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你俩这是？”凌升好奇地看着他们俩。
要知道唐千金当初就是面对叶落雨的刀也没有表现得像是今天这般手足无措的样子。
甚至唐娜一句话就让他刚刚还大咧的姿势变得像是乖小孩那样了。
唐娜转身向着凌升说道：“董事长应该清楚我是卖身进的巨石重工吧？从小作为您的陪伴进行培养的，当初与老董事长交换的条件就是让这小子活下去。”
唐娜早熟得很，从七岁母亲离世起，摸爬滚打到九岁。
她就意识到单靠她根本不足以和刚刚八岁的唐千金在黑城中生存下去。
就算是捡垃圾也不行，阴影中的危险往往比起灯光照射下的更加恐怖。
他们的每一天几乎都是生死边缘徘徊，这还不一定保证今天能吃到东西。
恰巧那时候尚在襁褓，不足一岁的凌升被凌天带到了黑城。
凌天为了给他找个合适的童养媳，就发了个全城公告。
最终入选者就是唐娜。
虽说是童养媳，但凌天并不打算让唐娜作为家庭主妇，一个属于凌升的附庸花瓶。
在灌输温驯的前提下，让她接受到了极为优秀的教育，专精语言学与公司管理学。
“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他活下去后会变成这样。”唐娜露出了几分不争气的神色。
唐千金抬头想说些什么，可张了张嘴，还是没什么勇气开口。
他的这一行当确实不值得说道，不算是什么正经工作。
不过这也是没什么办法的事。
那次之后，他身上的病的确是都好了，每月也有基本的生活费，但找工作这事那头又不管，打小就在贫民窟混着的他没多少选择。
为了活下去，为了过的更好，也为了改变命运，唐千金选择加入帮派。
前后经历数次帮派斗争、变革后，最终落草在了熵重帮。
“不是，你俩在黑城这么久了，就没碰上过头？尤其是都在巨石重工。”凌升觉得这才是最大的问题吧。
“没有。”两人异口同声道。
唐千金很懂事地将解释交给了唐娜。
“老董事长对我实行的是封闭式管理，我学不会，不理解，不明白，就连去外面透风的时间都没有，更别提上网了。”
唐娜只是比一般人聪明一点，达不到灵梦那种程度。
所学的那些不是她所想要的，但她不得不学，直至将其变为了习惯与本能。
她倒是没有与世隔绝，但也的确很久没有与别人说过话。
至于说利用巨石重工去找唐千金，那更是不可能，她是直到凌升掌权才上位成为他的贴身秘书，在那之前毫无权利可言。
“之后成为董事长您的秘书，虽说公司事务都需过目，但帮派一直都是凌清风负责打理，他给我的数据不真实，我哪怕接手了也并不知道熵重帮的老大是谁。”
“恩，半斤对八两，我没当老大以前也成天在跑腿，当打手...哪有空去找姐姐啊！而且我相信姐姐一定不会出事的，她可比起我聪明多了。”唐千金跟着说道。
帮派的视野就更狭隘了，过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算是不错的了，找人是个麻烦活。
“那么我们接下来谈下正事，之后你们的私事就自己解决，我不干涉。”
“听你的。”
“董事长的事情更重要。”
......
“哗哗哗~”
淋浴声逐渐减弱。
林雅月披着浴巾从洗浴间走了出来。
一边用毛巾擦着头，一边看着凌升发来的邮件。
有关于赛博精神病的分析非常详尽，真的是比起林雅月看过的NCPD报告要好很多。
不过之后的合作条款。
凭什么都要听他行事，甚至指明她一人可以参与，但不能以NCPD的身份参与。
随手将其划走，林雅月是真的不想再思考这些有的没的了。
她已经被苏诗拖烦了。
而且今晚还有个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跟家里人通次电话。
换好睡袍之后，林雅月拍了拍自己的脸。
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微笑的模样，点开了房间里的投影通讯。
“滴！”
三秒之后，那边接通了。
“哈喽哈~我亲爱的小公主。”
留有长发，颇具古风俊美之姿的男人披着一件大衣端坐在椅子上向着林雅月打着招呼。
“在黑城过得好吗？”
“还行，就是有些不适应黑城的节奏，但很快就能适应过来。”林雅月勉强笑道。
“与你在学院学习到的那一套截然不同，是吧？”
“恩，的确很不一样，理论与实践的差距很大。”
林雅月的理念的确正在被一点点改变着，尤其是在凌升的催化下。
他那肆意却合规，无常却合理的行为明确地告诉她这世界上真的不止是黑与白那么简单。
“看来你学到了很多。”林耀听着女儿这极具进步性的话语，欣慰地点了点头。
果然将她扔到黑城是个正确的选择。
她终于理解了学院与现实的差别到底是什么了。
不过他也一样看出了林雅月脸上笑意的勉强，清楚她大概吃了不少的苦，甚至还在假装坚强。
但他并未选择点破。
“那就跟我讲讲你都经历了些什么吧。”
林雅月将自己到来黑城后的经历大多都复述给了林耀，林耀就在那静静地听着。
他知道，现在的林雅月需要与人分享，来舒缓积压的压力。
直到林雅月说出特等搜查官的事情，他的心底才有了些许的波澜。
半个小时过去，林雅月基本讲完了自己这几天的所作所为。
在最后，林雅月犹豫半晌后还是决定开这个口。
“爸爸，有件事我想让你帮忙。”
林耀的表情有了一丝丝的变化，他不自觉地怔了一下，脸上的笑逐渐变大。
“讲，女儿的忙，我说什么都会帮。”
人生头一次的，林耀听到了这个一向自强独立的女儿居然要他帮她的忙。
他盼了二十年，终于是给盼到了！
这可是得好好表现一下了。
“我希望总部不要再干涉黑城的人事调动，我是这的总督，照理来说人事任命需要经由我进行调配，哪怕总部有令，并且我希望调配李飞作为我的副手。”
“好，依你。”林耀宠溺地点头。
很简单的要求，轻而易举就可以达到。
林雅月眼神向下看了看，再次开口的声音小了一点：“那个，还有一件事...”
