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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苏景莹

四、苏景莹

尧光宗外门里有几个澡堂给弟子们提供热水可以洗澡。同时还有一处天然温泉可供弟子消遣。不过,自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前往澡堂,因此不愿去澡堂的弟子可以去宗门处领取洗澡用的大盆,自己烧水洗澡。

兰曦自然是属于不愿去澡堂的那一批,不过也好在一开始杨雪也给她领了木桶回来放在她的房间中,不然以她的身板属实是搬不动那么大的木桶。

兰曦所住的房屋是一字型的单层建筑,被分为了三个部分,中间的公共区域,两边由碧纱橱隔开,分成了两个相对独立的房间。

不过,杨雪可能是为了让兰曦沐浴更方便,也可能是没注意,她把领回来的木桶就放在客堂内,不过兰曦的室友暂且没回来,把门一关,放在哪倒也无所谓,放在客堂里反而更方便。

兰曦把热水烧好以后,一盆一盆的倒入木桶之中,调剂好水温以后,脱下衣裳,摘下面具走进了木桶里。不过由于兰曦目前的身高有些残念,只同是六七岁的孩子相当,因此还得踩着椅子进木桶,桶里也提前放好了小凳,不然她也不太好出来。

洗澡时是兰曦除了睡觉以外少数会摘下面具的时候,尽管如此,她还是选择用长长的刘海遮住自己的左脸,不愿也不敢直视。人的心理阴影并非是那么容易就能解决。

兰曦正将打湿的刘海抹在头上洗脸时,房门不合时宜的发出了声响。接着兰曦就见一个身着微杏蕊蝶纹刻丝对襟半袖衫,米白锦霞纹裙的十四五岁的少女打开了房门。二人面面相觑,一时都愣住了神。兰曦没想到有人会进来,少女也没想到会有人在里面洗澡。

最终还是兰曦先回过了神来打破了这般僵局,只见兰曦急忙用手捂住了左脸,接着再反应过来用手捂住了下身,伴随着尖叫背过身去。

但少女却也是在兰曦这反常的先捂住左脸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了她脸上的痕迹。也旋即明白了女孩为何会有如此巨大的反应。

“我……你……”最终还是少女先开口想要缓解尴尬的气氛,但无奈她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得你我你我的支支吾吾的说着,脸颊也涨得通红。

“你……你……你豆……豆……坎见勒……勒吧。”背过身去的兰曦此时正用双手捂着脸庞,本来就小的声音显得更小,与此同时还夹着哭腔。

“我……我不是故意的,非常抱歉。”

“窝……窝……球球您……您能不能布……布要告诉别……别人……您……您要窝……我做什么豆……豆可以。”兰曦转过身来看向少女,豆大的泪珠跟着水珠一起滑落,在巨大的木桶里本就较小的兰曦显得更为渺小,惹人怜爱。身体也在忍不住的发抖,她想向少女靠近,但又不自觉的远离少女。少女尽管不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但她知道能引起如此巨大的反应,绝对不会是一些什么美好的回忆。

最终,少女不顾女孩浑身湿润的身体,主动走上前去拥抱住女孩,右手抚摸着她背后的长发,左手拍着女孩的背,安慰道:“不会的,我以仙途向天地起誓绝不会告诉任何人,如有违背,灵根尽废。”这个世界里,对于修仙之人而言,以仙途向天地起誓可以说是最毒的誓言,言出法随,天地间会形成自然的规矩对其进行束缚,一旦违背誓言天地即会对其降下惩罚。当然,如果没有明确的时间约定,其誓言不会永久存在,不过也不会在很短的时间内消逝就对了。

“嗯……嗯……”女孩虽然不太明白她这个誓言的真正含义,不过也能感受到少女的心意。但她的泪水任然止不住的往下流。

“我叫苏景莹,你呢?”

“兰……兰曦,兰花……花的兰……曦……晨曦的曦。”

“那我可以叫你曦儿吗?”

“嗯……嗯……”

“虽然我不知道曦儿你以前到底经历了什么,不过我保证以后你再也不会遇到同样的经历。一切都过去了,别哭了,别哭了。”苏景莹抱着兰曦,安慰着她。但兰曦在听完之后却哭得更加大声,只是这一次,她也同样抱住了苏景莹。

人在专注一件事时其实很难察觉到时间的流逝,譬如在难过时。兰曦就这样一直哭到木桶里的水都凉了才渐渐停下来。尔后苏景莹将她从桶里抱出来擦干身体安置,换上衣服抱到床上,兰曦的脸变得通红,半是因为在水里泡太久,半是因为羞涩。之后苏景莹又将桶里的水全部倒出,收拾完一切其去看了一眼兰曦,到底还是小孩子,已然睡去。苏景莹将她室内的烛火熄灭,轻声道晚安,方才回屋睡去。

夜寂寥,独风声。苏景莹在思索中渐渐的睡去。

第二日

尽管兰曦已然摸到了先天境的门槛,不过到底还是普通人,加之年纪尚小,本身也长期营养不良,身体较差,因此昨夜在水中待太久,直至水温转凉,又且风大,便就染了风寒,一大早醒来便就咳嗽。

同样早起的苏景莹听见后也就前来查看,只见兰曦面色较差,咳嗽难止。不过好在尧光宗内医术近乎是弟子必修,苏景莹也略懂一二,但对于兰曦这样尚是一个普通人来说,姑且绰绰有余,因此苏景莹简单的为兰曦把把脉也大抵明了了病因及程度,便叮嘱兰曦暂且继续休息,她去为她拿药。

