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边吹来的暖风,拂过校园。在校园的中心,排列成正四边形的内外两层教学楼群的影子在夕阳下拉长。
最中心的办公楼的顶层,洩矢神久夜正抱着一叠文件,走进的学生自治会的理事长室。
走进房间,这个房间好像停留在19世纪初一样。桐木的办公桌和书架,上面的树脂的油漆颜色很深,看不清楚颜色。老式金属电话,黄铜大喇叭的唱片机,毛玻璃的墨水瓶和插在里面的钢笔搭配成和谐的景象。而办公桌上厚厚的文件堆后,一个灰发的青年正处理着眼前的文件。
“洩矢小姐,对于新来的神父的调查怎么样了?”
青年腾出一只手,略带疲色地推了推搭在鼻梁上的眼镜,但是另一只手中的笔并没有停,流利地在纸上滑动着。
“我已经与他见过面了哦~,而且知道了他的名字呢。”
神久夜微笑着回答道,然后放下手中的文件,来到书架旁边,从下层的一个抽屉里拿出一盘日式煎饼和一盒茶叶,然后坐在一旁的茶炉边上,开始煮茶吃煎饼。
茶炉中的蒸汽发出令人沉醉的响声,等到茶泡好,神久夜进入了悠闲的喝茶状态之后,青年面前的文件也处理完毕了。他摘下了眼镜,看上去并不老,但是却有一种沧桑的感觉。
“只有他的名字么?”
青年用一张手绢擦了擦镜片,然后把眼镜放在了办公桌上。
“别急嘛,放轻松,雷奥~不来一块煎饼吗?”
神久夜愉快地享受着香脆的煎饼和焙茶。
“谢谢,不用了。”
学生理事会的理事长,名字叫做雷奥的青年坐到了办公桌的桌边,伸了一下腰。
“那么除了名字之外其他的信息有哪些?”
他已经习惯了神久夜这种严肃不起来的风格。
“他是个中国人,而且不是大叔,长得也不错呢~”神久夜愉快的说。
“他的身份能确认么?”
雷奥拿起自己刚才用的钢笔,在手指间转动,提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并没有看神久夜,因为他并不指望这位无忧无虑的少女能办好这件事。
“已经确认过他持有的代行者之证了,是真的。”
比起公务来说,神久夜更加执着于眼前的煎饼。
“代行者之证么?”
雷奥手中把玩的钢笔停了下来,转过来用笔帽轻轻地敲着桌面,思考着什么。然后问道:“那么洩矢小姐你觉得他像一个神父吗?”
“一点都不像~”
神久夜毫不犹豫地说道,愉快而悦耳的声音。
“明明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当神父太可惜了。”
“是这样么……”雷奥走到电话前,摇了摇老式的电话,然后拿起听筒说道:“请接内部31号线。”
在电话接通之前,雷奥想到了什么,他转过来向神久夜问道:“还有一件事,既然洩矢小姐你觉得他不像神父,那你有没有把资料交给他?”
“我已经交给他了哦~”神久夜叼着煎饼说道。
“为什么?”雷奥苦恼地说道,然后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在刚才那个问题提出之前,他就有不好的预感了。
“因为我觉得他应该能解决那些恶魔。”神久夜依然享受着茶叶与零食的搭配。
“不能让无辜的人再卷进来了。”雷奥挠了挠头发,语气恼火了起来,他不愿意跟神久夜生气,但是这位东方少女总是脱离自己的设想与计划之外。
雷奥叹了口气,放下了听筒。
“麻烦你去找他,确保他的安全,同时尽可能回收资料。”
“是~是~”神久夜依依不舍地放下茶杯,慢悠悠地离开了理事长室。
“现在只能祈祷他没有把卷轴打开了。”
雷奥叹了口气,再一次戴上眼镜,然后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拉开右下一个抽屉,从中拿出一只背面绘制着法阵图案的白色手套戴在右手上。
“又得收拾烂摊子了……”
他喃喃自语。
== ==
在学园的另一边,正在向天际缓缓沉没的夕阳,余晖映在阿尔卑斯山的积雪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让雪反而有了一种温暖的感觉。
夏彦走出图书馆,抬头远远地望着夕阳,久久地伫立。因为夕阳,所以脸上有着温暖的色彩,但是表情却很淡然,并没有夕阳一样温暖。
现在这个世界的夕阳是否跟自己原来的世界中的是一样的呢?
