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确认这一点、他小声重复了一遍——
“嘿、猫!我是宾奇小丑。生日快乐、无——”
“行了、不需要自我介绍汪也看出你是一只小丑了。虽然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汪的生日这件事让汪很介意、可是,加上‘无底洞’这种谜之晦气的祝福词汪就一点都不关心了。汪觉得你才是无底洞、你这小丑的脑子是无底洞。”
“……”
呜哇、不是学舌鸟呢——非但不是、这嘴皮子还蛮溜的,一点卡壳的地方都没有,汪汪叫的声音也很像一条狗。
他越发搞不明白这是只什么东西了——
不过、对恶意之类的还算敏感的他,在它的身上也没有感觉到对他的敌意和杀气之类的,完全就是和他闲聊的语气。
尤文人清了清喉咙:“那个……原来今天真是你的生日啊?可能你误会我了呢,‘无底洞’不是什么晦气的词,而是祝你长长久久活着,年龄就像无底洞一样无从看穿、无从推算——”
以上完全是他口胡、不过其实幼年的时候在电视上总是听到这段台词的时候,其实他也很在意为什么要祝人家无底洞,在仔细思考之后,他得到的就是这个结论,没想到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用上了。
“呸。”
那只猫猫头的不知道啥玩意的怪异动物啐了一口:“果然是诅咒呢、你诅咒谁长命百岁呢?在看不到希望的世界、找不到汪生目标的状况下,只不断延长年龄,简直就是最强诅咒啊。人家其他的汪哪怕四处流浪、起码能在码头上整点薯条,汪都不知道码头长啥样。”
这还是只哲学鸟——还是应该叫哲学狗呢,哲学猫——?
说起来想要探讨这玩意到底是啥也挺哲学的,毕竟它和他认知中的任何东西都不能完全重合。
可这里不是异世界吗、异世界的鸟说出“想在码头上整点薯条”这种话也太扯了吧。
他要是个普普通通的读者他现在就能点叉了、可他现在无论怎么觉得扯淡都得受恶趣味家伙的谜之设定折磨。
他的手指绕在鬓角上。
反正也搞不明白这是个啥、这是什么世界观,干脆比烂摆烂吧,大不了原地爆炸,说不定他还能回到原来的世界里呢。
“就你这点烦恼也值得啐我一口?”把手指绕在鬓角上的尤文人轻哼了一声:“从来没见过码头整不到薯条也值得烦恼吗?像我这种成天在码头上也同样啥也整不到、甚至还只能看着别人整点薯条,而我就连番茄酱都得用谁的血来代替,可我现在还坚强地活着,甚至还希望其他人能万寿无疆,我明明很善良吧?
到你这倒成不安好心了——不同个体之间就算情感差异大、也不至于完全放弃理解吧?”
对付魔法的最好办法就是魔法、对付哲学鸟的最好方法就是对它说似是而非的胡说八道——只要对方听不懂、觉得这些口胡貌似很有道理的样子,分神思考之时他就能在这种时候用他丰富的经验打败它们。
这只不知道什么生物忽然被他比它更莫名其妙的话唬住了。
小说里的角色嘛、基本说完自己的台词就结束了——甚至可能连支线故事的伏笔都不回收——
在这种破地方出现的这种生物、八成是来熬鸡汤的,主角无缘无故就悟了,然后突破了什么境界、产生了什么思考——
他刚刚的回应大概并不符合这只固定了设定的动物所想得到的固定反应,在这只奇怪的小东西眯着那两只圆溜溜的猫眼困惑时,他扑过去、左手掐着它的脖颈、右手精准提起了它的后颈皮。
尤文人之前被古鲁什扛进来的时候、以为这小东西和那个总是和古鲁什叫嚣的认不清形势的女孩子一样是被关在笼子中的稀有物,不过它既能主动凑过来,身上也没有留下审核伤口——稀有物这一点不变,刚才说不能离开这里,恐怕身份也确实是在地底囚禁,却能比他想象得更多点自由——
有最低限度的自由,也就可能掌握着最低限度他需要的情报。
“你知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基础状况如何?如何从这里离开还不被察觉?”
