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在幸存人员中寻找小嫚的身影时,天慢慢亮了,幸存的老师们把全校所有幸存的人都聚集在了女生楼旁边篮球场的临时安置地点。
我在陈胖子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环视了一下所有幸存的人,不到一百人。
有三万多师生的学校,一夜之间,只剩下不到一百人,这是什么样的灾难!
“同学们,我是我们学校现在幸存者临时的救援指导林韶峰老师,我知道你们现在很害怕,很难过。”一位大概三十出头的老师拿着喇叭对我们说:“但是现在有很多同学都需要得到我们的帮助,在军队和救援到来之前,我们必须要自救,现在我们分为几组,一组留在安置地点负责用药品照看伤员,一组去男生宿舍楼救人,一组在女生宿舍楼救人,剩下的一组分散在其他教学楼救人,大家在救援时一定要注意,余震来了一定要撤出来!”
我打量了幸存的几个老师,他们全身尽是灰尘,眼睛布满血丝,手臂和脚都或多或少带着伤,特别是他们的双手,虽然戴了手套,但依旧是血肉模糊,那位林韶峰老师手掌的肉甚至都和破烂的手套纠缠在了一起。
这是这一夜以来最让我感到欣慰的事情了,感谢上天还留给了我们这么几位老师,在灾难发生时他们选择留下来帮我们寻找救援药品和工具,选择和我们一起面对死神的考验。
在匆忙吃了老师们送来的食物和水之后,我和陆佳运,陈胖子,林煜华他们很快赶到了我们负责的女生宿舍楼下,而魏莱因为受伤的原因,只能拄着拐杖在安置地点照顾其他伤员。
虽然昨天一夜已经见识了足够多的悲惨场景,但当我再次走到女生宿舍时心还是忍不住揪了起来。这种血流成河的场景,我发誓没有人愿意再看到第二遍!
面对这一巨大的废墟,我突然不知道从何挖起,我不知道小嫚会在哪里,这几栋十二层的高楼,即使彻底倒塌了,却还是有三层多高,整个废墟将以前的小路都覆盖,根本分不清位置。
我强撑起精神,慢慢爬上废墟上面,我不去想我这么做到底有没有用,但我知道只要我多挖一分钟,小嫚就多一分可能,其他人也多一份生存的希望。
于是我又开始了机械而疯狂的挖掘。
虽然手指已经都缠了纱布,但不久之后纱布便开始破开,当我感觉到刺骨的痛觉时,我翻开手掌一看,才发现手指的指尖已经可以看得到血白色的骨头。但痛觉很快麻木,没错,就算这双手废了又如何,如果能救小嫚,或者能救任何人一命,那我也值!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挖掘再次被陆佳运三人打断,他们边说余震来了边把我架走,不给我反抗的时间。
我刚撤到安全地点时却发现下面还有一个人在挖,一边挖一边哭,我赶紧冲着他喊:“同学,先撤出来,余震来了!”
那人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又埋头挖了起来,不时还哭喊着:“丫头你在哪啊,你不能有事啊!”
“不行,余震待会肯定要把上面的大石头翻下来,这样下去他要死在下面。”到达安全地点后我恢复了些许冷静,对陈胖子说:“我们得去把他救出来!”
然而当我们开始跑向那个人的时候,余震剧烈的摇晃把废墟上面的那些石板整个翻下来,那个人直接被埋了进去,他最后只留下一声凄惨的痛苦呐喊。
他死了。
一个痴情的汉子,死了。
目睹这一切的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地震带来的死亡在我们面前再次上演,让我们在震惊之后只剩死一般的安静。
后来陆佳运告诉我,当时他们三个挖废墟时还不时地关注我的位置,防止我过分疯狂而忽略了自己的生命安全。
目睹这场死亡,我那种癫狂的心情也彻底被浇熄,或许是我感觉死亡真的一直伴随我们,也或许是我开始意识到小嫚的生存可能性在这样的灾难面前更加微乎其微,而这,是我最不希望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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