境合理化，所以衍生出了一个叫‘道德’的东西，只要站在道德上，就能够心安理得。”
“陆兄，对自己做的事情，能有心安理得的理由吗？”白偃看着陆南的眼睛，“陆兄总会看到一些苦难吧，生出一些同情吧，面对一些道德上的抉择吧。你是选择改变自己的道德，还是让自己心安理得？”
“你觉得我作为一个江湖骗子能有什么道德。”陆南挑了挑眉，“你也别七转八绕的，有话就说吧。”
“需要陆兄帮一个忙。”白偃直说了。
“报酬？”陆南也直接。
“丰厚。”
“说。”
“请陆兄，当一回奴隶贩子如何？”白偃伸出手来，“这个异世界，奴隶贩子是很平常的买卖，我来这座城市的目的，就是想买一些奴隶，但我又不能通过我这个娼馆去买奴隶，最多只能买一些贫苦人家的女孩，但这不是我想要的，所以需要借陆兄的手，替我买一些奴隶。”
“你可是魔王，手下那么多恶魔，还要奴隶做什么？”
“我只是个光杆司令，恶魔们未必都效忠我，我需要自己的势力和军队，最好的人类组成的势力，其实历代魔王军事上失败的原因，无非就是腹背受敌，两面战线。”白偃喝下一杯酒，“他们在觉醒之后，就开始召集恶魔征服大陆，却不会隐藏自己，打垮一次敌人的军队，就有第二次，再多的城市人类都输得起，以前的魔王太执着攻城略地，反而忽略了魔王任务的本质，不是多少个城市，杀了多少人，而是征服而已。”
“征服？”
“用伊斯坎达尔的话来说，就是‘胜之而不灭，霸之而不辱，如此方可谓之征服。’”
“你想靠人类组成的魔王军来征服大陆？”陆南明白了他的意思，“凭着奴隶起军？”
“征服也不一定要说是魔王军，系统给我的任务只是征服大陆，没说是靠什么征服大陆，也许军事征服也不用，但以我也只能想不到什么经济战争，也只能想到这个吧。”白偃叹气，“我也不是什么贵族，要是出生就能继承皇位，或许通过外交手段建个联合国什么的……”
“这个大陆上，还有好些地方是独立的，找些人拉个山头自立为王都行。”陆南沉默片刻，“但是奴隶交易这个事情，我是不能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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