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裂纹已经蔓延到了桌上，赵零用手指轻抚着桌面，外皮皴裂剥落的桌面不复之前的光滑，摸上去十分粗糙，“这桌子什么材质做的，明明看起来是木头为什么会有砖石的手感？”
……
一片片的小裂纹的侵蚀就像行军蚁过境，汹涌而来又汹涌而去，不一会儿，那些开裂的地方又重新愈合，赵零按着掌底重新变得光洁的桌面，心里纳闷：
“这什么鬼？”
又不知什么时候，失去的色彩也回来了，除了光线比原来暗一些之外，现在的世界好像和原来没什么差别。
“……不对。”是的，不对，人没有回来。
刚才突然消失的人没有像悄悄回复的色彩一样，悄悄出现。
“……真正可怕的，不是囚犯，而是看守。”叶阑突然开口，声音颤抖变调，赵零差点没听出来。
“你说什么？”
“这是前辈告诉我的，”他深吸一口气，咽了咽口水，“他说，把我们拉入异世界的，比起我们要在异世界对付的，要更恐怖。”
“嗯——那就是说，我们的＇工作＇，是由某人，或者另外什么，在背后操纵着……这么一想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是啊，我们‘员工’总该有个‘上司’……”他一拍桌子，慢慢站了起来，踩踩地面，“先说好，以我的战斗力，我自保都困难。”
他按了按戴在自己手腕上的那块表。就见那表迅速分解成一片片零件，这些零件——长方形的表带、环形的表盘和一大堆小齿轮加上指针弹簧等乱七八糟的玩意——都飘向他的手掌，在他的掌心旋转、折叠、拼装、重组，形成一把小巧的手枪。
“高科技啊，”赵零看着对方手里的枪，又在手中凝聚出一把长剑，晃了晃，“我怎么就没有这种福分呢。”
“对不起，我是一个普普通通又加不上特技的老土冷兵器……”
“……哈……”这孩子的毛病能不能改改。
……
“砰砰！”撞击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什么东西……看不清楚，”赵零虚着眼睛，好像是个人形，“……那门是拉开的吧。”
“哗啦！”身旁的玻璃突然碎了，几个黑影钻了进来。
“总算看清楚了……这什么……石油天使么。”
就像赵零所说的，从窗口进来的几个人——勉强算是人——每个身上都沾满了黑色粘稠状的浆液，随着他们身体的颤抖滴落下来。赵零数了数，一共五人。他们的衣着十分普通，在大街上随处可见的那种：有两个穿着黑色西服打领带，就是扣子被扯开了；有一个穿着职业装裙子的女性；还有一位穿着松松垮垮衣服的嬉皮士和一个穿着印有图案的T恤配一条休闲裤的路人。
“呼，还好，只是‘零工’。”叶阑长舒一口气，枪端得更稳了。
“这长得也也太报复社会了吧。”她的头皮一阵发炸——这时赵零眼前的五个“零工”正一齐扭脸看向她。
虽然他们衣服穿得很普通，但他们的脸却可称得上惊世骇俗。他们的一张脸十分白，像敷了一大层粉一样惨白，而嘴唇眼眶头发等处却和他们身上的“浆”一样漆黑，乍一看类似于摇滚乐手化的尸脸妆。最恐怖的是他们的表情，那大概已经不是人类能做到的程度了。他们的眼像是被撑开了一样死劲睁着，眼球凸出得好像要掉下来，外翻的眼皮上尽是黑色的黏液，仔细看眼皮最里面和眼球连接的部分还有一丝丝鲜红，而眼球则呈现出一种腐烂的样子，不知为何撑得圆鼓鼓的。他们的嘴也像眼睛一样张到了近乎撕裂的程度，油亮的黑色液体在他们的嘴里反光，被染黑的舌头似乎是倒卷了进去，塞在喉咙里。他们的头一颤抖，牙齿上的液体就被甩了出去，露出底下灰白的颜色。
“嘁，我这算为民除害啊。”赵零长剑斜摆，收在腰侧，一步冲到打前锋的西装“零工”面前，提剑上撩。
唰唰唰唰，四道银光闪烁，赵零将长剑一横，微侧过身，一记肩靠。只见那“零工”块四散飞出，撒了站在他后面的嬉皮士“零工”一头一脸。赵零就着前冲之势一个收脚，挺剑直刺，噗的一声，正中眉心。
“哼。”赵零一声短喝，左手握剑，右手从侧面猛击剑柄，还插在嬉皮士“零工”脑袋上的长剑直接划出，剑光一闪，削掉旁边职业女性“零工”半个脑壳。
她一矮身，双手握剑，抡圆了使一招横劈，将之前两位，连带着站在嬉皮士另一边的第二个西装，三个“零工”一齐腰斩。
“好强。”叶阑盯着眼前窈窕的背影，正是这个美人在一呼吸间就将“零工”五去其四。
“注意你周围。”赵零头也不回地说道，刚才撞门的声音消失了，是去找别的路了吗？
“小心！”叶阑一声长呼，扣下扳机。
“……”赵零反手剑挡下射向自己后心的子弹，转身侧移，回身斩削下了躲在最后，想要发动突袭的路人“零工”半个身子。
“……哥们你这手够潮的啊。”赵零心想，碍于情面她没说出来，“以后得离他远点才行……”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叶阑一个劲儿地道歉。
“……这一幕怎么这么熟悉？”
“呜呜——”女孩在赵零脑中发出了可爱的声音。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这是女孩的声音。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这是少年的声音。
“……”赵零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点想笑。
……
赵零提着剑，缓缓走向门口，只见一扇几乎被弯成直角的大门倒在地上，样貌凄惨。
“这不撞开了么，为什么不进来。”她寻思。
她仔细观察周围，发现门外地上有几个人影。
“……MDZZ。”赵零猛冲出门，看也不看，双手握剑一阵乱舞。
“你们还学会埋伏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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