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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灾厄

第二章 灾厄

那黑灰色的身影一步一步走向艾真,朱红的双眼紧紧盯着眼前的猎物,丝毫没有放松对艾真的警惕。他也是英灵,即便被凝视束缚了身体也不能大意,凝视所束缚的终归只是身体。

事实证明,它的警觉是正确的。一颗石头被艾真的轨迹从地面拉起,以一个弧度向狮子的眼睛飞去。奇美拉的羊头突然转动,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声。红色的闪电从羊角射出粉碎了石头。狮子的眼睛紧紧盯着艾真,看似没有受到影响,脚步却慢了不少。

又有两块石头被轨迹牵动,这次石头的尺寸大了些,一颗以蛇形的轨迹靠近,另一颗以折线型的轨迹逼近狮头。

这次的攻击明显起作用了。狮身的脚步停下,羊头和蛇头分别针对两块石头。羊头释放了三次闪电才将石头勉强拦下。蛇头应对倒是非常轻松,口中喷出的毒液覆盖了大范围的区域,石头瞬间被融化,大片区域的土地也没能幸免。

第二轮攻防奇美拉勉强赢了,还没等他得意,一颗巨大的岩石已经缓缓飘了起来,艾真故意放慢轨迹的速度,好让奇美拉看到。一颗,两颗,三颗,当第四颗石头漂浮起来,灾厄奇美拉终于忍不住了。他冲着艾真发出了怒吼。四颗巨大的岩石被新的轨迹牵动,从四个方向同时向奇美拉飞去。

奇美拉向后跳跃,这场瞪眼对决以它的退缩告一段落。艾真利用空隙直接绕过了灾厄奇美拉。这只灾厄并没有追击,它对艾真的警惕心提高了很多,没必要独自面对风险。

灾厄奇美拉抬头看向天空,银白色巨大的鸟兽从空中飞过。它继续追击很可能被蛇鸟兽的粉尘误伤。

星星点点的银白色粉尘从蛇鸟兽的羽毛中分离,洒向地面。和这些粉末接触的土地、草木,甚至一些动物,都在片刻的时间内变成了石头。

艾真逃跑的方向是旧王都的遗址。此时他离城门非常近了。蛇鸟兽开始急躁,它加快速度俯冲向艾真。用力挥舞的翅膀将更多的银白色粉尘挥出,粉尘化为火焰,蛇鸟兽低空掠过的区域,都被白色的火焰覆盖。

蛇鸟兽的火焰没能击中艾真,这样的结果让蛇鸟兽无法理解。同样的攻击进行了三次,它才隐约发现了什么。每次银白色火焰即将命中艾真时,艾真身边都会出现细微的魔力波动。重新确认时,艾真跨越了数十米的距离出现在远处。

进入城门后艾真无需再隐藏,一条几乎透明的魔力丝线,出现在艾真的面前。它一直延伸到城市的中心区域。

那是肉眼无法察觉的魔力,在蛇鸟兽眼里却非常清晰。艾真接触轨迹的一端,立刻被传送到轨迹的另一端。

这并不是祝福,是英灵武装的特性。效果只对自身和自身的魔力发生作用,相当于视野内短程的瞬间移动。

艾真甩掉蛇鸟兽,进入了王宫。刚进入外殿就察觉了异样。三只奇美拉等候多时。

艾真回头看了一眼,蛇鸟兽不必担心,以它的体型无法进入建筑内部。那头灾厄奇美拉才是艾真担心的。

奇美拉的蛇头能吐出麻痹毒气,即便英灵,十分钟内也会被完全麻痹,羊头的闪电并不比灾厄差多少,同时应对三只实在有些吃力。

片刻的动摇后,艾真行动了。强行突破。普通的奇美拉没有凝视这种可怕的技能,但毒气的威胁也很大,艾真试图在蛇头行动前突破这里。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那三个羊头。白色细小的闪电射出,艾真没有减速。眼看闪电来到近前,他才有了动作。那仅仅是一个瞬间内发生的事。白色的魔力覆盖艾真的身体,又如同玻璃一般支离破碎,下一刻艾真的身体已经移动到左侧,从原本的位置移动了一米有余。

