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自己房间好好呆着。你怎么跑人家绪薄里斯这睡觉来了？”
清晨，哈勒叫醒了沃提玛斯。
昨天的历史正剧演了整整一天，结果导致圣诗颂唱延后进行。哈勒原打算借着去教廷找唱诗班的由子把沃提玛斯支出去，然而哪里都没有他的踪迹。本想着问问绪薄里斯会不会知道，没想到居然在她床上找到了正在熟睡的男孩。
“起来，还有活没干完呢，怎么就想着偷懒？”他拍了拍沃提玛斯的被子。
“可是…我的…戏不是演完了吗？”沃提玛斯睡眼惺忪。
“大家忙着剧团的事，天不亮就都起来了。就算你是个临时拉来演戏的，你现在也在剧团，花着剧团的钱，当然就得听我的安排，做我分配给你的工作。”
毕竟他可是副团长，虽然是副的。
沃提玛斯睡觉没脱衣服，下床很方便。哈勒让他去希枫教廷找唱诗班的人，并把他们带过来。
“怎么去教廷？”
少年问向哈勒。哈勒简单说了一通，路线和科曼说的是一样的。
“但干货店那条路正在修，过不去啊。”
“这样吗，让我想想…对了，你走到干货店那边能看到一个‘希枫公园东门’的路牌，沿着路牌去公园，从公园南门出去就到教廷了。北门那边卖烧烤，你要是感兴趣的话…”哈勒看到了桌子吃剩的肉串和羊腿骨，“你已经去过北门了啊，那可太好了，教廷就在烧烤的反方向，快去快回。”
望着沃提玛斯远去，哈勒不禁冷笑。
“哼，早去早回？最好是有去无回啊！”
————————
晨光熹微，清晨五点的格科勒剧团开始营业，虽然没有客人。沃提玛斯朝着剧院大门走去，没走两步，他就退回来，去找科曼要件厚实的衣服。
七月最后一点暖和时光也接近尾声，更何况现在是清晨，东边的太阳在挣扎着爬升，就连它都不想在这样的天气早起。沃提玛斯哈了一口气，白雾缓缓消散，万幸风不是很大，他扯紧衣服，加快了脚步。
路边的墙上贴着宣传征兵的海报，叙华庭帝国剑纹徽章处在最显眼的地方，徽章两侧是握着法杖的手，海报底端是拿着剑与盾牌的手。
“拿起手中的武器，加入军队，努力争取你的未来！”
海报一旁贴着卖房的广告，看得出贴广告的人恨不得把征兵的海报撕了。
干货店还没开门，附近的巷子里飘来勾人的香气，肯定有人在煮汤，闻起来都觉得暖和。沃提玛斯走了过去，巷子里有家羊肉店，有两人正在宰羊。一旁的大锅烧得旺盛，老人们围坐在炭火旁，手里捧汤喝的惬意。羊杂汤看起来不错，沃提玛斯摸了摸口袋的钱，他准备先整一碗，然后再去教廷
“哟！沃提玛斯，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这羊杂汤真有这么好喝？”
一旁传来男人的声音，男人身着红色长袍，手中拿着的法杖拴着身后的羊。沃提玛斯觉得眼熟，却想不起来这人是谁。
“是我啦，纪亚兰，明明我们见过面的。”
“噢…”沃提玛斯这才想起来。
“怎么样，这个羊杂汤？”
“挺暖和的。”
“暖和？老板，一碗羊杂！”
纪亚兰端过碗喝了一口，咂了咂嘴。
“老板！”
“怎么了？”
“胡椒粉呢？”
“胡椒粉…哎呦，瞧我这记性。”
煮羊杂的老人从一旁拿出几个小瓶，摆在桌上。纪亚兰拿过胡椒粉狠狠的撒，大喝一口。
“嗬，爽！这才对味嘛，沃提玛斯你要不要？”
见男孩还在犹豫，纪亚兰也不含糊，朝他的碗里撒了一点。
香浓的羊杂汤混合着胡椒的苦辣，大喝一口，就连呼吸都通畅不少。虽然辣的沃提玛斯直喘气，但他还是伸手拿起胡椒瓶，狠狠的往碗里撒。
