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努皇子的小宴会结束时,太阳边垂天空泛着红霞。伊顿刚走到街市,天色便完全转黑,路边点起了街灯,酒馆里热闹的声响传来。
“说起来,你应该还没吃东西吧。”一路上感到很尴尬的伊顿这才想起来什么地向身边跟着的少女说道。
“回阁下,是的。”少女回答道。
“已经过了我家的饭点,不如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再回去吧。”
“随阁下的安排。”
“一直叫阁下阁下的,我有点不习惯,你就叫我伊顿吧。”
“奴婢明白了,伊顿大人。”
“嗯,‘大人’还是不太习惯呐。就跟别人一样叫我‘伊顿少爷’吧。”
“是。伊顿少爷。”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呢?”
“回少爷。奴婢贱名(Radhika)拉蒂卡。”
“嗯,拉蒂卡姐,我记住了。”
“不可,少爷。”少女突然低头跪在了地上,双手合掌,说到,“这样的称呼折煞奴婢,恳请伊顿少爷收回。”
“不是应该随我高兴么?我想就这样称呼。”
少女由跪而拜,向着伊顿磕头,“还请少爷收回,奴婢实在担当不起。”
伊顿本还想说些什么,但这时开始围上了一些路人,继续下去会不好收场。
“好吧,我收回。拉蒂卡,你先起来。”
“是。伊顿少爷。”
伊顿带着少女进了家酒馆坐下,刚才的事让伊顿回想起了些似曾相识的情景,心里有点不快。
“你也坐下,站着很碍事。”
“是。伊顿少爷。”
“你不用每次都二段式地回话,我不太喜欢。”
“是。”
“伊顿少爷,难得您光临,真是荣幸。承蒙蒂娜小姐的帮助,现在生意好了不少,托了您的福,实在感激不尽。”胖胖的老板亲自出来招呼道。
“是吗,有帮上忙是再好不过。”
“今天就归我请了,少爷想吃什么尽管点。”
“这怎么好意思。”
“欸~少爷这话就见外了,小店微博的一点心意,少爷别是看不起。”
“这样的话,那就随老板的好意了。先来一壶鲜榨的果汁,然后我贵店的记得拿手菜是有炸鸡块来的吧,给我一份小的就行了。”
“好咧。”
“你有什么不吃的么?”伊顿问向少女。
“回…奴婢哪敢挑食,只不过和少爷同桌进餐……”
“那就,由老板看着给她上点拿手菜吧。”伊顿不等她说完,就跟老板说。
“明白了,少爷稍等,我这就去准备。”
老板下去,侍者赶紧先端来了果汁,随后刚出锅的热菜就上了桌。
“快吃吧。”伊顿将料理和饮料推到了少女面前。
“有违体统,奴婢不敢与少爷同桌……”
“我不喜欢那套东西。你是故意要惹我生气么?”
“……奴婢,不是。”
“那就按我的吩咐。”
“是。”
伊顿好似明白了跟这个少女说话的技巧,态度得稍微凶一些,对方才会老实听话。不过,靠着强压让对方服从,那自己不是也跟索努皇子没有区别了么。
看着拉蒂卡不时偷偷观察着伊顿的脸色,小心翼翼吃喝着的模样。他的内心不由地叹口气——接下来该怎么跟蒂娜解释好呢。
让伊顿现在都没有释怀的是,这件事发生的起因,不过是伊顿在索努皇子的宴会开始前,让她给自己另拿了份果汁,这件本该无伤大雅的琐碎小事。
早些时候,长厅内正是莺歌燕舞,丰食足酒,还有曼妙兽娘左右作陪,宾客们也都兴致正浓。
酒过几巡,大家几分醉意气也上了脸。此时的伊顿一直喝的果汁,但左右大方紧密伺候着饮食的兽娘,让他满脸通红得胜似醉了酒。
尽管如坐针毡,他却又不能在这宴会半道氛围最佳的时候,扫大家的兴致离开。
但接下的情景对伊顿来说则是更加难以忍受。
其他宾客对服侍兽娘的行为从偷偷摸摸的一点毛手毛脚到忘乎所以地肆无忌惮,那场面逐渐不堪描述。
伊顿起身,本想借口方便,好去外面吹吹风,眼不见为净。但他由于紧张而一直正襟跪坐,导致脚有点发麻,不小心踢了下矮桌将酒水打翻。
“啊?!这种场合,哪还有用果汁蒙混过关的?”对面坐着的宾客突然提高了声量。
“小老弟,这也未免太不给面子了。”另一个宾客也跟着说到。
“这个……抱歉了诸位,只不过本人实在有点不善饮酒。绝对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是么?世上还有不会喝酒的男人?小老弟,这可不像话啊。”
“是啊,来,干了这一壶,就算是给大伙赔罪了。”
伊顿不理解这帮醉汉的行径,方才他们的举止本就让其觉得有些厌恶,现在更像是在无事生非。
虽说本该客随主便,卖索努皇子的面子喝点酒也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被这几个醉汉逼迫的感觉伊顿很讨厌,甚至恶心。
“哈哈哈哈,大家还请看着我的薄面上,不要为难新来的伊顿老弟。他现在大伤刚愈身体欠佳,还不便饮酒。”
索努皇子这时起身,走到中央充当和事佬。
“这样啊,早说不就行了嘛。”
“是我误会了,那我先自罚三杯聊表歉意。”
“唉~怪我没先行说明,是我的不是。来,我先敬各位一杯,表示歉意。”
“皇子阁下好酒量,哈哈哈哈。”
索努皇子一饮而尽,酒宴上冲突的气氛很快缓和了下来,那些醉醺醺的宾客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上,继续着享乐。
但事情并未就此结束,索努皇子走到一旁侯着的仆人面前,刚才脸上和善的笑容不再,完全换了张脸。
“是谁给伊顿少爷的桌子备上酒的?”
