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天会死吧。”
“啊?”
没有一丝的犹豫,我的青梅竹马——田伊向我宣告。
“这个......”
时值初夏的午后,我和田伊枯坐在教室里已经有一个小时了。做好值日的我们刚想从学校里走出来,就被突如其来的暴雨困在了教室里。
“孤男寡女两个人在教室里,嘿嘿嘿......”不知为何,身边的田伊双手抱着脸,身体不停地扭来扭去。你是毛毛虫吗。
“事先说明我对你没有兴趣。”
“哎呀人家也想体验一下本子剧情嘛,小也真是的——”
“小也”是田伊私下里给我取的外号。我的名字叫者也,姓者的人本来就不多,我根本想不明白我家老爹是哪个脑筋搭错了给我取这么个名字。
田伊走向落地窗,靠着旁边的课桌。
“我说啊,小也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记得啊。”没话找话还真是辛苦。
“那个时候啊,我第一次见到小也,就帮小也解决了一个大问题哦。”
“如果你那叫帮忙的话。”
那件事发生在七岁的时候......算了不提了。
田伊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嘿嘿”地笑了两声。
“在我眼里,这就是帮忙的一种方式哦。”
“如果可以请你把那种方式删掉。”那不叫帮忙,那叫杀人。
“唉,小也不懂我的意思啊。”田伊一只手撑着桌子,另一只手扶额,脸上是大写的生无可恋。
“那你要我怎么理解......”
“算了我直说了吧。”
下一秒,田伊已经笔直地冲到我的面前了。对,是“笔直地冲”,请不要吐槽。这句话是对我自己说的。
“我明天会死吧。”
突然凑近的脸。我的视线无处可放,只好......放在她的欧派上。嗯,这份量真是不可忽视,想必她也习惯了。
“啊?”
她说什么?会si?哪个si?那个死?不对也没有什么别的si吧......
“.......姑且问一下,不开玩笑?”
“对,不开玩笑。”
看来是认真的,从她的气势上来看。
如果田伊是认真的,那么她说的必然是真实会发生的。这是十几年下来我从她身上学习到的唯一教训。还有一条,反之亦然。
那么我也要认真考虑了。“什么样的死法?”
“被人从身后袭击,然后切成一块一块的。”
“这还真是恶趣味。”视线不禁意间瞟到了教室后面挂的钟。由于某个冒失鬼在教室里扔棒球,挂钟成了无意义的羔羊,镜面裂成大大小小好几块,勉强用玻璃胶糊上了。
不,明天的话......
“明天是校庆啊。”
通常的仪式讲话过后,我们每个班都要搞一个节目,在自己的教室里表演,供往来的别的班的学生欣赏,没错,和文化祭一样。顺带一提,我们今年是鬼屋。
“对啊。所以呢?”
被反问了。
“校庆就不能被杀了吗?”
“倒.....倒也不是不能。”
不知怎么的,我觉得对话里充满了一股焦灼的气氛。雨越下越大了,搞得人心烦。
“一块一块的田伊........”
“怎么了?”
真是没见过的风景呢。这句话我没说出来。
“那么,被谁?”
这是最关键的问题吧。
“是哦,被谁呢.......”
这回田伊又晃晃悠悠地回到原来的落地窗旁,与上次不同,她把一根手指戳在玻璃窗上。玻璃那边的田伊也伸来一根手指,两根手指好像接触在了一起。
“对,这不重要。”
“我靠这还不重要。”
那重要的是什么啊。
好像是听到了我的心声,田伊按照她的节奏,缓慢到令人懊恼地转过头来。
“重要的是,你要保护我。这次。”
两个田伊同时回答。那一瞬间,我以为雨突然又下大了。但是仔细一看,并没有。
“我......我保护你?”
“是的,你保护我。”
“不不不,我连谁杀了你都不知道,怎么保护我......”
“这是你的事情。”
话被打断了。
“我明天会死。你要保护我。”田伊重复了一遍。
“不不不不......”
我混乱了。田伊认真时说的话就一定会成为现实,这是不容更改的。她既然已经知道了结果,我的“保护”又有何用呢......
“就当时还我一个人情。”
看出我的不知所措,田伊加了一句。我觉得好像窗户这边的田伊没有开口,开口的是反射出来的她。
“就像那个时候的蝉一样。”
“蝉.......”
这是时隔十年的人情。我们已经十七岁了。像是确认一般,田伊小声说了一遍。
我......
