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谢谢老师，开学之后我会努力的。”
黎助把手机贴到耳边，“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做好准备的。好好，再见。”可能是黎助唯唯诺诺的样子有些好笑，贝丽丝特一脸好奇地盯着他。等电话那头的老师挂断，黎助长出一口气放下手机。
“谁打来的？”
“我们辅导员。”
“哦。”贝丽丝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做出一副幸灾乐祸的吃瓜姿态，她暂时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呢？”见黎助没有继续说的意思，贝丽丝特催促着他。
“然后什么，和你没什么关系啦。快点准备一下，待会要吃饭了。”
现在是中午12点半，黎助推脱着走向厨房。贝丽丝特从后面一把抓住他的肩膀。
“不行，你必须告诉我。”贝丽丝特莫名有些生气，“还是说连我都不能知道？”
“不是，因为真的和你没关系啊。这完全就是我自己的私事。”
“所以呢？”贝丽丝特似乎不打算因此放弃，“你的私事，不能让我知道？”
黎助有些不明所以，从刚才开始，贝丽丝特一直在强调着什么。
“好了，我说就是了。”他无奈地摆摆手，“不是不能让你知道，因为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贝丽丝特露出一个奇怪的微笑。“那样更好啊，我才不想只听你光彩的一面。”
黎助做出一副投降的表情。“我这学期又挂了不少课，连辅导员都看不下去了，她说这样下去可能会让我留级。”
黎助不安地挠挠头，其实老师说的比这个还要严重，他只是不好意思在贝丽丝特面前直说。
“留级？”贝丽丝特抬头盯着天花板，她需要时间来理解这个陌生的词汇。
“原来是这个意思。”贝丽丝特自顾自地点了点头，她转过头望向黎助。“但是，不是成绩差的学生才会留级嘛？”
黎助苦笑了一下。“所以啊，你以为我成绩很好么。”
听到黎助这样说，贝丽丝特罕见地露出一副无所适从的表情。她真的以为黎助成绩很好。
“怎么会这样，明明这么聪明，成绩很差这种事怎么也不会发生在你身上吧。”
贝丽丝特看上去比当事人本身还要困扰，黎助没有解释。
过了好一会儿，贝丽丝特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她坐到黎助旁边，同时习惯性地把腿搭在他膝盖上。
“听葵说，助似乎还没有交过女友？”
贝丽丝特冷不丁地问了一句，他差点把嘴里的饮料喷出来。
手忙脚乱放下杯子，黎助不安地转过头。她也正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
“连这个都知道了？”
贝丽丝特犹豫着点点头，她自言自语般低声开口：“好奇怪。”
黎助面颊抽动，“哪里奇怪？”
“助怎么看都不像那种一事无成的人，结果自己的生活却完全一团糟。成绩也是，恋爱也是，做好这种事对你来说很难吗？”
面对贝丽丝特看穿一切的眼神，黎助沉默了。
“你没理由做不到吧，也不是没这方面的天赋。高中时成绩很好不是吗？大学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贝丽丝特俨然一副大人的口气，“葵很担心你，因为她知道你自尊心很强，所以才不敢当面直说。”
贝丽丝特话锋一转。“但是我可以。”
黎助吃惊地转过头，贝丽丝特毫不留情地瞪着他。
“因为你喜欢我吧，所以我说的话你应该能听进去一些？”
”喂，你不要乱说啊！”
“唉？不喜欢吗？抱歉。”
贝丽丝特故意拉长声线，“那还真是遗憾，看来我的话也没什么分量呢。”
“不是不喜欢，但是……”
黎助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贝丽丝特饶有兴趣地盯着他。
“这个问题先放在一边好了。但是我明天就要离开了，你最好准备好一套让我心动的表白。”
“唉？明天就要离开？”
“额，要不今天晚上？或者现在？”
“算了，当我没问。”
黎助识趣地不再吭声。贝丽丝特再次开口。
“为什么总是一副消极的心态？这样下去要怎样继续生活，大学毕不了业很麻烦吧。还是说你在逃避什么？”
贝丽丝特赌气般把脚伸到他脸上。“这个不回答我的话，我是不会考虑和你交往的。不好意思，我也不喜欢和废物一起生活。”
贝丽丝特继续刚才的问题追问，她不理解，完全不理解。虽然对人类社会一知半解，她明白黎助现在的状态意味着什么。这已经不是什么消极的问题了，这简直就是自掘坟墓，恨不得自己过得越差越好。
“不要说了，贝丽丝特。”黎助缓缓抬起头，“如果真的这么想知道的话，我就告诉你为什么。”
“真的？”
黎助没有回答。过往的记忆如水般倾泻而来，他小心地按住贝丽丝特因激动而颤抖的双腿。房间里顿时变得寂静无声。
“回答我……”
“安静一下。”黎助罕见地打断了贝丽丝特。
身体似乎被上了发条，她一动不动地呆在原地。并非黎助的话让她安静下来，而是他投来的一个眼神。在短短一瞥间，他的眼神突然变得陌生而寒冷。
那张削瘦的脸上突然被黑暗笼罩。那是一种深不见底的黑暗，一种断绝情感的深渊。她从未见过这副面孔的他。
“这件事要从三年前说起。”黎助缓缓开口，如同死人一般不带情感。“高三那年我很用功，成绩在我们学校也一直数一数二，连妹妹都不是我的对手。现在的我是什么样子无所谓，至少在当时，我大概是个无可挑剔的好学生吧。”
黎助自嘲般挤出一个微笑，成绩什么的怎样都无所谓，因为接下来要说的话才是重点。
“我那个时候满脑子都在做梦，做梦将来能变得越来越好。在高三最后阶段，一个转校生来到了我们班。”
“她非常漂亮，像你一样。”
黎助抬头瞥了贝丽丝特一眼，他努力想对贝丽丝特露出微笑，但他知道自己做不到。
贝丽丝特动了动嘴唇，但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她很害羞，是个高挑的美女。叫她玲好了。”
黎助空洞的眼神直直盯着窗外，那个姣好的身影是他最后的美好和幸福。但是，那也是一段他永远不愿触及的噩梦和耻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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