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完突发事件后，两人继续向着城南走，顾希在前，乔伊则是有意落后半步，默默地跟在后面。
“乔，你好像有点心不在焉？”顾希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声音中有几分嗔怪，“是觉得……陪我外出很无聊么？”
“不，不是……”乔伊猛地回过神来，赶忙回道，“能陪同小姐休假，是我的荣幸。”
“仅仅只是荣幸么？”顾希摇摇头，看上去颇为失望，“我还以为你会说，跟小姐一起外出很开心呢？”
“相比呆在狭小的房间中，能这样跟小姐外出，确实是很……开心。”乔伊犹豫片刻，还是顺着她的意思说出了口。
“真乖。”顾希踮起脚，作势摸了摸他的头，眼睛也眯成了弯弯的月牙，“那么，我也很开心呢。”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饶是本应习惯了的乔伊也有些不适应，不过，作为血仆，他自然不能表示出任何的抗拒。
“嘛，不过……这次来外城，倒确实不只是为了给自己放假。”顾希停下手中的动作，笑容也随之缓缓收敛，“现在，也该去干点正事了。”
正事？听到这个词，乔伊立刻摒除了多余的杂念，聚精会神地准备倾听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之前拨给了外城不少资金，自然得去验收下成果，不是么？”顾希伸了伸腰，平白多了股慵懒的姿态——整个人也显得更加生动了几分。
果然，顾希并不只是所谓的给自己休假，之所以在这个时候来外城，也是有她计划的考量在。
可是……区区一个外城，不过是群与她毫不相干的饥民——那，又有什么必要如此上心呢？
“原来是这样……”乔伊深吸口气，心中却久久难以平静。
虽说这些事情听上去并不难做，但实际上，在推行过程中势必会遇到许多阻碍，恐怕也就只有顾希有魄力这么做了。
在初代种的威严下，加之切希斯区新设不久，并没有根深蒂固的贵族势力，要在这样的环境下推行新政，显然要容易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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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希斯区，外城，调度所。
由于大量的人类劳动力注入，以及外城的扩建工作，都需要统一调配，这里可谓是忙的如火如荼——不过，这幅景象仅限于楼下。
最顶层的房间中，两名吸血鬼子爵正把酒言欢，而几名打扮妖娆的吸血鬼女郎正在一旁侍奉着，整个房间中满是奢靡的气息……
“好酒！”卡特摇晃着杯中猩红的液体，细细地品尝着，脸上满是享受之色。
“呵呵，这可是平日里享受不到的高级货。”桌对面，埃里克顺手又揽过了身旁的吸血鬼女郎，肆意地上下其手，顿时引来阵阵媚笑。
“呼……”卡特放下了酒杯，扫了眼窗外的天色，又不免有些担忧，“我们在值班时间这样做，要是被领主发现了……”
“哈，管他的！让我们在大白天轮班，那喝点酒、玩点女人怎么了？”埃里克显然有些上头，“那个领主，现在怕也是在睡觉吧，嗝。”
“也是……克扣拨款的事我们都做了，还怕这个？”卡特拍了拍腰间的口袋，数十枚金币叮当作响，脸上也不由流露出了贪婪的神色。
“哦？是这样么？”门外突兀地传来一道生冷的女声，顿时引得众人都纷纷转头看去。
“你这家伙是谁？谁允许你上来的！”埃里克见来者不过是名衣着普通的血族少女，底气也更足了几分。
“真是好大的官威呢。”血族少女冷笑一声，倒也不恼，只是一步步地向埃里克走来。
“她听到我们的谈话了，埃里克！”卡特对他使了个眼色，示意先把对方拿下。
“既然有不开眼的小鬼自寻死路，那肯定得好好玩玩。”说着，埃里克推开了身旁的吸血鬼女郎，狞笑着伸出了手……
“看来，先前清理得不够干净，还是漏了两条蛀虫。”话语刚落，一股恐怖的威压便凭空浮现，在房间中蔓延开来。
“扑通、扑通……”场上的所有人都跪了下去，尤其以埃里克最为狼狈——他那还算魁梧的身躯，此刻正被少女狠狠踩在脚底下。
“不开眼的小鬼？”顾希摇摇头，抬起另一只脚，将卡特也踹飞出去，径直在墙壁上砸出了一个大洞。
见到这一幕，剩下的几名陪酒女郎也花容失色，纷纷开始求饶，生不起半点反抗的心思。