这是高难度魔力爆发的运用技巧。没有长期的训练是无法精通的。艾真的基本功非常扎实,自从那个夜晚,这七年来艾真没有一天偷懒过。通用魔力的运用已经精通。

蛇头开始行动,它们没有明确的目标,一味地吐出毒气。艾真避开正面迎击的狮头,斩断一个蛇头,便跑进了侧边的回廊。

艾真已经觉察了一些气息,这个宫殿内到处都是埋伏,这扇门的背后恐怕也不例外。

当三个全身发出红光,到达自爆临界点的火焰史莱姆出现时,艾真还是动摇了。这视觉的冲击实在太强了。他立刻用魔力塑成轨迹,瞬间移动到回廊的另一端。

到处都是魔物的气息,这种弱小的魔物反而容易被忽略。艾真没能完全避开,手中的长枪掉落在地上,片刻后化为丝状的魔力消失了。

他尝试活动自己的右手,手是能动的,却已经无法握住武器。基本可以确定,手已经骨折。

艾真的原计划是迎击,和灾厄奇美拉的简单过招后,他明确了一件事。他有能力独自杀死那头怪物。右臂的骨折完全是自己的疏忽,事已至此,懊悔也没有意义了。艾真改变了计划,打算从宫殿的地下密道直接逃走。现在的身体状况,别说灾厄,奇美拉都不好应对。

计划赶不上变化,艾真的想法仿佛被看穿了一般。当他来到地牢时深红色的漩涡出现在眼前。那是绝望的颜色,无数红色的魔力丝线向中心聚集,形成了这个漩涡。那是巢穴的入口。

地牢通往密道唯一的路被这个巢穴入口占据了。艾真看了看自己依旧在滴血的右手,想起一件事。今天影子的态度很反常,平时正眼不看自己的他,今天却说了很多话。

艾真不禁冷笑。“我被卖了吗?”

灾厄奇美拉的咆哮声从远处传来,艾真回头看一眼,魔力感知下,大量魔物正蜂拥而来。扯下了右手的袖子,他用嘴和左手简单包扎了右手的伤口,坚定得向巢穴走去。

灾厄来自于巢穴,但巢穴里不一定有灾厄。比起面对蛇鸟兽,艾真情愿赌一把。

原本艾真和两个妹妹一直跟随母亲周游世界。当时他什么都不知道,也坚持每天完成了母亲要求的各种训练。教会的影子对母亲非常恭敬,每次被母亲称为影子的人来时,母亲都会暂时离开,时间有长有短。母亲和教会是什么关系?当时的艾真并不清楚,也不感兴趣。

直到四年前,一切都变了。母亲因为一场瘟疫死了。失去保护的艾真才第一次认识了这个世界。世界是有寿命的,这个世界的寿命已经用尽,可以说已经死亡。世界的意识已经消失,崩溃只是时间的问题。这样的世界都具备同一个特点,引进魔物的频率和强度不断增加,甚至出现通往巢穴的通道。母亲的强大艾真比任何人都清楚,那样强大的母亲居然因为一场瘟疫而丧命,这给艾真的打击非常大。从此他性情大变,那个自信无比,行动力出众的少年消失了。如今的艾真就是一个慵懒的大叔。凌乱稍长的头发和下巴没剃干净的胡子也体现了这一点。

正常的世界自身具备充足的魔力,无需担心支撑世界运转的魔力会枯竭,但死亡的世界不同。世界自身产出魔力的系统已经崩溃。击败魔物获取魔力,是世界获得魔力最直接的手段,为了得到足以支撑世界运转的魔力,世界会不断引入魔物。而负责击杀魔物的是这个世界的英灵。

其它世界的情况艾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做法,身为准英灵的艾真非常清楚。世界的意识已经消失,英灵殿主支配了一切。他降低了英灵殿的门槛,只要具备一项适合战斗的祝福,不管实力如何都会被英灵殿强制绑定灵魂。死后进入英灵殿。

英灵主要活动在巢穴内,在那里获得的魔力比外界要多不少,消灭了巢穴的主人,整个巢穴的构成魔力都会被世界吸收。外界的普通魔物由艾真这种准英灵负责。

艾真的母亲总是穿着红色的修女服,当时不知道,现在艾真明白了,那身衣服意味着什么。毕竟艾真此时就穿着深灰色的神官服。母亲和自己一样是被英灵殿强制绑定灵魂的准英灵。而现在她的灵魂就在英灵殿中,可能已经在巢穴内活动。

母亲死亡的时间有问题。这是艾真之后才知道的事。母亲不认为英灵殿压榨英灵的行为,是拯救这个世界的唯一办法。她策划了推翻英灵殿统治的计划,就在计划开始前的最后阶段,这场瘟疫来了。艾真不觉得这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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