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太行山平静的一天。
“哎呦喂，洗衣的药材放多了！本体你是蠢吗？真浪费啊！”心魔正在一大早没事做，围着我叽叽喳喳。
“你是会喝山泉水吗？刚打来没多久的水就这么用光了！”
我只是在打扫家务，但心魔看见哪里不舒服就必须说上两句。
一副就是不爽你，你有本事来打我的样子。
“是是是。”我也没有动怒，就像哄小孩一样回复着。
“阿巴阿巴……”心魔说了半天就得到我这样的回答，破防难受中。
“话说你为什么那么喜欢打扫这个破地方啊，你是仙人能不能做点有格调的事情！”心魔气馁的坐在树枝上。
“我……也许我……我是在怕徒弟们回来的时候有陌生感吧。”看着崭新的房门和洗好的衣服。
“哈？你在说笑话逗我吗？”心魔有点晕。
“回来的人看见干净和不干净的故地心里的滋味是不一样的，如果回来的人看见依旧干净和记忆中别无二致的故地，有时会觉得，也许没有离开过。”
我只是有些怀念，说不定我其实是在把周围的一切假装成她们还在的样子……
这一下给心魔整无语了，心魔只觉得这本体的脑子有问题。
“好嘞，该去山泉那边打水回来了。”我也没有接着说什么，回避也是一种回答。
水缸的水已经用光了，得去再取一些来才行，最近山里的人变多了嘛。
“仙师……您又在抢我的工作……”
就在这时，熟悉的声音传来，听到那个声音的我动作顿时有些僵硬。
声音的主人在此会让我有些不好意思。
“啊哈哈哈，衡姑娘身体怎么样啦，这不是你上次晕倒之后，我想让你多休息一下吗？”
我回过头来，面前果然是一脸气鼓鼓的衡安安站在门旁。
“多谢仙师的好意，虽然不知道上次是怎么好端端突然晕倒的。但是我的身体没有仙师想的那么脆弱啦。”衡安安还把袖子捋了上去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手臂。
虽然谈不上健壮，但从均匀的肌肉来看已经比一般人健康许多了。
“我在家里就是干农活的，今天说什么也不能让仙师再受累了！”衡安安见状就要来抢我手上的水桶。
我很清楚，面对一位执着又善良的少女，一直违抗对方不是好事。
“要不我们一起去吧，衡姑娘你也没休息多少，万一有事我一路也可以照看。”
人都是喜欢折中的，我对她体内的魂火也谈不上百分百放心。
“啊诶，仙师陪我一起吗？”少女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那红扑扑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苹果一样。
“那……那好吧……”她小声答应着。
虽然刚才衡安安还在说不要让仙师受累，但明显和仙师待在一起的吸引力对她而言太大了。
不过我们感情淡泊的仙师大概是理解不了了吧。
两人各提一个水桶，就这么并肩走向下阶梯的路。
在日光的照耀下，两人行走在太行山的山道上，她的脸上带着浅淡的微笑，他的眼神却很冷漠。
少女自然不会满足于仅仅在一起走，有了一步就会想下一步，她还想和仙师聊好多好多。
而夏均又是一个有问必答的人。
“仙师法力那么高深，为什么打扫卫生还是亲力亲为啊？我去别的道观，那里的道长经常表演用法术凭空清洗衣服诶。”
谈话一开始，衡安安就变成了一个好奇宝宝。
“那种事情我也可以做到，但我一般不会主动那样，我认为力所能及的事情都不要用法术比较好。”
“诶为什么啊？我看着好厉害呀？”
“法术是逆为之术，我们修行人不过是从万物之中抽调真气，也就是在向天借力，每次术法的使用，天道的目光就会更加看见你一分，滥用这种能力必遭天妒。”
我顿了顿接着说道。
“平心而论，如果非要依赖这种天赐的术法强行和普通人区别开来，那我们还是逆天之人吗？是我们在操控术法，还是术法在操控我们呢？”
我就好像曾经指导徒弟们一样，又自顾自的说了好一会儿。
衡安安只是一份茫然的表情，并不是修行之人的她，不能理解我说的话。
“抱歉，老毛病犯了，我太啰嗦……”
意识到这一点的我立刻停了下来，几百年来我都是在跟修行者说话，现在怎么和正常人交流，说不定我早就忘了。
“不不，仙师不必道歉，虽然我并不能听懂，但我觉得仙师说的很有道理我还想接着听呢！”
衡姑娘一脸可惜的样子。
就在气氛有一些尴尬的时候，她很快转移了话题。
“说起来，我听仙师的徒弟们说您很会做衣服，但是好像，您不是一直只穿一种衣服吗？”衡安安问到。
似乎他的徒弟们总是说他做了很多设计精美的衣服，但自己从来也没见过，而且仙师也从来只穿一种款式，不像是会设计衣服的样子。
“我这身白袍……它所蕴含的意义并不是我设计的衣服可以取代的。”
“啊？是什么宝贵的衣服吗？”
“它是我那已经破灭好多年的师门的统一装束，是给我留下的最后一个念想……”
我的眼神逐渐落魄，曾经年少时和师门一起闯入仙魔大战的那一幕仿佛还在昨日。
“我那师门，最重视的就是传承，但终究传下来的只有这一件衣服……”
“仙师别这么说，您的师门还有您还有您的徒弟啊，才没有断了传承呢！”衡安安安慰着。
“不，我是被师门逐出的弟子，即使我后来想过要不要传承下宗门，但我也只传下去的技艺，没有一个弟子愿意接纳我这无名无分的字号。”
“啊……”
“终究，大家留下的传承还是断在我手里了啊。”
我抚摸着身上的白袍，想着如果还有他们还在，应该会对自己的现在非常生气吧。
做了那么多，错了那么多，最后师门败在自己手里，连传下去的任务虽然没有人拜托，但自己也因为顾及弟子意见没能完成。
当初活下来的为什么是自己这样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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