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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容的意义

笑容的意义

当天晚餐时, 伊顿向大家表示了对这些天来照顾的感谢,或许是昨晚‘过继’事件的缘故,原本对他十分冷淡的亲戚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有点假献殷勤。

“哼,你就尽管去试试吧。年轻人总要自己碰了壁,才知道长辈费心铺好的路多可贵。”外公依然是那幅盛气凌人的态度。

“小伊顿不用把老头子的话放心上,那边要是遇到困难了只管跟我们开口就是。”外婆的话则让伊顿感到些许温暖。

晚餐过后,伊顿没有回屋,他独自坐在后院的山坡上,看着夜空,回想着这十天来的遭遇,不由地叹着气。正当伊顿呆呆坐着的时候,一件斗篷披轻轻披在了他的身上。

“蒂娜,来了啊。”

“嗯。明早就出发了,少爷不早点休息吗?”

“脑子里乱乱的,想稍微吹吹风呢。”

“还在想安妮小姐说的?”

“嗯,也有。”

“……”

“蒂娜,不问我为什么拒绝么?”

“…为什么拒绝呢?”

“嘛,我也说不上来。即使安妮小姐别有用心,但她都将自己都和我绑在一条绳上了,也不会对我不利吧,确实是没有任何坏处的大好事呢。蒂娜,怎么想呢?像安妮小姐说的那样,被当做政治工具,作为卡尔霍恩家的养女和我、结婚什么的,会开心么?”

“少爷不用顾忌蒂娜的心情,只要少爷想的话,蒂娜都会照做。”

“那样,不行呢。前几天蒂娜质问我的那些问题,多亏了安妮小姐才明白。”伊顿起身面向蒂娜,“我啊,从最初上路开始,只会让蒂娜担心和生气,就没再让蒂娜笑过呢。”

“…也不全是少爷的问题。”

“明明我一直依赖着蒂娜,却从没为蒂娜做过任何事。”伊顿深吸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了一样,牵起蒂娜的手,给她戴上了一枚镶嵌着琥珀色宝石的铂金戒指,“我第一次做首饰,可能做得并不好……原本是打算后夜祭的时候给蒂娜的。”

蒂娜摸着手上的戒指,好一会才说,“戴着这东西,不方便工作呢。”

“确实是呢。”伊顿说着,拿出一条铂金链子,将蒂娜拿在手里的戒指穿起,戴在了她的脖子上,“这样就好了。”

“……嗯。”

“我想要的是,蒂娜能在我身边,发自内心的笑着呢。我喜欢蒂娜的笑容。”

“嗯。”蒂娜轻声应着,那带着些许湿润的眼瞳,露出了胜过漫天繁星的微笑。

次日清晨,提夫拉茨河面还泛着雾气,水鸟的欢鸣声充斥着两岸,朗多尼亚城码头上一艘大船启程在即,工人们正忙碌地搬运着货物。

加莱诺与战鹰一行早早登上了甲板,伊顿正与前来送别的卡多里尼家的人做着道别。外婆、大伯与老管家不必说,摆着一张臭脸的外公也一声不吭地站在旁边。

大雾逐渐散去,来回于船上搬运的工人忙完了,伊顿正准备上船时,一辆马车驶来。车刚停稳,一个小小的身影便迫不及待地冲到了他的怀里。

随后下车的安妮先向卡多里尼家的人问好,才来到伊顿面前,“刚好赶上呢,伊顿少爷,一路上多加保重哦。”

“嗯。有安妮小姐特地来送行,这一路肯定会顺风顺水的。”

“呵呵呵。珍妮妹妹也说点什么,光这样可不行哦。”

怀里的珍妮只是紧紧抱着自己不撒手,伊顿只得摸着她的头,“珍妮,我并不是去什么危险的地方,还会回来的哦。”

“……那,你要第一个写信给我哦。”

“嗯。说好了,到那边安顿好我第一个给你写信。”

“说好了,绝对哦。”

“嗯。绝对。”

“嘛。珍妮妹妹,这时候要笑着欢送才行呢。”安妮说着,又凑到了伊顿的耳边,“虽然我觉得伊顿少爷应该不会忘,但我还是再说一次。要是伊顿少爷改变主意了,我这边随时可以哦。”

“多、多谢安妮小姐美意。”

“哼哼。”

交谈间,船上响起了铃声,工人开始解放绳索。珍妮尽管不舍,终于还是放开了手,让伊顿上了甲板。水手们忙着扬帆起锚,出行与送行的人隔水挥着手。

乘着饱满的风,没有多久船便开出了很远。伊顿看着快要消失于视野的朗多尼亚,不到两个星期的时间感觉像是好几个月一样,让他对这里有了一点熟悉和亲近的感觉。

“还在想安妮和珍妮小姐么?你这个受欢迎的家伙。”

“才没有。说起受欢迎,埃迪哥才是真的。明明就几天,情书收了不下二十封吧。”

“诶?少爷都知道了么?”

“怎么瞒得过我呢。毕竟走到哪里都有‘白马侍从、白马侍从’叫着的声音,长得帅真好啊。”

“嘛,你都有珍妮小姐了,谁敢跟公爵千金抢未婚夫呢?何况连安妮小姐都对你有意,你个幸福的家伙。”

“我就猜是这样的嘛,刚才还当着所有人的面,亲密咬耳朵的样子。”加莱诺从后面搭上埃迪与伊顿的肩膀,加入了聊天,“哎,真好啊,你们都有好事。要是埃迪的桃花运能分我点就好了。”

“你不也赚得盆满钵满么?我还以为你只喜欢钱呢。”

“说什么呢,我当然是都喜欢啦。哈哈哈,确实这次赚的大概够在朗多尼亚里盘个店,长期住下来了。”

“哦!那真是不错。接下来打算在哪里娶个姑娘,安定下来呢?”