“哈哈哈...”看到女儿如此难为情的反应，林耀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般感到稀奇。
“爸爸，别笑！”林雅月嗔了林耀一眼。
“不笑，不笑...有事直说就行了，能做到的，爸爸一定会为你去做。”
“爸爸能给我调配一支近卫队吗？公司的势力有点超乎我的想象。”
林雅月在目睹凌升直接抢走那名尸体后就意识到单靠NCPD的警力资源根本不足以抵抗公司。
那一队的暴恐机动队终究太单薄，哪怕身边还有个特等搜查官也不行。
而她自己的战斗力在一般人中算是佼佼者，可与叶落雨相比就很差了。
但是李飞的告诫也一直被她记在心中，没有考虑直接同总部要人。
只是向自己的父亲索求一队近卫队。
那些人虽然纳入NCPD的编制，却只归属相应执行官调配，其地位就如同是家臣一般的存在。
林耀的近卫队自然是隶属于林家自己管。
林耀很肯定地点头道：“当然，你的需求我都会尽可能满足的，不过他们去到黑城是需要时间的。”
“谢谢爸爸！最爱你啦！”林雅月开心道。
“我也爱你，我的小公主，顺便多问一句，需要空天母舰支援吗？”
“啊？”林雅月惊得瞪大了眼，随即萌摇头道：“不，不，不，用不着到那种地步！”
“那还真是可惜，我还想给他们一个表现的机会呢。”林耀有些惋惜，更多的却是对林雅月的宠爱。
林雅月看了看时间，觉得差不多后冲着林耀摆了摆手：“那就先到这里吧，爸爸，我明天还有事情要忙，哦，对了！帮我跟妈妈问好！”
“恩，我会的，晚安，做个好梦。”
通讯挂断。
林耀脸上的笑立刻就消失了，一手摩挲过下颌，对着身旁的副官吩咐道：“通知黑城周围的近卫队，两天后进城保护公主殿下，不用都进去，适量即可，‘白昼’空天母舰依旧原地待命，实时信号检测，一旦情况不对直接投送泰坦，无须考虑黑城的伤亡情况。”
“待会去查一查无眠的调派指令是哪位执行官的手笔，我亲自过去问问他是几个意思，敢拿我的名字去办事。”
“黑城...看来当年办的垃圾事情到现在还没处理完呢，还有李飞的资料，调出来我看看。”
林耀的面前立刻就浮现出了李飞的相应生平，大小事迹，其中还包括他从各个公司敲来钱的记录，每一笔的收入与支出都有记账，甚至是近一年来的行踪轨迹，所接触到的人......
这便是凌升所想要的，独属于NCPD的权限。
大数据时代没有秘密可言，尤其是对于现在。
但这需要身居高位才可以调阅，即便是林雅月，现在的权限也不足以达到林耀的程度。
“根据他的资料显示，这只是一个不必要的小角色，前段时间因为政治性因素...不对，有人在这件事上做了手脚，他的降职是人为的，执行官阁下。”副官有些惊异道。
“他的履历没有多少，功绩只比污点多一点。”
“聪明又善于自保的家伙。”林耀评价道，“他这样的人可不是什么不必要的小角色，而是非常必要的，底层就需要一部分像他这样的人才进行维持，就像是一个中枢的连接，有这样的存在，他们才不至于过于混乱。”
“女儿的眼光不错，挑了这么个稳当懂事的地头蛇作为副手，的确很有进步。”
“那我立刻去发出调令，同时去查一下无眠特等搜查官的行动批示。”
“恩，麻烦了...等会，给他的调令上特批一句，上司犯下的错与下属无关。”
只有这样， 这个叫李飞的警员才能够真的放心大胆的为他的女儿服务。
他虽然经常收受贿赂，但人品和人缘在黑城的警员中都算是比较不错的。
这种人放在女儿身边，他倒是也可以放心。
“是，执行官阁下。”
副官转身离去。
林耀慢慢转过椅子，对向窗外，眼神深邃悠远。
其实不用去查，他也大致猜到了无眠去黑城做什么。
他们在忌惮，在害怕，在想象那个名为凌天的男人还没有死去，在恐惧他所留下的那个小子凌升会成为下一个凌天。
呵，真的是一群愚蠢至极的胆小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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