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我们走这边！”
俨然担当起了导游身份的短发少女大手一挥，便拉着两个男生往她认定的方向走去。梭伦自顾不暇，还得是趁着要被拉走的前一刻，放不下心的斯图尔特又确认了一遍。
……好像没错。
于是也只能由得她来了。还好今天的马车并没有坏了他们的运气，三人总归还是在考试开始前一段时间不急不慢地抵达了历史系的考试地点。
从做志愿的学长那里拿了考生牌与水笔之后，身为男生的斯图尔特和梭伦按着上面的号码，把自己的礼帽和手杖挂在了对应的衣帽架上；做完这件事之后，他们进了教学楼内，沿着楼梯来到了三楼。
被用来当作入学资格考试的大阶梯教室就在这层。
“……等一下，那是？”
转出楼梯间，发现不远处骚动的梭伦压低了声音，指着不远处教室的门口。
斯图尔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名穿着亚麻衬衫与背带裤的男孩正低着头站在那里，而他的对面是一位衣着严谨，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
似乎是注意到有人在看他，那名中年男人抬起头，用带着一丝傲慢的眼神打量了一眼斯图尔特。
“……”
少年皱了皱眉头，错开了视线。
两人的身旁是一位戴着术士帽，身披黑袍的精灵术士，他有着一头乌黑的长发，只不过其中的一缕被染成了暗绿色；看起来，这是一位被暗元素星能魔法“时空追溯”查出来夹带的考生。
男孩的衣着打扮尽管勉强还能算得上体面，但从他的气质与谈吐来看，大概率是一位出身劳工阶级的底层居民。
“那是被抓了吧……”利兹看了一眼摇摇头，“也不能干这事儿啊。”
斯图尔特本能地想附和，但最终没有开口。
这可能也是一种对自己能力没有信心的表现吧……如果他不是公学毕业，在此之前就打下了良好的基础，说不定也会动这方面的歪心思。
“走吧，不管他了。”少年示意走在前边的梭伦跟上，三人随后跟着队列，一路来到了那名精灵术士跟前。
在那名中年男人的注视中，利兹和梭伦一先一后，都顺利通过了检测。
“名字？”
“……索兰，斯图尔特·索兰。”
对方看了他一眼，微微点了点头：“那么我现在将对你进行‘时空追溯’，请你尽量保持当前姿势。”
“是，先生。”
黑袍的术士将手中的星能魔杖高举过少年头顶，抖动手腕低声道：“...Tracez.”
暗紫色的光芒在他的杖尖处汇聚，而后倾泻而下，在半空中化作正方形的平面，以近乎于恒定的速率扫过斯图尔特的全身。几乎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术式便已结束了。
大概是确认到了什么，那名精灵术士不禁多看了他一眼，但很快又恢复了原本平静的神情；毕竟他是有职业素养的，在这种涉及学生个人隐私的事情上，术士与风向标学院签过相关协议。
“没有问题，你可以走了。”
“谢谢。”
斯图尔特松了口气，正想迈开步子，那名一直用傲慢眼神打量着他的中年男人却突然猛地拉住了他，不让他进入考场。
“——！”
还没走远的梭伦惊讶地扭过头看向他。
“怎么能说是‘没有问题’呢？”男人突然指着少年严厉道，“这个鬼鬼祟祟的样子我看就有大问题，我警告你，不准进考场破坏考试公平！”
“先生，”斯图尔特皱眉抗辩，“我不认为星能魔法会造假，这位术士已经认定我没有问题了。”
“我不管，你一定是来作弊的！”对方阴沉着脸，又用力硬拽了他一把，“还在这里狡辩，先给我到一边呆着去，等剩下所有人测完了再到你，听明白了吗？”
“……是。”
冷冷地剜了一眼这个令人生厌的中年男人，站开一步，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队列。
不远处的哈罗德以及他们那个团体的其他人正齐齐看着他；如果说哈罗德的表情还算稀松平常，那么他的跟班佩恩·贝斯特早已按捺不住自己的幸灾乐祸。不管这件事背后是不是他们在捣乱，他们的表情此刻都很嚣张。
你也会有今天？……想必这是他们当中大多数人的想法。
凭着经验，斯图尔特知道这时候一定不能冲动：如果对方不是冲着自己来的，那可能还不是什么很值得关注的事情，大不了回头找机会教训一顿就好了；如果对方就是冲着自己来的，那应该还是要谨慎处理的好……这里不是他的主场，在这里留下把柄只会让事情变得棘手起来。
“……”
这时候又进去了几个人，刚好轮到碧翠丝·哈蒙德；看到站在一旁的少年，长相妖艳的女孩平静地摇了摇头，仿佛认定了这个事实——