“啧啧啧。埃迪你这就不懂了,我和伊顿少爷有更大的计划呢。等我回到卡尔霍恩,要成立新的商会,先将卡尔霍恩到朗多尼亚之间的商路稳定下来。”

“哦?风险不是很大么?”埃迪有点不解地问。

“有风险才有商机。这次旅途的经验,结合卡尔霍恩岭的资源,不出意外的话,只需要平稳发展两三年,之后新商会的分会就能遍地开花,成倍地赚钱。”伊顿说明道。

“是的是的。我可不是只安心当个镇民的小商人,要做就做个大会长啦。”

“嗯。一切顺利就好了。”怀揣着美好的愿景,看着天上云朵的自由翱翔的水鸟,伊顿喃喃道。

航船的效率远超常规的陆地旅行,三天之后,伊顿一行便出了国境;又过了三天,随船到埃尔加菲尔山脚的小镇,进入了扎维嘉瓦中立国的境内。

后面入山的崎岖山路与沿着绝壁的栈道相当危险,加莱诺和战鹰小队也只得跟随到此了。

“没想到这边山路居然只能靠人和马来搬东西,风险自负不说,人工还那么贵。”加莱诺发着牢骚。

“高低落差近千米,还要整整三天,毕竟据说光只身走完都够危险的,何况还要背着货物。就算肯花钱,也只有少数亚人敢接活。”战鹰队长卡德曼说道。

“哎,这边还算最好走的路哦。真不愧是群山中的中立国,就算要想打仗,连行军都是难题,更别谈补给了。”伊顿感叹,拿出一个钱袋递給了卡德曼,“一路上多亏你们了,这是契约上说好的,关于返程时付给的部分。请清点一下。”

卡德曼点头,打开钱袋清点了一番,“比约定的多了呢。”

“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吧,不然,当做预先投资也行。如果大家还继续做这行的话,以后考虑长期契约吧。”

“嘛,少爷这么说了的话,钱我就心怀感激地先收下了。长期契约的事,结束之后再说吧。”

“嗯,届时与加莱诺商量就行了。我这里还有一封自作主张的介绍信,要是有谁想过些与世无争的生活的话,卡尔霍恩岭总是会缺些护林员的位置。”

卡德曼顺着伊顿视线看向角落坐着的飒恩与萨蒂雅,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哼哼。少爷费心了呢。以我个人的名义,要是少爷以后有用得着这老骨头的地方,只要吩咐,我绝不推辞。”

“队长过……好吧。我明白了。”面对卡德曼严肃的表情,原本想客套着应付的伊顿也认真地点点头。

用餐过后,伊顿独自回了房间。原本听闻到山路异常的险峻的时候,他就有想与埃迪和蒂娜两兄妹单独聊聊,或许让埃迪拉着蒂娜回去,不必跟自己一同犯险。

若是刚刚开始这趟旅途的伊顿,会毫不犹豫地这么做吧。不过,现在的他知道这徒劳的行为只会添加新的隔阂。

自己会担心他们的安危,他们又何尝不在担心着自己呢。事到如今,还说那样见外的话语,只是不信赖他们两人的表现,也只会惹得蒂娜不开心。

一路上的经历,让伊顿有了些许成长,他从「背包」取出鲁特琴,学着将自己的情绪宣泄到旋律中。

“弹得不错呢,不过有些阴郁。”

声音从身后传来,伊顿停下弹奏看去,平常裹得严实的萨蒂雅,露出容貌坐在了窗沿。

“下次还请从门口,这样对心脏不好呢。”

“哈哈,吓到了么?”

“有点。”

“这算是对爱多管闲事的小少爷的一点报复吧,队长刚刚把介绍信给我了。”

“嘛,确实是我多事了呢。或者对萨蒂雅姐来说,远离人类的国度更好一点吧。抱歉,我目前只能做到这样。”

“你啊,真是让人想气又有点气不起来呢。怂恿飒恩就算了,还擅自安排,我都搞不懂小少爷到底在图谋些什么了。”萨蒂雅把玩着胸前的紫水晶项链。

“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尽我所能帮忙罢了。不管是地位悬殊还是不同种族,这样重重障碍的恋情,大多数人都会想帮一把吧。”

“是么?虽然我觉得你们人族大多数都习惯对有困难的人袖手旁观。”

“或许吧。就算只是一厢情愿,我也想为身边的人尽一点力。”

“好吧好吧,烂好人言论我听得够多了。我相信小少爷你没有什么企图就是了。姑且,还是说声,谢谢了。”萨蒂雅微笑着,转瞬消失在了夜色中。

‘我应该是做了件好事吧。’

这么想着的伊顿,收拾一番趟到了床上。

隔日,送别了乘船返程的加莱诺与战鹰小队,伊顿一行三人一马尽量轻装地跟随定期往返的队伍入山。

陡峭的群峰间,景色秀丽而又充满危险。伊顿无暇去欣赏,他紧紧牵着蒂娜的手,小心翼翼迈向艰难的前路。

偶尔相视的时候,无须过多言语,只须坚信,无论怎样的困难,一定都能跨越过去。

(幼年篇的故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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