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一节，林枫&李云海
~虽然现在已经只剩下了我和李云海两个人，但他似乎并不多么着急提问，而是不断地环顾四周，仿佛是要把这里的情况、地形摸清楚一样。
~“你看什么呢？”搞不懂他的想法的我，试图从这个让我感觉无比尴尬的气氛中逃出去，“不是说还有问题要问吗？我可是很忙的。”
~“嗯，就问，”他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眼睛却停在了角落里那个被写满“KEEP OUT”的封条封死的门上，“呵。”
~“小海，不，李组长——”我没在意他看向哪里，“在展开询问之前，我能先说几句吗？”
~“嗯，可以。”他把视线转向我，“不过，这里还蛮热的，得有30多度了吧？你们不开空调的吗？”
~的确，现在虽然已是初秋，但气温却高得和盛夏时一样，更何况我们现在还是在封闭的地下二层，若不是因为现在稍微放松了点的缘故，我还真没注意到身边的环境已变得如此恶劣。可空调损坏的现在，我也是无能为力，只好把身旁的电扇调到了5档。
~“没办法，空调昨天就坏了，到现在还没修好。”从身旁吹来的风也带着热气，但还是让我稍微好受了一些，“不说这个，小海，我问你……你是不是还在恨我？”
~“……”他没有回到，许久才挤出一个字，“是……”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们，我当时只顾自己——我的爱好，我的工作，”我的声音有些颤抖，但愧疚的心情让我忍不住回想起那些痛苦的往事，“所以直到现在，我都非常内疚，我亏欠你们太多了……”
~“父亲……如果你觉得我之所以恨你是因为这件事的话——”他的情绪有些激动，似乎猛地就要从椅子上跳起来，“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他猛然起身，站在我面前，用夹杂着痛苦和愤怒的表情面向我。
~“如果你认为我恨你是因为你当初为了自己而抛弃我们——是的，我以前的确这样恨着你！但我还是能理解你，你当时还是年轻气盛，选择自己的事业这没有错！”他顿了顿，仿佛要压制住悲痛的情绪一样，继续说道，“但让我无法容忍的是，你居然连你的那件事都会忘记！”
~“那件事？”他突如其来的发言，让我很疑惑，“你是说小天？……”
~林云天，我的大儿子。“十年前的事”，他的死……
30年前，我和妻子离婚，大儿子林云天跟了我，小儿子林云海——现在叫李云海，跟了我的妻子。而十一年前，我的大儿子林云天，支援加入了“国际志愿军”，参加了前往战乱地区的维和工作，我为能有这样一个优秀的儿子而自豪——这一点从未改变。
可是，十年前，小天他入伍一年后，在一次参加维和行动任务中，被当地的极端组织所俘虏。他们对所有的俘虏处以“斩首”之刑，然后将行刑的视频传到网上……
这个“斩首”，和古代的的斩首完全不同。古代的“斩首”，大片刀一挥，人头落地给个痛快，不过是砍头而已。但他们的“斩首”，是用一把锋利的匕首，在受害者的脖子周围一刀一刀地割下去，千刀万剐，直到将人活活割死。我没法再详细描述了……
我是通过新闻报道后，才知道的真相……
刚开始我还不敢相信，因为新闻中的视频打上了马赛克——我极力安慰自己，儿子不会出事。
直到他们通知我，儿子惨死的消息……
~“我怎么可能会忘记？”无法掩盖悲痛的心情，我捂住表情变得扭曲的脸，“我真的不应该送他去那种地方……”
~“也不是天哥的事！”看到我痛苦的神情，他却变得更加愤怒，“算了，我们开始办正事吧。”
~似乎是放弃了继续讨论这个话题的念头，他重新坐了回去。
~“现在，父亲，”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他改了口，“不，林先生。”
~他松了松领带，开始提问他早已想好的问题。
~“请问，您是否知道谭逸云失踪的事？”
“知道。”
“那这件事是否和你有直接或间接的关系？”
“没有。”
“您有几个孩子？”
“两个，”我抬头看着他，“你问这个干什么？”
“您只需要回答问题就足够了。”他没有理会我的疑问，“现在继续，您有女儿吗？”
