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当意识回到身体里的时候，身体有些不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
哭暝的额头部位，应该是被我洞穿了的才对，但是此时看过去的时候，只残留一些被灼烧过的痕迹。
淡蓝色的冰墙之上，照亮了它丑陋的面孔，以及，令人恐惧的双色的瞳孔。
说起来，刚刚看到的，到底是。。？
“吼！”
忽地，哭暝像是被激怒了一般吼叫起来，即便是在封闭着的洞穴之中，也掀起了寒冷而又强烈的风暴。
冰的元素开始流动，慢慢地聚集到它的身体上。
我支起手臂，准备再像之前那样，旋起红莲的神枪，灌注所有力量在一击之中，爆发开来。如果击中相同的部位的话，应该是能够把它击倒的。
然而，元素不听我的指挥，右手也变得有些颤抖，无法形成那样的长枪形态。
身体猛然抽搐了一下，视线一阵模糊，我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魔力已经，用到底了。
哭暝的身体周边，形成了白霜飞舞的风暴。洞窟的温度原本就很低，现在竟然又在骤然下降。我的脚被冰霜黏在了地面上，全身已然无法动弹。
不远的地方，零的身体正在被白色的冰霜侵蚀，诺鲁威尔的身体也是一样，仿佛这里的所有，都将被冰封住一般。
“砰隆隆！！”聚集起来的冰霜，如同粉尘爆炸一般，瞬间散开。白色的雾气蔓延在我的眼前。
雾气的背后，能够隐隐地看到黑色的巨兽的影子，那个影子，和哭暝记忆之中，男孩所遇到的那个影子，一模一样。
“呼——！”哭暝对着前方吹息一口，白色的烟雾猛然散开。
它身上的鳞甲被银白色的羽绒覆盖，半边面孔的尸骨变得灰亮，左侧的瞳孔变成暗黑，右颜的瞳孔变成昼白。全身上下透着危险的寒气，仿佛是从寒冰之中新生的婴儿。
它的锐爪横扫，地面的坚冰裂开，变成扩散状的水晶的形态，
脚掌被地面死死抓住，我的全身，无法动弹。但是，不知为何，内心却平静地如同水面，明明是面对着即将而来的死亡。
周围弥漫起了奇怪的紫色气息，魔力正源源不断地输入我的身体，
啊，是这样啊，魔场。。散开了啊。
“砰！！”
水壁挡在我的面前，把利爪的冰袭阻挡得粉碎，细沙一般的冰霜漂浮在无色透明的障壁之上，如同晶莹的琉璃遮挡着视线。
“砰！砰！砰！”随后，又传来了几阵爆炸的声响，白色的烟雾扩散开来，我看不到对峙的两者的身影。
但是，羽衣的香味却让我内心放松了下来。
烟雾忽地被洞穿开来，障壁也随即碎裂，少女娇小的身体撞向我的身体，我们两个同时向着后方飞了出去。
晕眩之中忽地感觉幽蓝色的光一闪。
“次优，快趴下！”零大声喊道，用着小手把我的头一把按了下去。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下颚就磕到了坚硬的寒冰上，随后白光一闪，周遭的一切都瞬间消失，只留下了一片昼白。
亮光刺得我睁不开眼睛，但是磕在地上的头部似乎能听到什么声音，正在朝着这边赶来，像是，脚步声！
洞穴一下子变成了活着的怪物，上下延伸出坚冷的冰刺，全然地指向我和零的身体。
零抱着我，在地面上不住地滚动，躲过无数穿刺而来的坚冰。
当洞穴之中的躁动停止，我想松下一口气的时候，哭暝不知何时跳到了我们的头顶，银白色的羽绒上泛起无数针一般的冰刺，一阵爆发，朝着零的背部冲袭而来。
周遭已经完全被巨大的冰刺堵住了路，即便是立刻反应也无法躲开。而她此刻压在我的身体之上，如果我就这么什么都不做的话，那一定能够没事的。。。
情急之下，大脑的思考有些迟钝，我一心只想着，自己如何摆脱困境。但是，我还是在心里不断地祈祷着，希望能够有个人，能代替我们承受这样的伤害。
肉体，被刺穿的声音，回响在我的耳边。鲜血的腥味，已经刺入我的鼻孔，我不敢睁开眼睛，同样，我也对自己后悔，我无法承受这样的伤害——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救过我的人，被伤害。
“次优。。。我们好像，，获救了呢。”零的语气有些颤抖着，微微喘着气，对我说道。
“嗯。。。。？”我有些惊讶地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零苍白的面孔。
我摸了摸她的背部，没有伤口，那么。。。
“唔。。”似曾相识的声音，从零的背后传了过来，我和她，一同转过头去。
