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就……送我到这里吧,会有人来接我的”
月色莹照路边公交车站,柔婉的少女音似点破湖水宁静的蜻蜓泛起道道涟漪后又突兀消失。月光透过玻璃制的车站顶端,一名白发少女目露歉意对她面前身穿黑裙的女孩微笑着,举止优雅似一位世家千金。
“没事,应该的,注意安全”黑裙女孩语气平淡,随口回应了少女后,将双手背在脑后,转身走向车站外的黑暗地带,几步的路程后,黑裙女孩走到灯光照耀的边缘,突然转头笑了一声“呐,再见!”随后挥了挥手,最终消失在了车站的灯光下。
少女目送着女孩离开后,扭头看了看周围,心里不由生起一丝胆怯又很快压进心底。
应该没事的,保镖很快就到了,我还是不给她添麻烦了。
深夜中,独自一人在黑暗环绕下的车站里,让家境优越,深居简出的少女心里不禁产生了恐慌感,但她深知自家保镖的作风,倘若被他们知道了自己和这个来路不明的女孩接触了一段时间,他们一定会不分青红皂白先审问她一番的。
少女微微呼了口气,紧了紧身上的外衣,看了眼前方的路灯,双手在身前揉搓了几下,稍微退后几步坐在车站中的红椅子上,抬头仰望着夜空中的圆月怔怔出神,她身后的影子如同守卫般片刻不离的守护着少女。
很快,一辆整体漆黑两侧绘有白边的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站牌下,车门打开,里面下来两名黑衣男子静静站立在少女两侧
“大小姐,请”
少女收起凝望圆月的目光,抬手拢了拢身后垂到腰间的墨发,面色渐冷,在月光的照耀下似不沾一丝人间烟火的仙女。少女微微颔首,随后在两名男子的陪同下进了轿车。
月光下,密密麻麻的树影覆盖在车站的路灯周边,被风轻轻拂动着。
……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约百年后
面色如常,容貌丝毫不变的黑裙女孩站在一间装饰复古的房间中,凝望窗外高高在上的圆月,眼睛半眯沐浴着月光的洗礼。身后,一张红木金云纹床上,已白发皑皑的少女躺在上面,年迈的身体遍布着死气。
许久,黑裙女孩似有感应般睁开眼,目光转向床的方向,只见白发老妇身体旁密集的死气突然消失,但未待黑裙女孩有所行动,异象就在下一刻突现,从脚趾开始,老妇身体中的灵魂每一寸都逐渐瓦解成片片灵魂碎片,黑裙女孩眼中属于老妇的生命之火正在燃烧殆尽,女孩沉默着。
突然,老妇躯体中本即将熄灭的生命之火回光返照般又燃烧一下,她艰难地睁开尚还充斥一丝灵气的眼眸望向窗边披着月光的黑裙女孩,眼神瞬间变得复杂,微微张口却不知说什么。
几息过后,温婉依旧,却饱含虚弱的声音尚才轻轻响起
“原来……你一直都在啊”虚弱无比的话语仿佛带走了她体内最后一点力气,灵魂瓦解为碎片的速度突然加快,灵魂碎片的微光很快就蔓延到了胸部。
“……”黑裙女孩不知何时出现在少女支离破碎的身体旁,握住她尚未瓦解的手掌,沉默无语。
“叮叮叮”岁月无情,老妇体内的灵魂在瞬间化为片片精致碎片,有序,规律地漂浮在女孩眼前的空中,随后发出阵阵清脆动听的轻响在空中逐渐隐没。
女孩默默地看着碎片消失,沉寂了一会,身体也在瞬间化为片片漆黑无形的碎片,消失于空中。
“叮叮叮”突然空荡的房间中,只余下阵阵动听空灵荡漾在空气中。
……
“欢迎回来”温柔如同母亲般的声音在黑裙女孩耳边响起
女孩由漆黑无形的碎片重组后的身体出现在一片空白无垠的世界中,无言地看着自己脚下的玉白石板出神。
