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大陆西海岸的地区,由于受到北纬30度所处的西风带南移的影响,盛行的西风将从海洋上的潮湿气流带往内陆。湿润海风与陆地上升气流相互作用形成锋面气旋,在当地构成对流天气,这便是所谓的地中海气候。
所以,对于洛伦佐看到的景象,并不会有人感到奇怪。倒不如说到了这个时节,这是必然发生的事,只不过那几个制定计划的人自己忘了考虑这一点了。但这并不能怪他们,因为今天中午的情况确实有着相当大的迷惑性。结果,就算是黄昏时分已经露出了些许端倪,总督依旧不知道,今天晚上到底会发生什么。
“啪嗒。”
这是一个很自然的声音,水珠敲击在市政厅窗户上,就像是用手撕开丝绸一样。
开始下雨了。
水珠落在了街道上,一滴两滴,有节奏地撞击石头路。后来节奏开始加快,越来越快,直到一开始单个音符变成了流水一般的“哗哗”声,在伸手不见五指中奔逃的人才彻底意识到,这是一场大雨。
原本就因为下雨而糟糕的情况,现在变得更加糟糕了。
只不过有些时候,“意识到”不是一件好事。因为大部分的人都是后觉者,只有在已经来不及的情况下,才会去考虑那些并不是很迫切的事情。没错,这雨下的大不大没有关系。不在乎大与下,只要在下雨,那便没什么区别。
只要在下雨,火药就会受潮,在地上照明的火把就会熄灭。
人类发展史上,前五千年与后五千年最强大的利器,都被一场雨给封锁了。夜晚再次变得狰狞,而手中赖以生存的武器,变成了一根没用的空心铁棍。
“救!不!唔啊啊啊啊!!!!!”
在新兵的耳边,如同远处传来的悲鸣声传来,而实际上这声惨叫就发生在新兵的身边,确切的说就是几步之遥。就在刚才他的一个战友已经先他一步,被死徒给抓住了。
急雨浇灭了之前扔在街道上的火把,重新回归到眼不能视状态下的活人,此刻应该庆幸他看不到那惨状。但耳边的声音却依旧如同恶魔一般,伴随着什么奇怪东西被撕碎扯烂的古怪声响。之前还在叫唤的活人,已经什么也不是了。
下一个,就是自己了。
新兵挣扎地向后挪动了一下身体,这是一种本能,无用的本能。不知道为什么摔倒在地上的新兵,无视着口鼻处麻木的头感与舌头上铁的滋味,只是无谓地想要远离那看不见的危险。当然,跌倒在地上的他已经不可能逃脱了。
他看了看之前惨叫的那个方向,他伸出手,但什么也没有摸到。三四米并不是很远的距离,但对于手臂来说已和天与地一样了。胡乱挥了两下,什么也没有摸到。然后,他的内心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包围了。
面对死徒,贸贸然冲上去近身战是纯粹的找死。但话说回来,即便使用火绳枪从上方射击,也终究无法脱离一分钟三四发的低射速所带来的风险。
因为硬是要说的话,在这些射手与死徒之间,其实只隔了一扇被家具胡乱封死的门。
紧接而来,楼下传来的薄木板断裂的声音,标志着这里已经不存在安全的地方了。
剩下的路就只有一条,面前的这扇窗。
仔细想想,从二层楼的地方跳到一个看不清落脚点的石砖地面上,简直是自寻死路。
新兵是幸运的,起码他能跑能跳。
但不是所有人都这么幸运,比如那个人。不幸崴到脚的家伙,只能在地上哀嚎,向他人求助。但在这种自己小命都保不住的地方,又有哪个人会因为姑且算是战友这种无聊理由,而去帮助一个一小时前还是不同阵营的陌生人呢?
也只有他会伸出手了。
只不过结果,两个人都没法活下来。然后,就算眼睛看不到,但新兵知道,有什么东西拽住了他的脚。
但让新兵感到悲伤的并不是自己将要面对的死亡,也不是留下父母之类的理由。而是为了某个跟他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
“对不起,没能救到你。”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挂念的不是自己,而是在悔恨没能救到那个萍水相逢的人。而且,就算告诉他,他自己被死徒抓住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扶着的那个伤员自己踢到了某块突出的石头,结果把他一起带倒被死徒捉住,他也依旧会为那人感到悲伤吧。
不管怎么说,他是一个“正直”的人。只不过估计在别人看来,这是那些正直的有些不太正常的人才会有的思维。
不过也好,这样就都是他自己的问题,也怪不得别人。
黑暗中,有种冰冷有恶心的感觉从左脚踝一直向上爬,那是手一样的东西正抓自己的脚一点点把他往那边拉的感觉。没有大脑的限制,死徒的力量不是他能反抗的,也就是说,他只能眼睁睁,事实上是什么也看不到的等着那一刻的来临。
不可思议的,又或者说这才正常,又或许只是因为时间不允许才对。过往的人生没有变成走马灯,新兵只是想到了一个无聊的问题,然后问了一下自己。
“我要完蛋了吗?”
