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足落在地上，足底和地面接触，没有一丝声音。
顾泠一副歌姬的打扮，赤着双足，黑色的长裙开叉开到了腿根，每一步都隐约能看到些什么，似乎又看不到。
胸前仅仅一块丝质抹胸。
也无披风也无外套，如同标准的风尘女一般踩着莲步冷着脸来到了小院外。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已经换了阵法的小院——
要说为何能看出换了阵法，明明她一次也没来过此处？
因为这阵法就不是百衍宗的玩意。
甚至也不是玄门的玩意。
只不过这布阵手法，总是让顾泠想到一个人：一个她朝思暮想，想着千刀万剐的贱人。
她站在门外，挥动手中清涟，阵法就如同破了个口子的气球一般，一阵隐约的光影破碎，那小院的大门就出现在了顾泠的眼前。
顾泠没有再挥剑，而是身上气机涌动，朝着小门一冲，那木门就化为齑粉朝着小院内飘散。
顾泠感受着小院内的气息。
看来易行在此待过很长时间。
还有一股浓郁的死气，虽然阵法将这股死气锁住了九成八，但顾泠修过气息感知的术法，这点遮掩还瞒不过她。
看来在易行来之前，这里的同门就死了个干净。
此时，与易行同处山巅的洛水烟眯了眯眼睛。
在三楼城布的阵法被人破了？
她操控着傀儡走出，借由傀儡的眼，她看见了一个极尽妖媚的女人。
像是本该出现在青楼勾栏里的头牌。
那穿着也是一般无二，专为了勾引男人的穿着。
那女人的视线透过傀儡木然灰白的双眼和操控傀儡的洛水烟对视。
洛水烟有一种很不舒服的熟悉感，似乎在哪里见过这女人。
分心操控傀儡的洛水烟突然蹙起柳眉，那柄剑……
呵。
洛水烟心下哂笑，确实是老熟人。
是你啊
——顾泠。
她操控着傀儡露出一个嘲讽又僵硬的笑容。
顾泠张口说了些什么，但洛水烟无法听到，毕竟傀儡术这门手艺她不算太精通，但单纯读口型也能看出来她在说什么。
‘易行呢？’
小院内，顾泠提剑，冷声问道。
她并不确定这是洛水烟的手笔，按理来说，也不该是她。
毕竟按照这个无情无义的贱人的性格，大概易行死了都会找个机会利用他的尸体。
顾泠攥紧了手中清涟，本来按照她的性格，现在应该已经提剑上前与这几具简陋的傀儡斗作一团了。
将其彻底杀死，将傀儡和操控者的联系切断之后再用手段追踪定位。
但很明显，眼下易行在ta手里，顾泠有些投鼠忌器。
顾泠眼神闪烁着，她很少情绪化，也很少把情绪化外现在脸上。
与洛水烟又不同，她是最近才重生的，对这一切的实感还不明确。
重生穿越这种事情，在顾泠看来并非不可能，但可能性低到几乎不可能。
但似乎这又不像是幻境一类的东西。
到现在，她还有些混乱，脑子里只存了一个来找易行的念头，其他的事情还没想清楚。
洛水烟看着明显踌躇的顾泠，淡淡地笑了。
顾泠真正到处追杀她是在易行死后，在他的葬礼上见到自己，似乎又发现了什么东西，于是此后便如附骨之疽。
而且这人的斗法手段不弱，一身保命手段更是层出不穷，十分难缠。
而且似乎与自己甚至都不算是一个时代的天骄，虽然渡劫仙之后都算做一个时代。
但很明显，这位百衍宗乃至整个魔道第一的天骄，与他这孽徒的缘分不浅。
虽然当初在山河社稷图里他和顾泠做同桌是她有意而为，包括天问阁的那妮子也是她有意而为。
但具体内情她并不清楚，于是就模拟了二人的性格，算是另类的观察了一下他们之间有事的可能性。
这孽徒倒没让为师失望啊。
所以，不单是我重生了，顾泠也重生了么。
洛水烟淡笑着看着顾泠。
虽然傀儡的表情没变。
一边顶着罡风的易行，见洛水烟突然一言不发，脸上又带着奇怪的耐人寻味的表情，一时间也不敢多问，只是专注于抵抗山巅罡风。
顾泠静静等待傀儡的答复，或者说，等待着傀儡背后操控者的回复。
她也不怕暴露易行的身份，这人单单把易行掳走，就很能说明问题了，ta知道易行的身份有问题。
然而，易行的身份能有什么问题？
除了是玄门的卧底现在又卧底回玄门以外，还能有什么问题？
眼下顾泠除了感觉阵法出于洛水烟之手，但除了直觉以外，没有决定性的证据。
退一万步说，就算掳走易行之人并非玄门中人，而是别的居心叵测之徒，她作为百衍宗中人，过问一下易行也不奇怪。
要是按理说，本来或许应该尽量淡化易行的重要性，但顾泠不愿。
她就是要背后之人晓得她有多看重易行，那样易行才够安全。
哪怕会因此付出许多代价。
半晌，洛水烟才操控着傀儡僵硬地开口。
“他对，你很，重要？”傀儡声线僵硬地说。
顾泠没有半分犹豫，“很重要。”
没有多余的威胁，也没有多余的谈判。
顾泠平静地说，好似洛水烟出什么价码她都会答应下来。
洛水烟敛去了笑意，有些沉默。
还有些没来由的恼火。
看着毫不犹豫的顾泠，看着没有半分讨价还价的顾泠，洛水烟心底升起一丝无名火。
为什么她能那么坚定地选择这孽徒？
“那你，去死吧，你死了，我就，放了他。”洛水烟操控着傀儡阴森森地说道。
站在山巅抵抗着罡风的易行感觉似乎这位水执事的神色又变化了，连带着气场都变了。
一时间有些战战兢兢，不会她这个时候犯病吧……
还以为她最多有点恶趣味，没想到真的也是神经病啊！
但是现在不要犯病啊！现在犯病了就前功尽弃了啊！
易行在心里吐槽着。
他没敢和洛水烟多说一句话，生怕刺激到她。
小院里的顾泠面无表情地回答道，“你让我见到他，你当着我的面放走他，我会死给你看。”
洛水烟银牙咬了咬，没再和顾泠交谈，而是自顾自地解除了和傀儡的联系。
顾泠看着逐渐失去神彩的傀儡，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地挥剑。
傀儡一分为二。
然后顾泠如同泄愤一般，把傀儡砍了个稀巴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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