“没有！”不可理喻的、毫无逻辑性可言的问题，让我有些生气。
“好吧……”他好像叹了口气？“那您认识一个叫‘林玲’的人吗？”
“不认识，没印象。”熟悉的名字，但就是想不起来，是在哪听过吗？可如果只是听过，为何又有如此强烈的亲切感？
“那么继续。谭逸云在失踪前，是否在你手下工作？”
“是的，他是个优秀的编程。”
“那你为什么辞退他？”
“这小子心高气傲，我管不住他！”停顿一下，“还有，我没炒他，我也没这个权力。我让他去别的部门了。”
“那他在失踪前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吗？”
“从来没有。”我斩钉截铁地说道。
“您知道他离开贵公司后可能去的地方吗？”
“我怎么知道？”我最烦的就是明知故问的愚蠢问题，“我又不是他家人！不知道。”
“多谢，这对我们有很大的帮助。”他准备站起来，看来是打算离开了，“最后，你的客户——犹大他们，是不是已经完蛋了？”
~突如其来的尖锐问题，让我的身体从头顶凉到了脚尖。
~“这是商业机密，”我恶狠狠地盯着他，“无可奉告！”
~“好吧~”看到我厌恶的表情，他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黄衣兄弟会’可是一个庞大的组织，犹大又是他们的教皇——没出问题才是最好的。”
~一边说着，李云海快步走向电梯，点亮了电梯的按钮。
~“慢走，不送。”
~“……”他没有回话，一直到电梯门打开。
他才回头对我问：
“‘艾希’是谁？”
~空气好像瞬间凝固了一样，我甚至出现了如临深冬的错觉。
~“商业机密，无可奉告！”我重复了刚才说过的话。
~“好吧，那祝你工作顺利。”我的回答似乎就在他的预料之内一样，他一转身，乘坐电梯离开了。
~“李云海……”我轻声念着他的名字，放在桌子上的右手早已握地嘎吱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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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第二节，白星宇&刘光
~被带到一楼的四个人，很快便被带到了“合适”的房间，稍作整顿后，便可以开始问话了。
~首先，由刘光审问白星宇和李仧生，而权计负责对陈剑和岳不鸣的询问。
刘光&白星宇：
~“好吧，Mr.Liu，您现在是打算做什么？”
~关上门后，刘光便把房间内的灯关闭，还拉上了窗帘，只留下自己桌子上的一盏台灯还在亮着。
~“别介意，我就是稍微烘托一下气氛。”刘光调整了一下台灯的灯头，让灯光直接照在了白星宇的脸上，然后从兜里掏出一张叠好的纸展开在手中，“现在开始提问——”
~“好，好的。”由于脸突然被强光照射，白星宇反射性地用手遮了一眼睛。
~“名字？”刘光看着那张纸，开始提问。
“什么？”
“名字，”刘光重复了一遍，“我问你的名字，你听不懂吗！？”
~面对刘光突然严厉起来的语气，白星宇吓了一跳。
~“白，白星宇，”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Sir。”
~“年龄？”刘光继续问道。
~“二十——”
~但还没等白星宇回完，刘光就打断了他。
“算了，”继续看那张纸，
“学历、工作、政治面貌、有无不良记录、爱好、身体状况、有无不良嗜好……”
刘光的眼睛迅速扫过纸上的内容，一边看一边自言自语，然后一把将其撕成两半。
“这什么鬼？！”
通过台灯的光线，白星宇隐约间看到了些刘光脸上那既无奈、又气愤的表情。
“呵，”刘光像是对着什么似的，轻蔑地呵了一声，“我他X的是来相亲的吗？！”
~“那个？Sir？”白星宇试探性地喊了他一下，但刘光并没有注意。
~“而且对象还他XX的是两个男人？！”这样说着的刘光，好像打算从牛仔裤的口袋里掏出些什么，但还没等手碰到口袋，就被他收了回去，“算了，小子？”
~“哎？是？”看到对方一脸恶相看着自己，白星宇更怂了。
~“我们继续。”刘光停了一下，好像在思考些什么，“现在重新开始提问——你在这里工作几年了？”