“沃提玛斯，大清早不在被窝里暖和着，怎么跑这来了？”艾迪欧远远地问了一句。
艾迪欧和克蕾莎两人买完调味料，来这边找纪亚兰，克蕾莎手上提着一个布袋子。
“今天剧团要由唱诗班的人颂唱两首圣诗，我去教廷找唱诗班，把他们请过去。”
艾迪欧抬手看了眼表。
“现在才5点40啊，你这个时间去教廷？别说5点40了，就是6点40，教廷那帮懒鬼恐怕都没醒吧。谁让你来的，这不是耍你呢吗？”
“哈勒，剧团的副团长。”沃提玛斯有点懵。
“别别别，大爷您先稳住，别生气。”纪亚兰见艾迪欧脸色沉了下来，连忙上前劝阻，“有什么事，我替您跑腿，好吧。咱们先把羊送到北门，我替您去教训剧团欺负他的人，行不行？”
“我没生气，我只是想了解一下情况，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艾迪欧说着，一把接过纪亚兰的法杖，羊被不情愿的拽了过来。
“羊给我，你现在就去剧院，替我教训那个叫哈勒的人。这是我的徽章，现在我把它给你。我命令你，执行我的意志！”
他是认真的，
“是！”
纪亚兰右手横于胸前，领命前往格科勒剧团。
“哎，可是…”沃提玛斯干着急。
克蕾莎端着两碗汤走了过来。
“你在剧团的钱过两天才发，这我知道，”艾迪欧接过碗，说，“到时候我带你去找他们要钱，这几天就先跟我们一起吧。欺负人欺负到我头上来了，真的是…算了，不提这个。也省得我去找你了，沃提玛斯，下午我们去公园整烧烤，吃不吃？”
“吃。”
他昨天刚吃过烧烤，但谁会嫌烧烤多呢？
洛克团长觉得哈勒早上的做法其实不算过火，他只是有些私心。但一等庭赞说的话就是道理。
叙华庭帝国分为四等爵位，公爵，伯爵，侯爵和勋爵。一等庭赞是叙华庭帝国的名门大族，家族族长受封为公爵。二等庭赞，帝国的地方领主，家族族长受封为伯爵、侯爵；功绩突出的帝国公民，受封为勋爵。三等庭赞，能用法术的人。
见到象征厄利西亚家族的徽章后，洛克团长连忙带着哈勒来给沃提玛斯和艾迪欧赔罪，后来又和艾迪欧聊了一阵子，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昨天在公园北门没订到场地，烧烤被暂时搁置。今天忙活了一中午，肉总算是烤上了。二队的人没和艾迪欧一起，他们说艾迪欧只会把肉烤成能吃的抹布。不过他们自己烤的也不怎么样，实在是浪费炭火和调料。
二队只有十个人，其他的人是从希枫区雇来干活的，今天的烤肉当然没他们的份。
唱诗班的负责人悄悄跑到这边，他来蹭口肉吃，转了一圈，最后停在艾迪欧的帐篷里。艾迪欧在外面烤肉，克蕾莎和纪亚兰帮忙打下手，沃提玛斯和另外几个法师在帐篷里，等着端上来的肉串。
“我能问您关于希枫教廷的问题吗？”沃提玛斯看到负责人的装扮，凑了过去。
“怎么了？”
“您知道萨加因是谁吗？”
“萨加因？”
“对，萨加因。昨天我在教廷见到的…它。”
“不知道，没听说过。”负责人说着，扎起一块肉。
“昨天我在教廷遇见了萨加因，它跟我讲关于血奴的事情。”沃提玛斯补充了一句。
“血奴？那它会不会是法协的学者…等等，它？为什么是‘它’？”
叙华庭帝国王立魔法师协会，简称法协。
“它是恶魔。”
“恶魔啊…”
负责人这才反应过来。
“孩子。”
“嗯？”
“关于恶魔呢，现在帝国境内只剩两个还能称作是恶魔的存在，黑血恶魔和红血恶魔，不过它们也早就被封印了，算不上是危害。”