是的,要完蛋了。
……
“我CNM的开什么GJB玩笑!!!!”
终于,在最后的最后,新兵从“正直”变得“正常”起来。
即便连手指都看不见,既然那个混蛋抓着自己的脚,那他就一定在那里。他可没有崴着脚,除了脸上破相了外,身体可精神的很。他抬起没被抓住的右脚,对准猜测中死徒的头狠狠地踹了过去。
“给!老子!TM!放手!!!”
左脚上被抓住的力道并没有送下来,毕竟是死徒。但被抓住地方的扯动与右脚上的实际感觉告诉他,他确确实实踢到对方。经过数次尝试,最后,他终于找到了最关键的位置。他没有在用脚,而是拿起了一直抱着的火绳枪。
因为身上的火药都已经沾了水,枪所以现在根本就没法发射。但即便是这么一根无用的棍子,却也仍是古往今来人类最强悍的武器。
“滚!”
一击枪托结结实实砸在了死徒的“面门”上,确切的说,那到底是不是脸都已经不得而知。因为看不见所以新兵并不知道自己刚才下脚有多重,但不管怎么说,如果不是因为一开始的那几脚,这一枪托不可能直接砸进胸腔内。
心脏受损,抓住他的死徒一下子就软了。放弃去拔陷进去的火绳枪,只是脚抽出来的新兵匆忙又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开始漫无目的的奔跑着。
没有火光的照明,眼前就是漆黑一片,什么时候撞着墙都不知道。因为抽脚的时候靴子掉了,光着的左脚踩在全是碎石的路上显得火辣辣地疼。好死不死,藏在那只靴子里的匕首是他除了火枪外戴的唯一武器,现在他没有任何能防身的手段。
人的本质是群居的,当人类陷入危机时,本能地他们会寻找同伴。
“有人吗?!”
当然,没有回答他。回应他的,只是身后迫近的威压感,身陷死徒正中所加深的,对于四周黑暗的恐惧意识。
“喂,还有活着的人吗?!”
之后又重复了多少遍,他自己没数过。一边一瘸一拐地向前小跑,一边寻找着同伴,连他自己都感觉这是没有意义的,但必须这么做才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不是为了寻找庇护,而是因为只有这样大喊才能避免内心中的恐惧。
最后,他决定寻找某位特定的人。
“大哥,你在哪里,你认得出我吗?!”
他开始寻找,之前和他一组的老兵。
当楼下的房门被攻破的时候,他们两个一起从窗户下跳下。两个人都没有受伤,但因为新兵执意要救那个陌生人的行为惹怒了老兵,最后扔下一句“自己死不要拉上我”。就与他分开了,现在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果然还是不行吗……”
新兵无奈地笑了一下,他很清楚。先不说在这里有没有人能和他一样存活这么久,那位经验丰富的前辈可是在下雨之后就把一个提灯挂在腰间进行照明。但现在,新兵的眼睛里却连只萤火虫的光都没看到,显然,他已经不在这里了。
如果他死了,那也就没有如果了。但就算他活着,也很难想象他会回来救自己吧,因为自己说穿了,和之前那个崴脚的一样,都是无关紧要的他人。
那么,现在该做什么呢?
如果能生个火就好了,漆黑一片的不是个办法。但在这种大雨中生火,连自己都觉得这是在开玩笑。
但不管怎么说,如果这个时候有点光就好了。
这么想着,新兵回过头,看着自己的身后。
总督与大人物们所在的市政厅,市民进行避难的大教堂,以及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所有窗户都亮着光的某座四层建筑。
看着这些,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自从人类用火征服黑暗后,他们就已经失去了这种意识。但归根结底,与飞蛾一样,这是一种追逐光的生物。
到那里去吧。
这么想着,拖着一条磨破脚底的瘸腿,开始向着那些他应该保护的建筑物走了过去。
在黑暗中,他什么也看不见,所以他没有注意到一件事。
在他之前被抓住的那条腿上,有一个粗犷的,留着牙印的伤口。
就这样,各种形式,不同理由,但结论如此。以自己的勇气保卫着这座城市的普通人,在这个雨夜中,至少有一半的人没能回到家。
而这个结果,对于纠结于自己利益的那些人来说,无论是卡尔,帕齐,萨尔维亚第,都不回去考虑。在结果没有出来之前,他们都不关心这些只关乎数字的东西。
他们的眼中看到的,是件简单的事情。
下雨了。
除了看着窗外的一个人以外。
因为,只有作为指挥官的洛伦佐,他的利益与这些数字密切相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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