这奇怪的小东西被尤文人捏着脖子、却一点都没有害怕,而是一脸很萌的样子盯着他看——
它的表情这么淡定,他倒是有那么一点点发怵了。
不过、就算是把它甩在身后超前狂奔也一样是要冒险,倒不如把它掌控在手心里。
他对这个世界了解还是太少、只能在目前掌握的一点点情报中,尽量挑选出他认为可相对比较安全的道路。
若尤文人是在原本的世界、他虽也不是完全不会冒险、若做到这种程度还是会谨慎些,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不假思索——说到底他可能没有把自己此时此刻所使用的躯壳的生死当回事——
但这种不把此刻使用的躯壳生死当回事、或许也未必是坏事。
伊坂幸太郎不是有句话是“该做的事情做不到、才是人类”么,之所以会有这种局限性,正是求生欲以及对与自己有所牵连的存在性命和健康的担忧,才会时常束手束脚的。
没有求生欲、也没有能被他人要挟的把柄,做事就可以不用瞻前顾后、激进些也没关系——最坏的结局无非就是死或生不如死。
想到这里、他内心那一点点打怵感迅速被他抹去了——就算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不过像他现在钳制它一样被它钳制罢了。
“汪汪、你的手……”
“你先回答、我再视情况决定是否要放手。即使你什么也不知道,也如实回答就好,闭口不言的话,我是没法安心放开你的,甚至可能会担心你能释放什么信号把同伴找来、只能先扭断你的脖子了。”
“释放信号把同伴找来……?”这只猫猫头汪汪叫的怪异生物恍然地“汪”了声:“那就难怪了。汪方才被你的手硌到了、一低头看到你手上有戒指的时候就有这念头了,只想着会不会是巧合,没料到这么离谱的念头竟然正中事实靶心了。”
“什么事实?”
“刚才从最内层封锁最严实的仓库内放苍蝇出来的是你么?”
“啊?”他一时没搞清楚它的话是什么意思——
不过、尤文人也担心它是故意说什么奇怪的话来分散我的注意力,他手上的劲力并没有松开,还勉强分出一线精神力观察附近是否有谁经过。
“就刚才、超多闪光苍蝇从仓库内层飞出来。本来夏西马国这种小道具制作水平方面很差劲、靠着戒指手镯灵力传信的就少见,蝇虫的就更少见了。一般都是什么猫猫狗狗鸟类,偶尔有昆虫也是蝴蝶、蜻蜓那种视觉上看起来华丽一点的——当然,脱离夏西马范围,以整个埃礼辛大陆有这种恶趣味的也就是汪的主人——
不过主人知道汪喜欢吃、也就时常用灵力搓点给汪吃。自打汪被遣派到这就没再见过了、刚看到飞那么多来还担心是陷阱什么的,实在抵不住馋就尝了尝,没想到和汪主人搓得同一个味道。汪就从笼子缝飞出来把能抓到的全吃掉了,就刚才消化的时候还怕是奴隶贩子她们的诡计、忽中毒死掉呢——”
被尤文人抓住的猫猫头露出安心的表情。
“不过要是你这新被抓进来、一心想逃跑的家伙搓出的汪就放心了,想你那些闪光苍蝇是为了报信丢出去的,不会有什么毒害。把你的传信之物吃掉汪很抱歉、可是传信之物都是随机选择路径的、释放数量越多覆盖路径越多,毕竟跑到汪那的就那么多只,想来汪没看到的还有不少成功飞走的,汪大概不曾全部吃掉,你还是有机会把信号传出去的。
感念你的款待、汪也会竭尽所能帮你的忙的。”
“我……”
虽然本来也知道那些东西放出去、阿影也不会给他回应的,他只是做戏做全套才会释放联系信号、让阿影感知到其实他并不存在的绝望感,让她在不知道什么角落嗤笑轻易被她骗到的愚蠢傻瓜。
可是那些玩意竟然是苍蝇、而且还全都被这谜之猫猫头吃掉,尤文人不知道为何本来不打算深思这件事的情绪竟被调动起来。
愕然与到底未能成功传达信息失意,同时又再次被唤起了极浅的希望。
“我冒昧问一句、你的主人该不会是叫做阿影吧?”
“阿影……?”猫猫头瞪圆了眼睛:“你怎么知道那个名字?”
“果然……”
一度黯淡的光洒落下来、他仿佛能在漆黑的滴水的天空看到旋即要在水珠中折射彩虹的预兆——
“就是阿影吧?”
“呃……主人以前是叫过那个名字没错、可现在已经不叫了。时至今日竟然能碰到这么唤主人的、心情还真是微妙——”猫猫头的目光落在他手指的戒指上:“你手上的这枚,完全符合主人过往审美的戒指不是偶然?不对——不应该说是过往的审美,其实主人到现在也依然很喜欢这种款式的戒指,只是现在她的身份已经不允许她佩戴如此华丽之物了——”
它以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
“你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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