“可是，可是，”见负责人不信，沃提玛斯连忙补充道，“这是我的血奴朋友告诉我的，她说萨加因是个彻头彻尾的恶魔。”
卡沃兰在考虑要不要让负责人“闭嘴”。不，现在有比这更重要的事，那就是让沃提玛斯明白，血奴的身份不能乱说。可少年身上的**只能单方面传递信息，希望唱诗班那人是个正常人，他总不能信了孩子的鬼话吧。
“呃，孩子，该怎么说呢，那些人编的故事你看的的确很认真。但是…”
负责人不知该从何讲起。
“总之，血族是由始祖莫尔斯清剿的，现在只能算是文学作品里的幻想种。至于血奴，血奴无法离开主人太久，这个就更不可能。那应该只是你朋友的气话，不用当真。”
他没信，那就不用“闭嘴”了。
“烤好了，”纪亚兰端着新烤的肉进来，“这回按你们要求，撒了特别多的辣椒面。”
纪亚兰顺势坐下，帮大家切肉，他打算偷会懒。
马蒂诺凑了过来，跟那两个法师打牌输惨了，他打算加入这边。
“你们聊什么呢？”马蒂诺说
“没什么，教廷编的故事罢了。”负责人耸耸肩。
“沃提玛斯。”
“怎么了？”
马蒂诺似乎有话要对他说，犹豫着，终于张开了嘴。
“我觉得你的角色在剧中很重要，你前天演的也确实好极了，但我有件事比较好奇，就是，你那个角色名字叫什么？”
“麦格啊。”沃提玛斯不觉得这是个问题。
“可是，后来我又看了回放，剧中没有一次提到过你的名字啊。”
“哎，这样吗…”
男孩这才注意到这个问题，在他的记忆中，台词确实一次都没提到麦格的名字。不过手边没有剧本，没法确认此事，他心里也泛起了嘀咕，默默扎起一块肉，塞进嘴里。
又开始专心吃肉，就好像有人往火堆浇了一大盆水，想把火再点起来可有点难度。
“原本我们聊的挺开心的，马蒂诺你是不是不会说话啊。”纪亚兰很是无奈，他率先打破无言的场面，“这么想说话，来，给他讲讲魔法是怎么回事。”
“可是他姓萨兰，我相信没有哪个法师家族的姓氏会是萨兰吧，要不我去查一下？”马蒂诺说。
“用不着这么麻烦，孩子，你多大了？”负责人问。
“十七。”
“十七岁肯定用不了，”负责人说，“有过记载的能用魔法的最小年龄是二十岁，没有人在二十岁之前…”
看到纪亚兰冲他使眼色，负责人似乎明白了什么，把嘴边的话稍作更改。
“没有人在二十岁之前就能用魔法，但是你给他讲讲总没错，快，给他讲讲魔法是怎么回事。”
“呃…那个…这个…”马蒂诺支支吾吾。
“你该不会讲不出来吧？”纪亚兰一脸小人得志的神情。
“怎么可能。沃提玛斯，听我跟你讲，魔法分为法理和法术…”
“哈哈哈…马蒂诺好样的，第一句就错了，说不明白就少说两句吧！哈哈哈…”
马蒂诺不懂装懂的“大无畏”精神惹得众人哈哈大笑，负责人这才明白纪亚兰的用意。
“我不干了。”马蒂诺举手投降，“纪亚兰你讲吧，明明知道我说不明白，还非要看我笑话…”
“那就我讲好了。沃提玛斯，想听我讲魔法吗？”
“想。”男孩还挺好奇。
“魔法是一种规则，是一种可被掌控的、能对世界的事象造成影响的规则。以施法方式来划分，魔法可以分为法理与构造法术。在讨论这两种施法方式的区别之前，要先引入生灵法阵的概念：
生灵法阵是生灵的固有性质，在魔法意理上是指生灵自身的性质在世界上的映射。对于我们人类而言，生灵法阵是使用魔法的途径。它是近乎灵魂的存在，是生灵在这个世界上活着的象征，也是区分生灵种族的终极手段。但要注意一点，它并不是灵魂。
使用魔法会消耗能量，但我们的生灵法阵并不是能量的蓄水池，所有魔法的能量来源是世界这个超级蓄水池。我们的生灵法阵像一个抽水泵，用多少抽多少。抽取的能量，我们称之为初始能量。我们可以将初始能量分化，就像这样。”
