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拉面露惊疑地低语道。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做，回答我。”
艾伦的攻击可谓突发而至，若要全力以赴，十之八九是能够重创雪拉的。
再有，原本即使受创，艾伦的伤口也绝对不会波及到心脏位置。但在相触前的一刹那，艾伦非但立刻撤销了璃光的契约，反而还硬是把自己的身子移动开了几寸。
心脏乃是人命根本，一旦侵入，受创者将会必死无疑。
“哥哥，不！”
歇斯底里似的呼喊，庭院中一簇不协调的绿荫里，铃儿娇小的身子骨飞也似的窜了出来。
尽管事前有过艾伦的千万叮咛，“不论发生任何事，绝对不可出手制止”。
方才，从艾伦口里清楚听见了艾莉的身份后，铃儿早已吓得心神不宁，直到艾伦遭到重创，铃儿这才顾不上别他的冲了过来。
一只手掌挡在了铃儿眼前，艾伦目光决绝的暗示铃儿不得上前。
“你违背诺言了铃儿，哥哥可以原谅你，但你记住，诺言就是诺言，一旦违背，就要有所觉悟，接受应果报应，就像哥哥这般。退下吧，办好我交代过你的事。”
铃儿犹豫了。
“我会遵守约定的，只和活生生的哥哥，若是死了，铃儿就算身死也要为你报仇。”
没有说下去，铃儿含泪机械般的退入了黑暗。
心口遭受重创，艾伦面露痛苦之色，他的身子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微微痉挛着。
每说一个字，艾伦都会觉得心痛欲裂。但是，和她过去遭受到的痛苦比起来，这点疼痛又算得了什么。
“这是我欠你的，这笔欠债无比巨大，是我倾己所有都不能够偿还的巨大，这条命，是我所能想到的，自己身上最最贵重的东西了，我把她给你。若是还有第二条，第三条，也会一并交付给你的。”
“不，不。”雪拉动摇了，步子打算后退，却又不能后退，一旦后退，漆黑之气便会脱离艾伦的伤口。
“卑鄙，艾伦你好卑鄙，打算以死来博得我的怜悯吗？即使如此，我也绝对不会，绝对不会，不会。。。。。。”
泪，即使拥有血红色的眼瞳，流出来的液体却也温热粘稠，与平常人无二。
“哭了，不！我不该哭的，错的都是你，明明我什么错都没有。”
雪拉的动摇显而易见，艾伦知道，自己期盼着的机会来了，他声嘶力竭的道。
“你没有错，你从来都没有错，所以，把这里的黑气消去吧。”
不单嘴上说说，艾伦甚至不惜动手握住了雪拉的手腕，用力把她的手臂送返了回去。
“放松点，你什么都不用做的，松手吧雪拉，这是我的赎罪。还是说，你舍不得我死？”
雪拉没有回答，也没有再说话，只是费力顽抗着艾伦施加在自己手腕上的力道。
雪拉的力量多数来源于黑暗之气，她原本的身体力量更是不比艾莉来的厉害，几乎就是一个柔弱的女子。艾伦虽然遭遇重创，但受制于雪拉自身方面的精神萎靡，反而还能在力道上强势了那么几分。
“结束吧雪拉，还是说。。。。。。”
艾伦脚下一滑，整个人扑通一下跌落在了少女怀里。
松软的土地上，艾伦臂弯紧紧搂住了雪拉，眼里同样含泪的道。
“我曾多次发誓不再落泪，可惜还是太懦弱了。雪拉，我知道你舍不得我死，从那天的昏迷中醒来，我就已经知道是你了，虽然不知道什么理由，你完全继承了艾莉的记忆和行为方式，但你就是你，我是绝对不会认错的。那个时候你否认了，我就知道，自己或许还有机会，你为什么要否认，因为还不确定，说明你还是对我念及旧情的。所以，这是我从来不曾经历过的厚脸皮了，原谅我好吗，头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特此立誓，从此往后，我再也不会伤害你了。”
“别说了，我不知道，若是原谅了你，我会连最起码的活下去的意义都会没有了，就连这点微不足道的意义，你也要把它从我身上夺去吗？”雪拉不再挣扎了，反而是非常温柔的抚摸着艾伦的头发，轻声叙述道。