~提问重新开始，仿佛刚才那有些搞笑的小插曲从未存过在一般，气氛重归严肃。
“5年了，Sir。”
“你一直都是在林枫的团队做事？”
“不，我是两年前才被分配到Director Lin的部门的，Sir。”
“你在林枫手下负责什么？”
“我是策划，”说到这里，白星宇露出些得意的神情，“也是这里的Game Designer之一，Sir。”
“你他X的能别拽英文吗？”
“好的，Sir——”立即改口，“我是说，长官。”
“那么继续，林枫这个人怎么样？”
“林主任？啊，他人很好，”由于说话掺点洋文已经成为了习惯，白星宇现在感到无比别扭，“虽然平时总爱发火，但还是很照顾我们这些员工的。哦，对了，他在编程方面也是一把好手！这个泛用型I™系统的原型就是他——”
~突然意识到泛泛而谈的自己差点透露出重要的讯息，白星宇立即闭上了嘴。
~“怎么？”从开始就心不在焉的刘光，突然对刚才的话认真起来，“继续说啊？”
~“不，不……”白星宇闪烁其词，眼睛也开始看向一旁，“你看我这嘴，差点说漏了。这可是商业机密，对外人是不能讲的……”
~“嗯？商业机密吗？”刘光似是在回味白星宇刚才的话，然后笑了一下，“哈，也是没办法的事，那我就不追问了。”
“您能明白就太好——”
“你认识叫‘Hiker’的人吗？”
“什么？”被突如其来的奇怪问题打断，白星宇一头雾水，“什么‘Hiker’？是黑客吗？”
“你认识吗？”
“不认识，”白星宇摇了摇头，他不知道这个提问蕴含了什么意义，“也没听说过。”
“很好。嗯？”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刘光从桌子上拿起了刚才被他撕成两半的纸，“那最后一个问题——艾希是谁？”
“I？！”耳边出现的那再熟悉不过的名字，让白星宇的脑内如同炸雷一般，“你说谁？”
“艾希，”刘光似乎注意到了白星宇的异常，他用一只手遮在眼前，只从指缝中观察白星宇表情的变化，“I-C-E-Y知道吗？”
“不，不知道！”白星宇的额头渗出了几滴冷汗，他没注意到自己的手正紧紧握住衣角，“Sir。”
~但是如此异常的举动，刘光不可能没注意到。他笑了笑，然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白星宇起来。
~“好的，白先生，你现在可以离开了。”
~“是。”白星宇站起来，他恨不得赶快逃离这间审问室，他知道自己“搞砸了”。
~“把你的那个朋友叫来，我下个问他，”刘光叫住白星宇，“他叫什么名字？李大——不对不对，是叫李上还是李顺——不是，叫李什么生来着？”
~“李仧生，Sir，”白星宇纠正了刘光的发音，“那个字念‘常’，也可以念‘涨’。”
~“好吧，我知道了，李仧生是吧？让他进来。”
~“明白，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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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第三节，李仧生&刘光
~门外，李仧生正和岳不鸣一起待命，李仧生站在走廊的垃圾桶旁悠然地吸着烟，岳不鸣则躺在长椅上呼呼大睡。
~“呼……”李仧生呼出一口烟气，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把烟灰弹在垃圾桶上可以丢烟蒂的地方。
~“仧生，”不知何时，白星宇已经从房间里出来，他叫李仧生道，“该你了。”
~“……”
李仧生打量了一下白星宇，他满头大汗，一只手还止不住地哆嗦，好像刚经历了什么恐怖的考验一样。
“明白了。”
~“等等，”白星宇叫住从他身边绕过的李仧生，“我好像搞砸了？”
~“……”李仧生看了一眼白星宇，他现在就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关我屁事。”
~“你——”面对冷言相向的李仧生，白星宇愤怒的同时还有些疑惑，“你平时不是这样的？”
~“你管我？”
~白星宇才意识到，自己那不成体统的紧张情绪，可能让李仧生也紧张了起来。
~“抱歉，我好像有些失态了……”