“领、领主大人……您听我解释……”在感受到那股威压之后，埃里克顿时面如死灰——在切希斯区内，除了那名初代种领主，谁还能有这么恐怖的实力？
他做梦都不会想到，不过是名小人物的自己，竟然会在这种情形下见到那名领主，顾希·末卡维。
另一边，卡特挨了这一脚，身体止不住地战栗着，面色同样一片苍白——他彷佛，已经预见了自己的下场……
————————
“小姐……都解决完了吗？”见到顾希回来，乔伊赶忙迎了上去，通过刚刚那番动静，他已经隐约猜到发生了什么。
“嗯。”少女俏脸上的冷意缓缓收敛，转而显露出几分无奈之色，“只是可惜，原本的好心情都被打搅了呢。”
“那请问，我有什么能帮上小姐的？”乔伊识趣地没有多问，极好地扮演了一个“关心主人”的血仆角色。
“唔……那就陪我随便坐坐吧，乔？”
“乐意至极。”
……
两人在城南的一处断墙上坐下，默默地看着远处的人来人往，相较于顾希的专注，乔伊则显然有些心不在焉。
“乔，你应该知道，切希斯区在被血族接管之前，曾经被人类称作圣劳伦城。”突然，一直沉默着的顾希开口了。
“嗯嗯……啊？”听到这个词，乔伊这才猛地惊觉，自己总是习惯性地忽略，切希斯区，就是过去的圣劳伦城。
他下意识地摸向自己坐着的断壁，原来还算平静的神色顿时剧变，甚至险些叫出声来。
因为、因为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竟然，就是他幼时生活过的那所孤儿院的旧址！
“乔，怎么了？”顾希转过头来，眼神中颇有些不解。
“抱歉，我失态了……”乔伊强迫自己不再去想那些事情，原本紧绷的身体也缓缓放松下来。
顾希倒也没有过于在意，只是自顾自地道：“在这里还被称作圣劳伦城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现在这道隔离墙的锥形了。”
这番话一出，那夹杂着凛冬飞雪般的记忆，再次不可避免地涌现而出……
那时候，只有身份地位足够高的人，才能踏入城北的中央区域，而这对于大多数的饥民（自然也包括他）而言，无疑算得上是禁足之地。
城中的名门望族们，打心底地厌恶这些贫穷、肮脏的人们，纷纷修筑起一段段不连续的矮墙，以此维护和彰显自己的高贵。
“那时，底层的人们过着什么样的生活？”顾希的话语中多了几分不明意味，“压迫无处不在，即使是在同种族中，也一样如此。”
“小姐……为什么和我说这些？”乔伊揣测着她的用意，倒也并没有否认——作为亲历者，他清楚事实也的确如此。
“呐，这不重要。”
顾希挑起他的下巴，同时微微侧过脸，示意他看向自己身后那道高大的隔离墙，“你觉得，旧时的‘墙’在过去意味着什么？”
“如小姐所言，自然象征着剥削与压迫。”乔伊顺着她的话头，下意识地回道。
“那现在，这道扩建而成的隔离墙呢？”顾希又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乔伊的心中像是有一道电流闪过……他很清楚地感觉到，现在这道所谓的隔离墙，与过去的意义截然不同。
看到他这个反应，顾希有意停顿片刻，这才给出了答案：“保护，这道墙象征的是保护。”
在血族攻下圣劳伦城之后，自然而然的，城内原有的格局被打破——入主的血族既占据了内围的繁华段，也把外围当做掠食的后花园。
在顾希到任切希斯区领主、修建隔离墙、并颁布一系列的政策之前，这里也同隔壁的梅纳斯区那般——血族肆意妄为，人类苟且偷生。
“小姐先前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巩固统治，现在看来……也不尽然是如此吧？”终于，乔伊还是忍不住问道。
“看来是成功勾起了你的好奇心？”顾希抿唇轻笑，随即，俯身缓缓地贴近他的脸庞。
“我想要更加了解小姐。”乔伊直言不讳，对上少女那双闪烁着异彩的血眸，像是想要从中看出点什么。
“如果是乔的话，可以哦。”顾希伸出手绕过他的腰间，紧紧地拥抱着，“但不必急于一时，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慢慢来……”
突兀地，阵阵寒风呼啸而过，随即，从空中降下了漫天飘零的飞雪……
任谁也不会想到，切希斯区今年的第一场雪，会来的这么快、这么突然。
“明明，都还没有入冬啊……”也不知是谁，又传出了一声幽幽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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