倒也不是苏景莹修为不深不能直接为兰曦疗伤,只是医技大多只对外伤有效,而兰曦这种内里的病因还得依赖草药才是,不过修仙之人一般也不会染上风寒就是了。

不过好在尧光宗的外门中也有药园,种着常见药草,供弟子们使用或练习医术。因此,在知晓了兰曦病因以后,苏景莹即前往药园为其采药。不过其尚未走出院子便碰见了前来接兰曦的徐芸。苏景莹自是不知道徐芸是谁,徐芸虽然本不认识苏景莹,不过大抵也猜到了苏景莹即是同宿舍的另一位弟子,便向其说明了来意。苏景莹听罢,便将兰曦今日的状况姑且说之。

徐芸听后想要自去药园采药,不过苏景莹言及其也无事,不如前往,本也同时室友,方便照应,徐芸便也作罢,只是嘱咐苏景莹转告兰曦好生休养,好了再去。

苏景莹同兰曦的住处离药园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苏景莹还是用了些许时间才走到药园,不过好在寻常药材即可,入园后不久就找齐了所需,登记后即返回住处,为之熬药。

少顷,苏景莹从厨房端出熬好的药来,坐在床边问道:“曦儿可有感觉好些了?”

“嗯……嗯。”

“来把药喝了吧,喝过之后再歇息一会,晚间再服用一副,明日里就能恢复如此。至于徐先生那边我刚也遇见了,她叫你好生休息,好了再去。”言罢,苏景莹对着药碗吹了一口气,旋即向兰曦递去,“这药有些许苦涩,我这有些糖,你先喝过药之后再把它吃下,便不觉那么苦涩了。”苏景莹原以为小孩子到底抗拒药的苦涩,特意备了一些糖来,欲要好生劝其喝下,不曾想兰曦接过之后一口喝下,看向她小声道:“蟹……谢……”

“这有何可言谢的?大家同住一个屋檐下,到底又都是尧光宗的弟子,便就是姐妹了,这些帮衬自是应该的。再者道,你染上风寒到底也有我的责任,倒是我的失策未先向你道歉,你又有何言谢的。既然吃过药了,便就好生歇息吧,我今就在屋内呆着,有什么不适便就告诉我罢。”苏景莹接过碗来把糖递给了兰曦,言必后起身离开,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兰曦看着苏景莹的背影有些愣神,脸上不可觉的染上了些许绯红,倒也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子,有些不符合其年龄的成熟与稳重。

苏景莹回房间后也没闲着,先是打坐修行了起来,不久后又想起了什么,便起身出门去。待到午时,苏景莹端出一碗粥来走进兰曦房间。

“我熬了一些肉粥,曦儿趁热便喝了吧。都是以前在家里随着母亲所学的,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苏景莹一边说着,一边拿着勺子向兰曦喂去,如此兰曦倒是觉得不太好意思,便起身道:“还……还是……窝……窝自己来吧……吧。”

苏景莹却将她拦下,道:“我此前看了你的脉象,你身子本就弱,如今尚未痊愈,还是我来吧。”言顷便继续向兰曦喂去。苏景莹言及至此,兰曦便也不好拒绝,尽管还是不太好意思,也只能如此。

“嗯……!嚎……嚎喝。”兰曦吃了口赞叹道。苏景莹的手艺却是不错,不过另一重原因倒也是因为兰曦本来也没吃过什么好吃的东西,至于前世那所剩无几的记忆,更是想不起什么吃食的味道了罢。

“过誉了。”苏景莹虽是如此说着,脸上的笑意却是藏不住的。

苏景莹一边向兰曦喂粥一边说道:“这倒使我想起我家小妹来了。以前小妹有次染疾,我便也是如此给她喂粥。”言语之间,脸上浮现一抹笑容。

“酥师……师姐,有个妹……妹妹吗。”兰曦不知怎的称呼苏景莹,最终还是觉得叫苏师姐妥当。既不至于太过生分,寒了她人心,又不至于太过亲近,引人不适。

“是啊,不过小妹天资聪颖,一进门便被长老带进了内门,我也有些时日没见过小妹了。曦儿要是愿意,有机会的话我自是愿意将小妹介绍给你。”苏景莹说着同时,手上的动作倒也未停下,仍在喂兰曦吃粥。

“好……”兰曦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道。

内门吗……

“话说回来,曦儿家里可有兄弟姊妹?”

“窝……窝……没有家人……”兰曦本身说话的结巴倒使得苏景莹产生了误会,急忙道歉道:“非常抱歉,是我失言了,提起你的伤心事来……我……”

“没……没……没事……酥师姐……姐也不用在意。我自……自记事起……起边……边久……久没见过……过什么家人……也……也没什么好……好伤心的。”兰曦反倒是安慰起苏景莹来,不过她也确实没什么伤心的,不存在就不会感伤。

“唉……这些年你在外面过得不容易吧……还好宗门……”苏景莹看向兰曦的眼中更添了几分同情,伸手向兰曦的右脸抚去。此时她倒也明白为何昨夜兰曦的反应如此巨大。一个女孩子自幼没有家人,脸上又有着诡异的印迹,论谁也能猜到她这些年的不易,只是其中到底有多少艰辛,却就不得为他人知了。

“是啊……还……还好棕……棕门……收留了……了窝。”兰曦所说倒是发自真心,倘若没有尧光宗收留她,她不过是仍然在玲安阁做那个“小小”,日后稍长便会成为真正的“小小”,亦或是仍然在溱城流浪,直到某日孤独的死去。至于其他的,她没有想过,也不敢和无法想象。进入尧光宗,乃是她不幸的此生中,最大的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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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曦的说话方式只是为了表达语言的不熟练,过两章就会恢复正常,也不是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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