“好的。我会保护你。”
就算赌上自己的生命,或者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我也要保护田伊。虽然现在这种情况,更像是新手村里的史莱姆向帮助大魔王保证会挡下满级勇者那样。
在我心里,一直以来,田伊就是大魔王。如大魔王一般强大,不需要保护。而我呢,呵呵。
“很好很好。”
听见我这么回答的田伊,笑了。
很美。很美。
————————————以上皆为回忆。
我呆呆地俯视着田伊。田伊失神的双眼也看着我,说不定是在瞪着我身后的虚空。
酸麻的屁股提醒我现在已经坐在地上很久了(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但我的腿依旧软到起不来。
手汗让皮肤与地板粘在一起,冷冰冰地好难受。但是我管不着那么多了。
田伊在我的脚边。田伊在我的右手旁。田伊在对面的桌子上。田伊挂在网购来的吓人用的海盗钩子上。一部分田伊在窗户玻璃上,就在昨天她站的地方。
田伊田伊田伊田伊田伊田伊田伊田伊田伊——
“还真是没见过的风景呢。”这干涩的嗓音是我的?
身边的同学们大多还在惊叹“这鬼屋真是逼真啊”“是啊血的味道也很像诶”不少人还拿起了手机。
蝉声渐起。
田伊,还是,被杀了。切成一块一块的。
尽管我知道那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但是依旧很失望,我没有能保护田伊,终究还是。
“好了,我们要重新布置鬼屋了,希望大家能够玩得愉快。请无关人员撤离。”
说话的是色差。只见她冷静地摘下身上的血衣(网购),起身驱散人群。在一片“哇我下次还要来玩”“不错欸下次什么时候开”的吵闹声中,同学们纷纷被赶了出去。
“来,者也。”
手伸了过来。是色差的手。仔细一看,色差的手也在颤抖,连涂了绿色指甲油的手指上汗也清晰可见。
“........谢谢。”
原来这家伙也没想象当中坚强啊。
教室另一边,花萌不断地忽闪着带着美瞳的大眼睛,四处问着“这个效果好好哦,把我也吓到了欸”。她还是一身洋娃娃的妆扮,关节处的木偶的造型真让人觉得这家伙真是个洋娃娃吧,虽然这么天真的语气还有那么一点恐怖气氛。好萌。
姐姐花音则沉默地一言不发,死死搂着妹妹的肩膀,迅速将她带出了教室。
就要出教室的时候,花萌踩到了一块田伊。“啪嗒”一声。不知道田伊会不会痛。
“啊对不起。话说田伊躲哪里去了......”
我觉得我的胃也要跟着起哄了,慢了半拍的呕吐感涌了上来。
“......色差,怎么办。”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看来这家伙也没辙啊。从刚才开始她清理完现场,就一直坐回到原来的地方,看着天花板。
“田伊她.....确实是死了吧。”
姑且确认一下。色差闭上眼睛,问了问房间里的味道,然后睁开眼,看着我。
“.....嗯......”
看得出来我们俩都在忍耐。教室里人的气味混合着部分的人的气味,只听到时钟的声音,微弱的,一点点。
不知过去多久,色差终于开口了。“报警吧......”
她脸色苍白地从包里拿出手机。我只能赞同。
色差开始拨号。就算我离她有四五张桌子那么远,也听得见她牙齿打颤的声音。
电话似乎接通了。
“喂......我们是文景一中的高二学生,我们这里......”强装镇定的声音。这电话真该我来打比较好,不知为何我这么想。
好累.......我闭上眼睛。
“不用了。”
嗯?色差说不用了?为什么不用?我睁开眼看向色差那边,她也是一脸懵逼。
等等,那个声音.......
“对对,就是我啦。”
空气在震动。声音从四面八方传过来,混合成意义清楚的一句话。
“不用报警不用报警.......”
色差大大地咽了口口水。我仿佛听见自己和她的心跳齐奏交响曲。
“我很好啦没有关系.......”
身处......各处的田伊.......的各个部分渐渐游离到了教室中央。打个不恰当的比方,我感觉就像数十条蛞蝓进行示威游行一般粘在了一起。
身体渐渐成型。脚裸、小腿、臀部、肋骨、脏器、胸部,锁骨,上肢、皮肤。最后是头。头沿着身体浮游到了应该在的位置,我看见伤口处的皮肤一块一块地粘连起来,最后变得像是没有切割过一样。
田伊,完整的田伊,重新完整的田伊站在我和色差面前,若无其事地打了个招呼,“呀哈喽——是这么说吧,某个团子.......”
不不不。
这真是......超自然。
这里......是异世界。
田伊找了张椅子,重新坐了下来。她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巫婆斗篷,看着撕成一片一片破破烂烂的下摆,开口:
“衣服很可惜没办法回来咯,可惜了。”
“嗯,我知道你们想说啥,凶手啊......”
耳鸣。耳鸣声淹没了我。很可惜并没有淹没凶手的名字,真是抱歉。
“是刚刚走出去的花萌哦。”
今天的异世界也很和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梦于病娇支配之下》、《抖S女仆和M的我》、《我不想和你一起重生》、《我的假女友正全力防御她们的进攻》、《扶她狂想》、《女上男下》、《重生后也难逃她的爱》、《我被变身成女生了》、《女神攻略系统》、《我的奴隶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