“你说的不假，我确实不忍心你死，但你违背约定也是事实，若是没有那件事，我也不至于沦落到此。你说呢艾伦，换做是你，又如何可以原谅呢。”
“我懂的雪拉，那就换个方法吧。。。。。。”后半句话雪拉几乎没有听清楚内容，直到艾伦的念诵完毕，她才恍然大悟。
艾伦与雪拉的右手背上，少年与天使的相似纹章交相呼应，迸发出一团柔和炫目的冰冷光芒，把两个人的身子完完全全包裹在了其中。
雪拉整个人都不可思议地呆住了。
“下半句的契文，为什么你会知道。是她！艾丽娅告诉你的。”
原来，当初雪拉和艾伦订立契约的时候，不过只念诵了上半段的契文，若要契约真正成立，则需要契约的另一方负责念诵后半段的是其文方可。
“契约已经发动了，这个时候若是强行消除，少年的一方就会立刻毙命，雪拉，你已经没得选择了，说出你的愿望吧。”
“我的，愿望？”雪拉茫然道。
艾伦也不介意。
“有的，你心里最真实的愿望，若是口不对心，我同样是会毙命的。而且，签约的效果并不太长，若是耽误的久了，我依旧是会毙命的，雪拉，我是不是很卑鄙，动用了这种方法。”
雪拉应该气得头晕脑胀的，但是身为平等契约的优先者，她自然清楚明白这份契约的恐怖，艾伦所讲的，完全都是事实。
起码，雪拉正视了一点，自己没有办法杀死艾伦。
真的别无他法。。。。。。
雪拉决定了顺从契约，在契约力量的驱动下，她的身体逐渐漂浮起来，这个距离并不高，仅仅超出了被力量托得挺直了腰杆的艾伦的小半个身子的高度。
雪拉从角度低头俯视着艾伦，语气坚定的道。
“欲同吾达成契约之人，吾的愿望即为，诛，杀，天，神！当下，吾将优先达成汝之所愿，契约一旦成立，作为代价，汝这一生，都将永远丧失，得取幸福的权利，汝愿允否？”
丧失拥有幸福的权利，没有什么比这更痛苦的事了。不过啊，若是连中意之人都不能原谅自己，不也是天底下最为痛苦的事吗？
“我愿意！”
艾伦答应的如此决绝，这让雪拉的眉头微微一颤。
契约仍要继续，雪拉又道。
“吾之协同者，说出汝之所愿。”
契约发出的光芒达到了空前的耀眼，艾伦可以感觉到，那种空前强大的力量，那股力量的话，说不定真的可以实现任何愿望。
艾伦对着契约起誓。
“我的愿望，帮助黑天使雪拉达成所愿，诛杀天神！”
“艾伦你！”听了艾伦的愿望，雪拉彻底怔住了。
“轰”的一下，寒光剧烈爆发，滚滚不规则的流光波纹徐徐缭绕，汇集到了艾伦的伤口，漆黑之气早已消散，寒光包裹着伤口，以肉眼可以看得见的速度填补了艾伦破损了的身体。风平浪静后，艾伦恢复如初，一切就像根本不曾发生过一般的完好无损。
契约达成，雪拉并没有急着发表任何感慨，而是闭目探索，透过完整契约之间的一丝联系，雪拉居然尝试窥视起艾伦记忆里的秘密。
“想要知道，背叛我的始末。”
雪拉看见了，有关于碧娜日记本里的种种线索，以及艾伦爽约的理由——母亲的死。
“错了，真的错了艾伦，为什么不说，一开始就说出来的话。”
“那样你一定就会原谅我的，可是，我也确实爽约了不是吗，即使母亲死了，即使万般悲伤，你都依旧独自一人呆在那片阴暗的空间里，期盼我的到来。”
“时候到了，铃儿。”
哥哥死而复生。不重要了，什么都不重要了，黑天使也好，新仇旧恨也罢，没有什么比得上艾伦的安然无恙。
箫声一起，藏匿在周围土壤里的生物开始蠢蠢欲动。
光？淡淡的蓝光，许许多多，密密麻麻的淡淡蓝光点缀出了美丽的奇景。
在数之不尽的粼光虫的笼罩里，蓝盈盈的光团从两位主角脚下逐渐扩散。被光团点亮了的地方，绽放开了大片大片的冰蓝色的郁金香，将两人置身在了幸福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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