~“……”李仧生没再说什么，而是站在原地，吸着还剩一半的香烟。
~“喂！人呢？！”这时，从白星宇出来的房间，刘光探出头来，“喊你呢没听到吗？手脚麻利点行不行？”
~“……”李仧生看了看刘光，缓缓回道，“知道了，这就来。”
~“快点！”刘光退回屋里。
~“仧生？”
~“……”李仧生深吸一口气，把烟扔到了垃圾桶丢烟蒂的地方，“哈……”
~李仧生没有再理会白星宇，他径直走进了那个白星宇刚出来的地方。
~房间内，灯都被关上，窗帘把窗户遮的严严实实，似乎连一丝光也不放过，只有刘光坐的办公桌上，一盏台灯亮着刺眼的白光。
~“怎么不开灯？”李仧生刚一进屋，就随手按开了门边的开关。
瞬间，整个房间都亮了起来，而那盏台灯的光线，也因为周围明亮的环境而显得柔和许多。
~“……”刘光白了一眼眼前这个不解风情的男人，“你还真能破坏气氛啊。”
~“破坏气氛？”李仧生一脸疑惑。
~“算了算了，”刘光摆摆手，示意李仧生坐在他面前的椅子上，白星宇刚坐过的地方，“我们开始提问。”
~“……”
~“准备好了吗？”看到李仧生没有回答，刘光又问了一遍，“准备好了就说句话。”
~“没有。”
~“我勒个——”刘光“啪”的一声把手拍在眼前，“我管你准备好没？现在开始提问——”
~刘光关掉了身旁那盏已经失去作用的台灯，开始了问话。
~“姓名？”
“李仧生。”
“哪个‘仧’？”
“上人。”
“我勒个！——”刘光再一次把手拍在了眼前，“那好，我问你，你在林枫的手下是做什么的？”
“关卡设计。”
“那你知道‘一点儿’是‘几点儿’吗？”
“？？？”莫名其妙的提问，却让李仧生的心中生出了莫名其妙的怒气，“我怎么知道？！”
“那在你看来，你的上司林枫是个怎样的人？”
“他挺严格的，我们一出错就会大发雷霆。”
“看来你讨厌欢他？”
“不，作为领导来说严格点是应该的。”李仧生叹了一口气，“不管是系统的研发还是游戏的制作，如果我们不认真一点，到时候出了严重BUG，绝对被人问候三代以内直系血亲。”
“你平时说话都这个样？”
“我就这个样，怎么了？”对于刘光的提问，李仧生没好气地回道。
“练过吗？”
“练过，空手道。”
“哦？成绩如何？~”
“黑四。”
“我勒个——”刘光第三次把手拍在脸上，“你他X的在逗我吧？！你看起来年纪没那么大啊？！山寨的吧？！”
“你想试试？”
“算了，”刘光似乎有些失望，他叹了叹气，“我们继续，你认识一个叫‘Hiker’的人吗？”
“你说的是网名？”
“随便都好，你认识吗？或者说你听说过吗？”
“不认识，也从没听说过。”
“泛用型I™系统是个什么东西？”
“你说什么？”由于有关I™系统的信息的外传一直被保密协议所限制，所以对于“泛用型I™系统”这个称谓出现在一个外人嘴里，李仧生感到非常吃惊。
“你从哪听来的？”这时，李仧生突然想起白星宇说过的话，“那小子……这是商业机密，我只能说无可奉告。”
“好吧，既然如此我就不再多问。”突然，刘光迅速发问，“艾希是谁？”
“艾希？”李仧生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我女朋友啊。”
“是，啥？”刘光瞪大了眼睛，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再说一遍？”
~看到刘光那难以置信的表情，还顺手掏了掏耳朵，李仧生浅笑一下。
~“我女朋友，她网名就叫‘艾希’。”
~“I-C-E-Y？”
~“I see。”
~“好吧，”惊讶过后，刘光揉了揉晴明穴，“这还真是不可思议啊。”
~“怎么个不可思议？”
~“没什么，”刘光站起来，松了松领带，“多谢你的配合，你可以回去了。”
~“不客气。”
~李仧生站起身，快步走向屋外，但在走出房间前，他还不忘回头提醒一句：
“刘长官，请你离开时，记得把灯关上，开关就在门边。”
~说着，李仧生用左手指了指门边的开关。
~“知道了知道了。”
刘光用力把手向外甩了两下，心里却想着“你赶快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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