“你还是要问我,她下一次重生的位置吗?”温柔声音沉寂许久后再次发出,女孩沉默地点了点头。
“你已经追随了她四十八个轮回,每次轮回后她的记忆就会消失,而你在她记忆中留下的影子也会跟着消失,这点你是知道的吧?”影子听罢,无言地点了几下头。
“只因你是天地间一道独一无二的影子,所以我同意了你的请求,向你提供她每次轮回的位置”说到这里,温柔的女音微微顿了顿,像是不解。
“我猜想过作为独立世间之影的你是想夺取她的躯体成为真正的人类……但这点要求你大可以在一开始就向我提出。温柔的女音只说到一半却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只能在女孩眼前拉出道道光幕。
光幕显现的是少女每一个轮回的画面。
第一个轮回,脸上涂抹奇怪图案而显得野性美的少女脚步蹒跚地跟随她眼前漆黑如影的女孩,穿梭在危机四伏的丛林中,荆棘丛生,野兽嚎叫声阵阵响起,女孩却一边坚定不移地向前移动,一边用手拉住少女避免她受到伤害。
突然,少女踉跄地跌倒在雨后泥泞的水洼中,嘴角流淌出丝丝鲜血,女孩随之停住,静立一旁守候。
许久后,少女苍白小脸上挤出一个无力的微笑“只是随便许了个愿望你就突然出现,还真是吓我一跳呢。不过可惜的是那个愿望看来无法实现了,这种虫毒无药可解。”
言罢,少女无力地用手勉强支起上半身虚弱地靠着旁边杂草丛生的巨树。
黑影女孩在原地顿了许久,方才意识到少女的生命已经接近尽头,但女孩只是少女的影子,好像只会走路的孩童般一无所知,只能沉默地看着她的生命在自己面前消逝。
无计可施的影只能屈膝跪在少女尸体身旁,抱住少女的尸体,为她仔细擦拭沾在身体上的泥泞。
影是少女的影子,少女的身体在哪,影就在哪,影的本能认准了要守护她主人一生,于是抱着尸体度过了无数时光,怀中美丽少女的尸体从最开始的恶臭丛生到遍布蛆虫,再到化为枯骨,影依旧坚定不移。
她没有触感味觉等人类感官,不过就算有,她也没有人类的三观。
身为地球意志的盖亚偶然间察觉到这一异象,降临到怀抱枯骨的影面前,亲自赋予她人的智慧,并许诺答应影的一个要求。
影的要求就是继续追随少女,盖亚同意,不过代价是在一定时间后侍奉盖亚。
从此影就在少女每次出生前,在黑夜白昼交错间跨越大半个地球,在少女诞生时化为她每一世的影子,继续守护她。
……
一幕幕轮回时的场景在影眼前划过。
盖亚见差不多后,开始进行下一个话题
“准备好了吗?我给你的最后的时间”如同高高在上的圣人般发问,盖亚突然冰冷的语气却没有影响到影的情绪。
“是”一直沉默不语,身体逐渐消散为碎片的影淡淡开口。
盖亚认真地盯着影子化为的碎片看了许久,方才挥手,召唤出无数金白色辉光铭文,神圣的铭文在空中不断盘旋缠绕,组成道道充满美感精致的神秘丝带,条条丝带相交,逐渐编织出一扇威武华丽的光门,将光门紧绕成圆面,白金色的门框上还印有无数神秘华美的金白铭文。
“叮叮叮”漆黑无形的影子碎片互相发出阵阵清响,在盖亚周边围绕许久,似是在感谢她的地球母亲。
“这是你最后的时间,在此之后,你就要成为我座下英灵中的一员”盖亚温柔的声音徐徐萦绕
……
影子化作的碎片像是记住了盖亚的话语,在盖亚周围再次盘旋许久后,尚才进入了漩涡状的神圣光门中,消失在空白无垠的世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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