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文学与艺术作品中可能除了宗教题材以外被用来创作最多的题材就是爱情了。自人类文学形成初期有关爱情的诗歌小说剧本就层出不穷,古典神话里好多事情也都围绕爱情来发展,这说明人类可能真的把爱情看得很重,似乎也从侧面证明了人类跟其他动物之间的不同。
人类的感情相比其他动物来说要更为复杂,并且复杂得多,在基础的高兴、难过等情绪之上还有更多复杂的感情,这可能是映照着人类社会的复杂。相对复杂的社会中产生相对复杂的事件,而复杂的事件产生相对复杂的复合的感情与之对应,比如母亲面对监狱中的孩子又爱又恨、实习生面对自己不苟言笑的老板又敬又怕,我所说的只不过是两种结构比较简单的复合感情,而人类的感情要比我举的例子复杂得多,这样看来实在不能不惊叹一下人类的进化居然超越其他生物那么多。
而人们在这些复杂如麻的情感中居然最中意爱情,足以看出爱情究竟有多么独特且富有魅力。
至于爱情如何界定,我从来都不确定。如果说是两个人相互吸引直到无法分离就叫爱情,那么为什么成年人会告诫自己的儿子说他跟班里的一个小女生互相喜欢过甚只不过是青春期萌发的对异性的好奇而不是爱情呢?如果有人反驳我说爱情没有那么简单而是要背负很多的话我倒要问问他究竟是谁规定爱情一定需要与责任同在才能称之为爱情,二人之间互相吸引后碰撞出转瞬即灭的火花就因为短暂所以不能称之为爱情?我们试想一个人类社会没有发展至此而是保留原始结构但人类的爱情却存在着的世界,那里两人不需要在相爱的同时承担任何社会责任,我们难道就不能称之为爱情?
只不过那样的爱情比较脆弱而已呗。
每个人对于爱情的看法各不相同,大都受外界事物或自身经历的影响,对于我这种自身经历比较少(基本没有经历过)的人自然受外界事物影响较深。对我的爱情观影响最深的恐怕是加西亚·马尔克斯写的《霍乱时期的爱情》这本书,在此之前我从未觉得为一个人等候一生的举动是会真实存在的,但马尔克斯对弗洛伦蒂诺·阿里萨的描写却改变了我的想法。弗洛伦蒂诺·阿里萨一生情人无数,而且从头至尾也并非只爱费尔明娜·达萨,但他毋庸置疑是一直爱着费尔明娜·达萨的。一直到五十三年七个月零十一天后他最终彻底表白内心时,作为一个备受折磨的读者的我才忽然发现这场爱情中的男女主角虽然经历了那么多,到最后双方终于坦诚时才只度过了五十年,而我读书过程中所感受到流逝的时间长得感觉自己没法替阿里萨忍受想爱却无法相爱的煎熬。
可能因为把自己代入文学作品中太深的缘故,书中的爱情居然成了我向往的爱情,我渴望忍耐,渴望在孤独中保有对爱情的向往,渴望感受阿里萨所经历过的痛苦,并且渴望饱经折磨后获得的满足感。
幸运的是生活果真给了我经历如此爱情的机会。
人生中的某个夏天我认识了一个女生,我们年龄相同,所选择的人生轨迹有一部分重合,并且在一次巧合之中我开始喜欢她。
对于我这种外表丑陋又毫无优点的人来说表白就等于将爱情扼杀在萌芽之前,不过我们并没有因为我的冲动而逐渐疏远,反而关系更加亲近一些(至少我是这样觉得)。她开始变得留意我比之前更多些,我跟她的相处时也更能放得开。在和谐的相处中让我产生了也许相处时间长了会自然而然产生爱情的错觉,所以我从没有放弃追求,自然是一次又一次被各种理由拒绝,但每次拒绝得模棱两可也是我决定坚持到底的原因。
直到一次我们失联三个月之后,我发现短短三个月整个世界的变化会超乎我最大的想象,尤其是在她身边忽然多了个男人这一点上。我总感觉自己就是那个听到费尔明娜·达萨说“别这样,忘了吧。”之后的弗洛伦蒂诺·阿里萨,一脸憔悴,毫无生机,忽然一下踩入泥潭却无心抵抗下沉的重力,而泥水中粘稠的漩涡把我蹂躏变形。
而这种感觉似乎正是我想要的。
朋友分析我这是受虐心理,还有理有据地搜寻了好多受虐狂的表现跟我的行为一一对照,就好像他分析得很准确。但是我知道我只是有耐心,只是一颗心烧得太红冷却后发现它已经磁化,只能指向南北两端——可能就是广义上的死心眼也说不定。
无论怎样我忽然发觉自己幸运地获得了获得自己憧憬的爱情的机会,仅仅是机会,但总比直接获得一份爱情更让我感到幸福——有些人就是这样奇怪,但身为人类,如果不能以某些方式将自己与单纯的其他动物区别开的话作为一个如此发达超前的生物又有什么意思?
我跟自己立约:先喜欢她三年,三年后如果感情依旧未变,就再喜欢三年,如此往复。我告诉了她,她说我没必要这样,但我觉得无所谓,反正我没有什么信仰,给自己留个念想填补思想中的空缺不是很好的办法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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