纪亚兰的手中升起一股火焰，火苗飘忽不定。
“初始能量被我转化为可以用来释放火系魔法的分化能量。
现在来考虑施法方式的区别，法理需要先将初始能量通过生灵法阵分化，再用分化能量创造魔法。而构造法术，我们需要先用生灵法阵构架构造法术的法阵，随后用这个法阵进行初始能量的分化与魔法的创造。我这么讲，你可能会觉得法术很麻烦，不过法术相较于法理的优势，就在于它更好学，更好用。
对于法术，我们通过纹印来认知法阵的构架。纹印分为写纹与暗纹，写纹可以被记录，法阵中至少要有两个写纹；暗纹不可被记录，法阵中必须且只能有一个暗纹。我们可以通过构架写纹来赋予法阵暗纹，不过一个生灵法阵只能赋予一个暗纹，这也正是我们不能一次释放多个法术的原因。
还有一点，每个法师只能使用一种法系的法术，比如我，我的生灵法阵分化的能量只能用来释放火系魔法，所以我是且只能是火系法师。
法术分为术式、仪式和生灵法术。最简单的构架由两个写纹构成，成一条直线，叫做二向言风；在此之上是矩形法阵，四个写纹，叫做四向言风…”
纪亚兰讲得眉飞色舞，十分神气，反观一旁的马蒂诺，则显得十分尴尬。
“纪亚兰老师，讲的挺开心啊。”
艾迪欧找到了在帐篷里偷懒的纪亚兰，打断了二人的‘授课’。身后跟着一个头戴花环的姑娘。
“哪有，这才哪到哪，我刚讲个开头。”纪亚兰半开玩笑地说，“沃提玛斯，一堂课的费用，你替我去给艾迪欧打下手吧。”
“自己的活别推给别人。那我考你个问题吧，答得上来我就让你歇着。”艾迪欧说。
“真的？”纪亚兰来了兴致。
“真的。”
“问吧，我准备好了！”
“人类的生灵法阵是五芒星法阵，星芒的四角构架写纹，星芒的一角赋予暗纹，从而完成法阵构架。这是回环构架的生灵法阵，那么，有没有不成环的生灵法阵？”
“啊？不成环的？！”
这超出了纪亚兰的认知范畴。
“不知道可以出来干活。”艾迪欧也没别的意思。
“我确实不记得了。”
纪亚兰十分懊恼。因为他有印象，但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
“这个我知道，”负责人抢着说，“最典型的例子就是血族，可以被认为是十边形的四个边，两侧四个点构架写纹，中间的点赋予暗纹，这是个不成环的生灵法阵。”
“你看人家都会抢答，虽然血族已经…您哪位啊？”
一个陌生人吃着他们的烤肉，这着实令艾迪欧感到震撼。
“我吗？我是教廷唱诗班的负责人，今天在格科勒剧团…”
“正好，剧团来人找你，别在这吃了。”艾迪欧下达了逐客令。
“下一首圣诗开始之前你得到场，唱诗班现在乱糟糟的，快回去吧。”
听到这句话，沃提玛斯才注意到来的人是绪薄里斯。刚要打招呼，见她冲这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似乎她不想在这里被认出来。
负责人和花环姑娘回去了。这边的烤肉还在继续，大家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有的人还在嚷嚷辣椒撒的不够，被艾迪欧两句话怼了回去。
有说有笑，吃喝玩乐，平静的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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