那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她穿着淡灰色的衣服，右手举着扫把，两臂张开，完完全全地阻挡住了所有的冰刺。
“你们，还好吗？”她微微地回过头来，用着缓慢的语气，说道。
那个人，就是那天我在墓地，遇到的人。
我有些茫然地看了她一会儿，她的身体上，滴答的血液滴落在地上，我才意识到发生的情况。
“那个。。。”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也不知道该用什么神情面对她，但我觉得，至少应该向她道谢吧，“谢。。。”
字刚刚出来，我就顾忌地瞥了一眼零，沉默了一会儿，却还是把后半个字，吐了出来“谢。”
她没有回复我，转回头去，面对着哭暝：“小夜啊，已经，够了吧。。。都是我们的错，，啊。”
哭暝盯着她的脸看了几秒，暴躁地冲了过来，举起利爪朝着她的面部甩了过去，
我想立马赶过去帮她，但是零忽然倒在了我的手臂上，我才发现，她的后背靠近肩膀的地方，中了几根冰针。
我又下意识地回过头去，目光朝向老妇人与哭暝的方向，然而，哭暝的利爪，已然在她的面前，停了下来。
“看来，你还没有忘记我呢，小夜。。”
小夜，是在哭暝的记忆之中，出现过的，那个孩子的名字。。。那么，也就是说，她，是他的母亲，吗？
而哭暝此刻像是要摆脱什么似的，头剧烈地摇晃起来。
老妇人看了看地上黑色的盒子，又看了看哭暝痛苦的神情，问道：
“是，这个东西吗？”她虽然受了很重的伤，但是头脑似乎意外地清醒。
她右手提起旁边黑色的盒子，左手旋起枪刃一般的姿势，突突的在地上钻出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你在干什么，卡莲特？！”
正当她准备将盒子扔进去的时候，诺鲁威尔的声音，忽然从洞穴的另一个方向，传了过来。
“诺鲁。。。“她的脸稍显惊讶，却又立马平静下来，”修尔，原来，你在吗？”
“不要用那个名字叫我！我现在是诺鲁威尔村长！”
“修尔啊，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啊。”她顺势将黑色的盒子，丢入无尽的深渊之中，而哭暝的躁动，也随即停止。
她的血还在不住地往下流，她却显得十分平静，似乎完全没有痛苦：“我们彼此犯下的错，差不多，该是时候了结了吧。”
“不需要这样！小夜还活着，他还活着！就在你的面前，那个就是小夜！”他激动地涨红了脸，连同语句都无法完全组织地很好。
“但是。。。因为我们的错，他被神吃了魂了呢。”
“那又如何？我们的孩子还活着，这不是应该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所以，你就把山上的村民杀了，取了脑子喂给它？”老妇人的声音，也逐渐提高了起来。
“以前不都是这么做的吗，我只是照着村子的方法，继续做下去罢了。我现在，村子也能管理好，孩子也能保护好，那么，还有什么不对呢？！”
“是啊，没有什么不好的，一切好像都正常着呢。”她咬住嘴唇，像是在忍着泪水，语调有些哽咽，“但是我们，这么做，真的对吗？”
“卡莲特，注意你的语气，你只不过是个村民罢了！”
“但是我，至少不会去伤害别的村民！”
“唔。。。”他的声音居然也慢慢地低了下来，“你还记得以前吗，我们上山，带着刚刚出生的小夜，抱着那个东西，去祈求神的事情。”
“。。。”
“村子里的人，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所以，继续错下去的话。。。”
“那你有没有问过，小夜是怎么想的？！”
。。。。。。
曾经，洞穴之中，开着冰冷的花朵，住着孤寂的神灵，神灵每天面对着冰墙之中的自己，默默忍受。
而现在，这里多了两个人吵闹的声音。神灵，却是站在一旁，听着他们拌嘴。
他们吵闹的声音，扰乱了这里的寂静，却让人，感到舒心。
当话题，回归到了他们的孩子的身上的时候，两个人不知为何，都哭了起来，说话，都断断续续地，哽咽着。
奇妙地，他们达成了共识。
或许，人皆是如此吧，当大家，拥有了共同想要保护的东西，或者，是共同的目标的时候，大家都能坐下来好好交谈，最后，达到一个很好的结果吧。
那么，我和零，也能如此吗？
即使，我们之间，存在着谎言，即便，我们之间，存在着各种各样的阻碍，我们是不是，也能达成某种共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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