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雪看着床边正襟危坐的伊莱娜，心中百感交集。
就这么站了一会儿，她轻咳一声，打破了二人间有些诡异的安静氛围。
“今天时候也不早了，你先快些休息了吧。”沐雪说着，走到床侧帮伊莱娜铺起了被子。
“那你呢？”伊莱娜转过头，看向沐雪的眸子里夹杂着几许好奇与担忧。
沐雪整理好床面，这才和伊莱娜对上视线，见她呆呆的样子，不觉一阵好笑，“我？我也睡觉呀，不然我干嘛？”
“哦。”伊莱娜倒是被这话闹了个大红脸，不禁又低下头去，良久才挤出一个字。
沐雪轻笑着摇摇头，拍了拍床面，朝伊莱娜唤道，“好啦，快躺下休息了，你都不累的吗？”
听见沐雪的话，伊莱娜却突然打了个颤，缓缓抬起头望向她，小嘴微张，似乎想说些什么。
“好吧...”但最终她还是咽下了喉头的话语，听从沐雪的话，爬上床躺好。
“晚安哦~”沐雪替她掖好被子，便吹熄了床头的灯火。
屋内的光源随着灯灭彻底消失，只余下窗外洒进的些许月光。
沐雪摸索着走向窗边，倚着墙抱起双臂，就这么闭上了眼。
缩在被窝里的伊莱娜看见这一系列的动作，脸上流露出浓浓的不解，犹豫了一阵，她有些奇怪地开口问道，“沐姐姐，你不睡吗？”
听见伊莱娜的声音，沐雪睁开眼，反而也疑惑地看向伊莱娜，“睡呀，我这不是正在睡觉吗？”
“呃...”沐雪理所当然的态度却让伊莱娜恍了神，她压下心底升起的诧异，用尽量正常的语气问道，“我是说，沐姐姐这样不会...着凉吧？要不要上床睡？”
“不行！”几乎是条件反射似地，沐雪断然拒绝了伊莱娜的提议。
开玩笑，要睡在了一起，自己这身份可就真的朝不保夕了。
“呃...我不是那个意思，”虽不明显，但借着月光，沐雪还是看见了伊莱娜脸上一闪而过的黯然，她急忙又补充道，“我的意思是...那个，我睡相挺差的，可能会打扰你休息。”
“我就这样没问题的，我是遇得多了，还是能休息好的。”
以前龙化过后，为了避免半夜翻身压到尾巴惊醒，沐雪不得不学会了如何站着睡觉。
不过说是睡觉，其实也就是能养好精神的程度罢了，说到底还是龙化带来的增幅让她的精神强韧了些，能够接受这种半吊子的休息方式。
可伊莱娜好像并不买沐雪的账，她盯着窗边人，也不说话，眼中满是愧疚。
大概又在因为刚才的事自责了吧...
她不会以为，自己是怕了她再做出什么越界的事吧？
沐雪心思何其敏慧，一下子就从伊莱娜的表情里读出了她的想法。
真麻烦啊...
沐雪稍作思量，选择了视而不见，继续闭目养神。
虽然总觉得放着不管的话很对不起伊莱娜...
可对此她确实没什么办法。
要是自己这时候出言安慰伊莱娜说自己根本没在意那回事，她也没可能信吧。
反而还可能会加深她的内疚。
头疼。
算了，时间还长...日后再说吧。
沐雪暗自在心里叹了口气，赶走了脑海里纷扰的想法。
“睡吧，晚安。”她闭着眼睛开口道。
——————
沐雪是被一股突如其来的违和感唤醒的。
待她悠悠转醒时，似乎还是清晨。
应该是入了秋的缘故，今天的早晨没有明媚的艳阳，反倒只有阴沉沉的天空和稍带凉意的空气。
“恢复了吗...”沐雪摸了摸后背，那条碍事的尾巴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
视线自然地过渡向床上，伊莱娜正面朝这边，香甜地睡着。
注视着少女略显疲态的小脸，沐雪心中难免生出了几分愧疚。
没办法，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她这样安慰着自己，蹑手蹑脚地走向盥洗室。
“这回也是头发吗...还算好吧？”
沐雪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原本银白的长发末梢处已经尽数染上了深蓝。
比起其他可能的后果，这个变化看上去还算不错？
权当是换换心情吧。
说起来，这两次的后遗症，是不是有点太...友好了？
沐雪绕着发梢，回忆着近来的经历。
首先，自己这两次龙化的持续时间都出奇地短，第一次差不多半天就解除了，而这次也根本不到一天时间。
并且这两次恢复后，暂时都只有头发出了问题...
要放到以前，一般都是感官变得淡薄之类的。
最明显的一次，腿上甚至都留下了几片龙鳞。
对比起来，头发缓慢变化这一点属实是显得有些“轻巧”了。
不过总归是难以预料的事情，也许自己已经有了其他的变化，只是还未曾察觉。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都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这股力量，以后还是要谨慎对待啊。
暗暗下定决心，沐雪拿下挂在一旁的毛巾洗了个脸。
水有些凉，恰好清醒了还恍惚着的意识。
走出盥洗室，伊莱娜仍静静地睡着。
沐雪小心地来到床侧，意外地发现睡梦中的少女紧锁着眉头，额头上甚至都渗出了几滴汗珠。
是做噩梦了吗...她弯下腰，试图帮她擦去汗水。
手刚伸到一半，伊莱娜却倏地睁开双眼，令沐雪的动作一滞。
“醒啦？”调整了一下心情，沐雪若无其事地继续，替伊莱娜擦了擦额头，“出了好多汗。”
“嗯...谢谢沐姐姐。”伊莱娜不由自主地眯起眼睛。
沐雪的动作很轻柔，完全没了第一次时的那种笨拙，伊莱娜发觉自己好像喜欢上了这种感觉。
“啊，早安。”直到对方的手离开自己的额头，伊莱娜才反应过来。
“早安。”
伊莱娜坐起身，边穿衣服边说道，“沐姐姐，稍微等等哦。”
沐雪自觉地偏过头看向窗外。
这妮子，真就一点都不避讳的...
“好啦！我们今天怎么办？”没看到多久的风景，伊莱娜便已到了沐雪身旁，小脸上满是期待。
“先去洗漱。”沐雪下意识地摸了摸她略显杂乱的金发。
“好~”伊莱娜笑眯眯地回应着，就朝盥洗室迈开了步子。
明明都发生了那种事情。
该说是状态转换地真快吗...
望着伊莱娜欢快的背影，沐雪觉得有些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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