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出题？还是我随心所欲写一首？”
潭素已经拎起毛笔，准备开始将自己穿越之前仅会的一点墨水抖落出来了。
虽然他不是什么诗词大手，但是他学过诗词大手的东西啊！
这里没有他们，那不就是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你一个小小年轻的女子，还能比得过那些一辈子都研究这东西的人？
“当然是我出。”
墨雨泠瞧着这小子这幅样子，便觉得八成是在哪看见过几首好诗，想拿出来给自己撑撑场面。
那她偏要给个命题，让这小子无处发挥！
“就今晚的月亮好了。”
墨雨泠冷声道，不过她又警告了一句：“必须韵律工整，经得起推敲，能说得出缘由。”
“啊这……”
潭素那句“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的简单粗暴诗句都在嘴边了，但是被这小妞一说，他倒是犹豫了一下。
毕竟他没家啊，他如果说思念的是曾经小时候的家，他都没见过，谁信啊！
那如果说思念的是现在的家，那便是藏剑宗。
天天在藏剑宗里，有啥好思念的。
“呵。”
瞧见潭素犹豫的样子，墨雨泠心里便知道他有几分墨水。
只会乱叫的小子罢了。
刚才的赌约是“墨雨泠觉得满意才算他赢”，所以说只要她咬死说这首诗很烂很一般，那潭素就没有任何办法。
但是她可犯不上做这种有失风度的事情，让他做又如何？
此刻，潭素没再撩拨墨雨泠，认真地思考，沉默不语，斟酌许久之后，这才将毛笔压在宣纸上。
第一滴墨汁晕开，随后潭素下笔如飞。
字迹饱满矫健，像是游龙在纸上翻腾。
墨雨泠透过黑斗篷下的口子，略微瞄了一眼，身子忽然僵在原地。
周围的风都静止下来，树叶的“沙沙”声音不见踪影，蝉鸣也飘到九天之外。
“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
随着潭素将毛笔放下，富有磁性的声音随之响起。
刚才只不过是看了前半句，墨雨泠尚且有些质疑。
但是下句已出，上下两句从韵律到凝练，到意象，到意境，都上升了不止一个高度。
潭素看着黑色斗篷。
“怎样，你觉得如何，能否入你的法眼？”
墨雨泠直接愣住了，听着潭素说话间的笑音，她便知道自己好像中了激将法。
从打赌开始，他就是有备而来，很明显一步一步地温水煮青蛙般将自己套了进去。
真无耻！
“怎么不说话？我跟你说别装哑巴啊？不然我就想阴损的让你叫出来的招数惩治你了！”
潭素乘胜追击。
墨雨泠抬起右手，指着那张宣纸，有点气急败坏地道：“那是你能写出来的？少时就入了藏剑宗，终日学武，怎么可能有如此深厚的诗词技艺！”
“正如你说的，我十岁便开始在藏剑宗，那你说，这首诗是我从哪偷来的？”
潭素不急不慢地说道。
“我……”
藏剑宗如果说有人能通晓藏经阁中的所有书籍，那么不用想，只可能是一个人。
那就是她墨雨泠。
但是她确实没听过这首诗，不然她不会有第一次听见的惊艳感觉。
她琢磨着刚才那首诗，反驳道：“惧怀，你现在明明是自己一个人，为什么说俱？”
“鸢儿不是人？藏剑宗同我练习的弟子不是人？我顺带着把他们一起说进来，不是更有感觉？”
“那为什么要上九天揽下月亮？”
“只不过是想想而已，豪言壮志罢了。”
墨雨泠并没有停止追问，她的目的在下面一句，她又道：
“你有什么不得志，要如此写出？藏剑宗哪里限制了你的壮志？”
这句才是她的杀手锏。
“你虽然刚入守阁峰，但是在藏剑宗总该待了许久，我如何被限制？呵！我一日从无根基入一阶，二日一阶升三阶，十日直入六阶，至今除却洛神踏月外，我没有学到藏剑宗任何一门外功，终日持着剑意决挥剑，砍剑，十年我依然是六阶！”
潭素声音抬高了几度，一气呵成说完。
“我问你，藏剑宗哪里限制了我？”
“这……”
这其中的缘由故事，她作为长老肯定是知道的，但是因为没有过多打听干预，这些事情她确实无从知道。
现在想想，貌似这小子也有些可怜。
若是她自己的话，被如此对待，总该也是落个出走云游的结局。
“所以，你说，这句诗，能让你满意吗？”
潭素贱贱地追问道。
“若是愿赌服输，那便可以开始了，记得声音好听些，甜点，卑微点，再带着点恭敬。”
墨雨泠听罢，刚才升起的一点可怜瞬间被打消。
此时，她只是静静地伫立在地上，斗篷下面贝齿紧咬嘴唇，面色愤红。
“耍赖是吧？我就猜到你耍赖，那你就别怪我无义，我把你这个真正的无耻行为，告诉守阁峰的人，让他们看看你这个新来的底子的真正样子！”
“站住。”
潭素回过头，笑道：“潭师兄才不是无耻之徒，狂妄之徒，是我小人之心罢了，就这句，开始吧！”
墨雨泠没有理会，反而说道：“诗确实是好诗，不过你说让我满意，但是我今晚心情很差，这首诗太积极，我不满意。”
潭素叉着腰，差一点就要把手中的檀木盒子摔在她脚上了。
“我说姑娘，你这是玩滚刀肉啊，我说让你满意，无非是觉得你也算是包含书生气，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平心而论，若我最初做了忧郁些的诗，你说你心情大好，如果我不带感**彩，你又会说你感情丰富，这我如何占上三分胜算？”
墨雨泠被这一套话憋得应不上。
诗确实是好诗。
她确实不占理。
黑斗篷随着她的羞愤在微微颤动。
那句话是什么话？
她身为守阁峰长老，一个冷眼便能拒人千里之外，心生寒意，若让她说出这种话，还要不要在藏剑宗混了！
但毕竟，愿赌服输，这是她坚持这么多年涵养的原则。
到时候让这无耻之徒闭紧嘴巴就是了。
“你暂且不是无耻之徒，狂妄之徒，是我稍有些低估了。”
墨雨泠快速地嘟囔道。
“不满意不满意，感情呢？能不能卑微一点，让人听着舒服一点，还有，‘你’指的是谁？是路人吗，是天上的月亮吗？要叫潭师兄！”
潭素指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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