“回、回殿下,是奴婢。”先前的女仆战战巍巍地出列,跪在了地上。
“你的行为让本皇子的贵客蒙羞,你可知罪?”
“回殿下,奴婢知错,奴婢知错。”
女仆跪下叩头,然后缩成一团。明明是自己的要求,却让她蒙了不白之冤,伊顿心里过意不去,但又不能拆索努皇子的台。
皇子没有作声,只是向旁边的仆人伸出右手,接着马鞭递到了他的手上。
啪、啪。
皇子挥鞭就朝女仆的背上抽,后者忍着疼痛不敢吭声。
伊顿内心一惊,慌忙看向四周,其他宾客与仆从都仿佛看不见一般。
啪、啪。
又是两鞭抽下,女仆背上的衣服都破了,露出肌肤上一道道鲜红的印记。伊顿实在不忍,赶忙走到皇子面前。
“索努殿下,已经够了。”
“哈哈哈,扰了伊顿老弟的雅兴么?抱歉抱歉,那我换个地方教训这没用的下人。”
“够了,索努殿下。…打得伤重了,一段时间不能工作也不合适。”
“哈哈哈哈,既然伊顿老弟这么说的话,那教训就到此为止吧。你先下去。”
“是。殿下。”女仆的回话带着些哭腔。
“哈哈哈哈,没想教训下人惊了老弟,是我考虑不周。”索努皇子拉着伊顿到主家位子上,仆人赶紧摆好桌子和垫子,两人并排坐下。
“你俩快过来,还有你也去陪陪伊顿少爷压压惊。”伊顿还不知所措,皇子又唤兽娘,还让原本陪他的一个也一同围到伊顿身边。
“来来来,大家继续喝。”
宴会继续,内心不舒服的伊顿只得陪着皇子强颜欢笑。
中途的时候,皇子叫来仆从吩咐了些什么,等到其他宾客离去后。他拍了拍手,先前那个女仆此时换了一身衣服走出来,跪拜在前,十分楚楚可怜。
“先前抱歉了,没想到,伊顿老弟对这种下人也挺怜惜的。”
“不,不。先前的事,是我不懂风俗,坏了大家的兴致。索努殿下帮我圆场的行为,实在感激不尽。不过,为此而让她人蒙冤受刑,实乃我之罪过。”
“哈哈哈哈,伊顿老弟太过正直善良了。古往成大事者,往往不拘小节。下人不过就是消耗物品,能在这种时候派上用场,为主分忧担罪也是她们的福气。伊顿老弟太年轻,可能还不懂其中的道理。”
“索努殿下的提点,在下铭记于心。”
“哈哈哈哈,摆了摆了,我也不是为了说教与你。伊顿老弟既然怜惜于她,那我就做个顺水人情,将她赠予你吧。”
“这个……”
“伊顿老弟不必跟我客气了,随身的女佣人也只有一个吧。多一个分摊家务之类,也总派得上用场。”
索努皇子说话的时候,眼神里的笑意收敛,透出一些锐利。察觉于此的伊顿不便推辞,只好先接受了下来。
“那就谢谢殿下美意了。”
回到现在,面前的少女低着头坐在那里,今后该怎么安置她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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