终于能静下来想一想了。
接连不断的遭遇,从见到另一个自己开始,夏彦就一直忙碌着,现在终于能一个人静下来了,反而有些寂寞了。
自己在以前的世界,从来都是一个人独处。现在,果然有些不一样了。
眼前的雪山、森林、图书馆,陌生而美丽的景色,即使是在以前的世界,也没有亲眼见过这样的景色。
太过于美好反而难以接受呢,夏彦想到。或者说,自己在怀疑着这个世界的真实性?
在原来的世界,从小的时候开始,就感觉身边的世界是那么虚幻,下面会发生什么,自己早已知道。通过即视感的残像中的线索,周围的一切就像一部已经导演好的木偶戏一样,只要自己微微拨动木偶的线,木偶剧就会向着自己想要的方向发展,如同自己想象出来的一样。
但是同时,自己心中的怀疑和不安也升起:其实自己是不是也是一个木偶呢?被线控制着去拨弄别人的线。
所以夏彦不再愿意用即视感带来的预见去干涉别人的命运呢,因为做的再多,也不过是木偶在台上滑稽的动作而已。
生命就像一场木偶自己导演的木偶剧。
所以对于一切都无所谓,因为并没有什么好牵挂的。
但是来到了这里,没有了即视感,一切都变得吵吵闹闹了。作为一个“离世者”,本来应该是死去的人,死后反而觉得自己更像是活着一样了。
“这就是离世者么?看来作为一个离世者也不错呢。”
所以,即使这个世界也不是真实的,也没关系了。
而且夏彦知道,自己能够安身立命,并不是靠着什么预知或者造物主的能力,而是自己的精神和判断能力。
即使不用读心的能力,也能够感觉到,不管是格罗莉亚、神久夜还是另一个自己,都隐藏着一些重要的东西。
夏彦并没有用那种快速思考的特殊能力,就像在原来的那个世界中往常的自己一样,缓慢地思考着;如同自己还是一个普通人的时候一样。
“灵魂契约”,“第二种用法”,“一直待在教堂”,“资料”,“恶魔”,“没有完全吞噬依附者”,“魔王”,“旅行”,“通往下一个世界的门”,“漏洞”,“崩坏”,“逻辑”,“夏织语”,“消失的即视感”,“你似乎跟我很像呢”,“夏彦君是很强的”
脑海中划过各种零碎的言语,从一开始夏彦隐隐约约感到了什么。所以,往往在自己无意识或者有意识的时候,夏彦已经开始回避危险了。
所以,自己把那个卷轴样的资料留在图书馆里了,即使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做的。
“图书馆里,应该已经发生了什么吧。”
夏彦握了握胸前口袋中的“代行者之证”,确认它还在那里,然后伴随着夕阳最后一点残光再一次走进了图书馆。
教堂里,格罗莉亚默默地闭上眼睛,抚着心口。
(为什么自己的心跳节奏会这么奇怪呢……)
格罗莉亚并没有读取到夏彦的心思,因为夏彦不想让自己知道,所以自己也不能读取夏彦的心思。但是为什么自己会这样不安呢?
== ==
图书馆的资料室里,太阳已经下山了,LED灯已经亮了起来。
“居然没有把借阅的书籍放回书架,现在的神职人员真是越来越不严谨了。”
新来的自治会成员——夏洛克抱怨着,踮着脚将一本本档案放回书架上。
中午来到资料室的那位东方面孔的神父翻阅了很多档案,不过,他什么时候离开的,自己一点都没注意到。
“咦?这是什么?”
手中的档案本里似乎夹着什么东西,夏洛克摊开档案,发现那是一个卷轴样的东西,上面的封蜡似乎快碎掉了。
“神父先生留下的东西么?”