“……斯图尔特·索兰是个既没有能力，还不愿意承认自己无能，苦思冥想了两周，最后想要靠作弊挽回那点可怜面子的懦夫。”
出于对她喜欢先入为主性格的了解，少年打一万个包票，这个人心里一定在想这件事……事实上他有时候真的很好奇：和这种人建立恋人关系，哈罗德·菲尔比难道不觉得膈应吗？
“没有问题，”术士收起术式，看了一眼这会儿又漫不经心的中年男人，“下一个。”
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走进了考场之后，注意力被走廊尽头楼梯口的动静所吸引。
“——您慢点走，小心点……别闪着了！”
年轻人无奈的声音从楼梯的方向传来，先是让排在后面的几位同学回过了头。
“没事……伯特兰，瞧你那副紧张的表情；我还好得很，走好你的路便是了。”
回答他的，是一位老者的声音；那声音平静而从容，带着十分甚至九分揶揄的笑意。
“这是……”
斯图尔特愣了一下；他注意到那位中年男人的神情似乎松动了少许，微表情里隐隐透露出一丝疑惑。而随着那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近，队伍靠前面的考生里，有几个也不由得回过了头。
怀着不确定的心情，少年将目光投向了那个方向。
“不是我说……历史系我来看看就可以了，您何必这么大费周章呢？”
“唉你不懂，这是老人家的直觉，我今天一定要来亲自看看……”
衣着简单而得体，身形稍稍佝偻的老年绅士出现在了队列的末尾，他的侧后方则跟着一位戴着方框眼镜，身着正装的年轻人……斯图尔特心里有了答案。
“那不是艾莫·道尔顿院长吗？……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咦？你不知道吗？他之前每年都会来门口给考生加油打气……大概这回又像往年那样吧……”
听到旁边的考生已经念出了心中的答案：是的，不远处正朝他走来的那位老者，正是伦德赫的有名学者，王立风向标学院的院长艾莫·道尔顿。斯图尔特前世并没有像今天这样站在这里与这位院长近距离见面，大概是当时已经进去准备考试了。
少年估计对方应该是不认识他的；毕竟，现在的他只是一名考生，哪里值得被这位大名鼎鼎的学者关照呢？
“咦？这不是贝斯特校董吗？”那位老者看了过来，不禁乐道，“是什么风把你给吹过来了？”
“我想着您可能身体不便，我就来替您分忧了，”被叫做校董的男人平静道，“……您有些年纪了，应该好好休息才是。”
斯图尔特听出了一丝想要夺权架空的意味，心里暗暗冷笑。
“瞧你说的，贝斯特，”艾莫笑道，“我还没老到你说的那个地步；至少在学校里走一走，看看有没有调皮捣蛋的小朋友还是可以的。”
嗅到了火药气息的贝斯特校董扭过头瞥了一眼斯图尔特，又看着艾莫冷笑道：“希望您的身体真的如您所说一般硬朗……我今天代您跑了这一趟，这儿刚刚抓了一个想要作弊的考生。”
看着斯图尔特平静里有些敌意的模样，冷哼了一声，男人自以为是地抬眼道：“……我劝您可得看清楚了，以后别收他进我们学校。”
“哦？没想到贝斯特你如此精明强干？不愧是我们兢兢业业的好同事。”
艾莫笑着走了过来，让贝斯特校董下意识地往左后方挪了一步，却被前者用手杖轻轻推开。
“……”
面对阴沉着脸的贝斯特校董，跟在老者身后的那位年轻人推了推眼镜，驻足朝对方眯眼微笑，竟是让男人停在了原地，面上流露出忌惮与犹豫的复杂神情。
听到面前的中年男人是校董之后，那些没有注意到这层博弈，离斯图尔特近的考生们无不投来了同情的目光：被一位校董当场抓了个现行……这辈子可能都与风向标无缘了。
但没能拦住眼前这位看起来和蔼可亲院长的贝斯特校董却不这么想；只见那位老者以缓慢而不拖沓的步子轻轻踱到少年面前，笑眯眯地上下打量了他一遍。
“……”
就在斯图尔特被老者盯得有些心底发毛，想着要不要主动打招呼的时候，似是看出了他的不适，艾莫自己先笑着开了口：
“这该是你第一次正式见到我吧……小柯林公爵阁下？”
“——！”
亲眼目击了眼前这一幕的考生们脸上流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原本还有些私底下交谈声音的走廊也变得落针可闻。
***
照例是一更，明天准备上推，今天继续屯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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