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衫茂换完衣服，有些拘谨地坐到陈林川附近，这远道而来的恶魔，着实超出了他的想象。
在上衫茂的幻想中，恶魔应该强大且富有压迫感，只要自己提出要求，无论是金钱，权力，还是女人，恶魔只需要一个响指便可以轻松达成。
可是这个恶魔完全不一样好吧！除了机关枪似的嘴炮和满腹的牢骚，他哪还有一点恶魔的样子！既没有恶魔标志性的犄角或是翅膀，也毫无恶魔的气场，如果不做特别说明，他还以为是谁家的落魄大叔半夜私闯民宅呢！
“我说，能不能收起你这些失礼的想法，都2202年了，你怎么还抱着这些迂腐古板的看法，像那种拿着三叉戟在油锅前放声大笑的恶魔，都是只有在博物馆的壁画上才能见到的老古董了。
放轻松，虽然你这纯粹依靠青春期的荷尔蒙控制脑垂体的愿望非常麻烦，但是事务所还是会保质保量完成的。来，这是正式签约的合同，签个字。”
陈林川从他万能的异次元圆圈中取出一纸合同，摆在了上衫茂的眼前，上衫茂则顺势仔细阅读起了上面的条条框框。
真是麻烦啊。
陈林川又叹了口气，人类总是喜欢将青春期身体压抑不住的冲动自诩为爱情，将一眼见到的漂亮妞儿视为自己的梦中情人，为此不惜牺牲自己的生活质量，不惜改变自己的生活环境，不惜搞得自己遍体鳞伤。
何必呢？大多数人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满足人类最原始的冲动，在狭小的室内上演电视机前不可描述的镜头。在一棵树上吊死可不是什么聪明的行为。
“好的，我已经了解基本条款了，接下来的日子请多关照。”上衫茂毕恭毕敬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对这一纸合约奉若神明。
陈林川没有多说废话，收过合同便将其送回异次元的空间中。
其实合约中并没有对失去灵魂的后果做出说明，以往总是会有疑心病惦记着自己失去了一部分灵魂会不会对生活有什么影响。
实际上并不会，灵魂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必需品，完整且高洁的灵魂固然会使人赢得身前生后名，但是陈林川也见过太多不屈且坚毅的灵魂惨死在奸人的迫害下，因此付出一点灵魂代价唤出恶魔来改变自己的生活状况，总会让这一世过的舒坦些。
只不过，残缺的灵魂会让人失去某些品质，以及，残缺的灵魂不能往生罢了。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地狱里刚刚修建了四室三厅的河景房，正等待着这些老主顾拎包入住。
这里可没有人间那么多纷繁复杂的争斗，这其乐融融的河景房，除了沿黄泉路而建、背靠忘川河、景色有些阴森之外，其他都算的上富哥们的待遇了。
“好了，时候不早了，该睡觉了。”
陈林川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先生，这是不是有点不对啊？您不应该……和我讲一下您的计划安排吗？”
“早点睡，我们有事梦里谈。”
“哈？”
没等上衫茂回答，陈林川就一巴掌糊他脑门上，少年一翻白眼，转瞬便进入了梦乡。
被恶魔施法入睡，最起码睡眠质量还是有保证的。
“生意梦里谈，工作休息两不误嘛。”
在上衫茂的梦境中，陈林川变化出一套坐北朝南，是不是有海鸥略过的海景房。
此刻，他正戴着墨镜躺在屋内的摇椅上，晒着日光浴。
“卧槽，居然占用顾客的休息时间来谈工作，你们是魔鬼吗？”
“嘶，对啊，我们当然是魔鬼。”陈林川打了个响指，同款摇椅出现在上衫茂身后，一股无形的压力把他按到座椅上。
“这么说吧，现在最重要的第一步，就是改变你那逼形象，像你这种阴暗的御宅族，就算是同宗同系的宅女也不会对你抱有任何好感。
说说看吧，你是想变成有马公生那种亚撒西型，还是龙宫院圣哉那种龙傲天型？当然了，桐谷和人或者夏目志贵那种老派帅哥也不是不可以……”
这一连串的二次元帅哥名听得上衫茂一愣一愣的：“你是说，你能让我变成二次元的那些帅哥角色？”
“那不行！虽然我可以做到，但是你就不怕你变脸之后，你同学都会发出‘你鸡脖谁啊’的疑问吗。现在是在保证别人能认出你是上衫茂的前提下进行形象改造。
当然了，你底子并不差，身高179cm，体重69kg，皮肤白皙，五官端正整体的脸型偏柔和，可能比较适合女装……”