他想拿起那个卷轴,但是在手碰到卷轴的一瞬间,上面的封蜡脱落了下来。
封蜡脱落的瞬间,夏洛克的整个视野陷入了黑暗之中,什么也看不见了。
“停电了么?”
这种事情以前夏洛克也并不是没有遇到过,于是熟练地拿出备用的手电筒,打开开关,但是周围依然漆黑一片。
“怎么搞的?我记得换过电池了的,不可能没电的啊。难道灯泡坏了?还是灯泡松了?”
夏洛克用手握住手电筒的前端,准备把灯泡拆下来,看看究竟。但是就在在他转动手电筒前端外壳的时候,他的手停了下来,他感到背后有些发凉。
因为手中电筒前端的玻璃正散发着白炽灯泡的温度,如果灯泡没有亮起来的话,是没有这样的温度的。
也就是说,手电筒并没有出问题,正在正常的工作着,但是周围依然漆黑一片。
“哈……哈……哈,这是怎么回事啊,难道是我突然瞎了么。”
夏洛克颤抖着,手电筒掉在了地上。他自我安慰着,因为在圣文森特中学,这个现象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恶魔来了。比起恶魔的出现,夏洛克更愿意相信自己是突然失明了。
周围什么都没有,没有声音,什么也看不见。
夏洛克想象过恶魔出现时无数种可能的恐怖景象,甚至希望有一些什么恐怖的声音、血腥的气味、痛苦的触觉或者什么乱七八糟的出现都好,至少让他能够确认自己真的遇到恶魔了,但是什么声音都没有,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
(再这样下去,我会疯掉的。)
夏洛克想着。他用起全身的力气,僵硬地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脚。
(自己还能动)
夏洛克庆幸道,于是试着扩大了自己的步子,用脚在周围的地板上去搜索自己刚才掉下的手电筒。
但是手电筒刚才落下的地方什么都没有,也听不到自己的脚步声,一切都像被黑暗吞噬了一样。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夏洛克拼命地向四周挥动双手,想触摸到什么。任何东西,任何东西都好,至少能让自己碰到什么东西都好。
但是自己的手什么也没有碰到,本应该在自己身旁的书架都没有碰到。
(不可能的!)
夏洛克拼命地朝记忆中的资料室的出口跑去,但是无论自己如何迈动双腿,也没有任何自己移动过的感觉。
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自己再也挪动不了脚步,夏洛克没有触碰到任何东西,
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处境。在夏洛克的想象中,恶魔不过是残忍杀害人类或者诱使人堕落的怪物,而不是像这样根本无法确定自己遇到了什么的情况。
(为什么会这样呢……)夏洛克不明白。
虽然自己在进入自治会之前,就听过恶魔的传说。听说如果遇到恶魔并活下来,那么有可能获得驱逐恶魔的力量,将来成为驱逐恶魔的英雄。
但是现在却跟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夏洛克曾经想象过,就算自己没有力量,面对恶魔自己也会想办法让自己身旁的人逃走;曾经想象过,面对恶魔的诱惑,自己宁死不屈的样子。
但是现在的样子,跟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甚至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了恶魔,自己就已经快不行了。
身体的感觉渐渐消失了,夏洛克感觉不到自己的四肢和身体的存在,意识也渐渐停滞了,最终什么也没剩下。
“无论有着多么奇妙的幻想或者多么远大的抱负,但是大多数人都是平凡死去的。作为平凡死去的人,你没有任何区别。”
资料室里,一个白发的小男孩从夏洛克本来所站的地方上捡起一本资料,从中拿出那个卷轴样的东西,然后搬来梯子,把资料放进书架对应的位置。
此刻,整座图书馆的内部,充满了如同实体的黑暗。
离世者的日常生活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我的剧本世界在自主运行》、《剑来》、《她们都想成为我的女主角》、《道诡异仙》、《NoBattleNoLife》、《我是舰娘》、《认清现实后,她们开始追夫火葬场》、《带着修真界仙子们天下无敌》、《病娇徒儿对天生媚骨的我图谋不轨》、《好徒儿你就饶了为师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