上衫茂忽然抱紧身子，警惕地盯着眼前的男子。
“咳咳，这不是重点。说说看吧，你心目中的男神形象。”
“詹姆斯·邦德？”
“……人种都不一样了好吧。”
“唔，富冈义勇？”
“嘶，好主意，你特娘还真是个天才。”
沉着冷静，不勾言笑的帅哥，确实，如果从一个阴郁的御宅族在一夜之间化身为开朗活泼的阳光少年，那着实会令人生疑，但如果只是让打扮变得清爽，形象变得明亮起来，那反而会让人眼前一亮。
陈林川打了个响指。
然而在上衫茂的梦境中却无事发生。
“你在做什么中二病的行动吗？”上衫茂对眼前这个恶魔的举动感到有些困惑。
“你特么才是中二病，我这是在帮你改造现实世界中的形象！这才叫休息工作两不误！”
陈林川瞪了上衫茂一眼，转而继续说道：“现在你的形象已经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最起码外表看起来像是个气质型男了。那么下一步我们需要做什么？”
上衫茂挠挠头，试探性地问道：“把明菜约出来玩？”
陈林川从次元洞中取出一把折扇，一把拍到了上衫茂的脑袋上：“约约约，约你个头啊，她知道你是她朋友吗，这就想着和别人约会了？”
“那你直接帮我改变明菜的记忆不就完事了吗！”
又一扇子糊到了他的脑袋上。
“别整天都想着什么心灵操纵，思维控制这种本子里才会出现的剧情，你的脑袋是长在下面吗？还是你脑子里装的都是雄性激素吗？”
“卧槽，你们恶魔不是最擅长干这些本子剧情吗，怎么现在纯良的像邻家大女孩一样？”
“谁告诉恶魔就一定要去干这些腌臜事了啊？现在恶魔业务的过程管控可老严格了，既不能干涉人间的发展，又不可以违背人类的意愿，你特么赶紧洗洗脑子，做回正常人。”
上衫茂泄了气，蔫在了椅子上：“那你能帮我做什么，在梦里帮我造几个姑娘让我快活快活？”
陈林川又在虚空画了一道圆，从中取出一个文件夹：“你知道人家姑娘喜欢啥，不喜欢啥，想要啥，不想要啥吗？”
上衫茂摇了摇头。
“追一个人首先要了解她的好恶，正所谓趋利避害，因此，要为之制定战略和战术。你向恶魔献上了灵魂，恶魔自然也会回应你的愿望。
这是一份水梨明菜的人身资料，大到每次升学考试的成绩，小到每顿饭各种食物的摄入量，这都有全面的分析，你有需要的时候也可以翻一翻。”
陈林川将文件夹递了过去，又从虚空的圆圈中掏出一瓶药来：“我看过你们考试的成绩排序，虽然你这家伙的成绩算不上优秀，但好歹数学成绩能排第二，脑子也算挺灵光的……”
上衫茂忽然打断道：“等会儿，学校不是说考试成绩不排序的吗？”
这家伙在某些方面真是天真……
“不给你们的成绩排序怎么能算出你们的升学概率，在志愿指导的时候怎么给意见，怎么算出每个老师的绩效完成情况……你还真是傻的可爱。”
陈林川接着之前的话继续说道：“这瓶药叫做“记忆丸”，能提升你的学习能力，这样你就只需要花费平常人百分之一的时间用来学习，便可以达到尖子生的水平。
这可比起市面上的保健品可良心太多了，毕竟恶魔制造，值得信赖。”
说罢，陈林川又伸手掏向虚空的圆圈中……
“你真的好像哆啦A梦诶，恶魔先生。”
陈林川忽然又把手伸了回来。
“你这么说我就不乐意了，我可没哆啦A梦那么好心，要知道，善良和仁慈可是对一个恶魔最恶毒的批评。那今天就到此为止了，早上遇到明菜的时候记得打招呼，可别因为不好意思躲过去了，少年。”
随着陈林川大手一挥，上衫茂的梦境开始变得混沌起来，他逐渐听到了自己呼吸声，而意识随之清醒。
睁开眼的时候，阳光已经照射进了他的小房间中，挂在窗边的风铃折射着清晨的温暖。
他忽然觉得有些不真实，昨晚的他真的见过了恶魔吗？自己那长久以来微不足道的心愿，有被地狱的神明倾听到吗？
上衫茂动了动身子，忽觉手上似乎抓紧了什么东西。
猛地一抬手，左手拿着一沓厚厚的文件，右手捏着一个药瓶。
难道，昨天的一切都不是梦？
少年瞬间从床上弹了下去，趴在了卧室的镜子面前，在能映射出世间一切真实的镜子中，他看到了一个头发蓬松，眼神清澈的少年，长久以来因熬夜产生的黑眼圈与青春痘都消失不见了。
卧槽，原来他真的成功召唤出恶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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