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灵萱很清楚她即将面临比宫主的惩戒还要惨痛的未来。
等到新任圣女决出，仍旧被他所爱着的自己，注定无法通过烛神的考验，怀着不能和他白头偕老的遗憾终此一生。
这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所以，无所谓了。
“别瞎嚷嚷了，听着烦。”唐灵萱转过身，厌烦地瞪着陆尽尘，回答道，“其他候选人不用管了，新圣女只会是这奉天城的两个孩子中的其中一人。”
陆尽尘着实厌恶圣女的这副态度，咂了咂舌。虽说他也清楚圣女所言，不无道理。
“但这也不是你懒着不走的理由啊！”
“我懒得和你钻牛角尖！说点正经的，陆尽尘，你觉得这两个孩子谁更有希望一些？”唐灵萱除了谈恋爱以外，是向来不做作的性格，更不愿和陆尽尘这种烂人瞎掰扯。
“废话！一下整死奉天城外几百口人，我滴乖乖，她才十五岁吧？就有这心性，这手段，我冰蟾宫的圣女就得是这样的人，哪像某人，为了男人要死要活的……”
陆尽尘的讽刺未完，一声清脆的响声就在他的面前炸响，桌上茶杯碎成两半。
“你要是不想过得舒坦自在，大可以直说！少在这里阴阳怪气！”唐灵萱的威慑冰冷彻骨。
陆尽尘立刻闭上了嘴，只敢腹诽。
我就看你还有几天拽……放不下那个童家杂碎，你迟早沦为烛神的贡品！
“陆尽尘，我看你这圣子也是白当了这么多年！无差别的杀人魔头在你眼中居然是圣宫的标杆，你莫不是真把自己当成了所谓的魔道了吧？
“圣宫追求残缺之美，行此世的必要之恶，究竟什么时候草菅人命成为了获得烛神认可的标准？”
陆尽尘颇感颜面无存，连忙拱手躲闪，“好好好，我没你懂，我的问题……”
圣女犯错的时候，他无法压制她的脾气，圣女认真的时候，又实在不如她优秀。就像是这样，陆尽尘自打和唐灵萱共事以来，就一直处于弱势，也就敢暗搓搓地搞些小动作。
经常就“唐灵萱和凡人谈恋爱”的事到宫主架前吹风。
他原以为唐灵萱会步上澹台雪岚的后尘，可纳闷的是，宫主却从未因此惩罚过唐灵萱。
“虽说把杀人魔头的称号扣在那孩子头上也不绝对。妄图给世间制造绝望，便刻意制造瘟疫罹害百姓，以烛神角度解读，这的确称得上是必要之恶，毕竟天灾人祸皆不可违抗。
“她的宏愿立得太高了。能让世间感到绝望的，仅有始终三样东西，瘟疫、战争以及饥荒。而想要大规模造就这些，凭她一人之力是很难办到的。
“即使她真能成就圣女之位，但往后想要度过烛神考验，更是难上加难。何况她制造瘟疫，频繁致百姓死亡，也无法保证会不会引起仙道修士的警觉。一旦被发现，那就将死无葬身之地。”
陆尽尘满不在意地撇了撇嘴，“说了这么多，你就是想告诉我另一个孩子希望更大是吧。”
唐灵萱继续阐述观点，这次却是有着些许的欣赏之色。
“不错。听说，这孩子好像还得了个催命鬼的称号，着实有趣。化作无慈悲的惩戒者，去消解心怀怨恨之人的恶意，以恶制恶，是为他人无可厚非的必要之恶。怕是这么多年来最符合烛神理念的宏愿。
“陆尽尘，我奉劝你一句，你要是不想这次圣女遴选出岔子，最好老实地把这个孩子给盯住了，十有八九她就是下一任圣女。
“我记得这个孩子是叫，白夜怜。”
……
三天前。
枯叶山庄后山的破旧宅院。
孟初曦满脸忧愁地坐在院落，今日是她在废物天师离开枯叶山庄后的第一次露面，前几天她可耻地躲进了某个秘密小房间里，逃避度日。
但就像此刻的表情所示，她状态仍旧不是很好。
她双手捧着脸蛋，默默地等待着灵火将壶中的水烧开，无聊之际，她将升腾雾气用手指勾勒成了思念之人的样貌，仅享受着片刻的甜蜜，也能感到满足。
她这几天都只是在思考，废物天师到底还会不会回来。
不一会儿，水烧开。
她把开水倒进了事先放置了茶叶的茶壶中，略有些生疏完成了泡茶的流程。
放凉，她迫不及待地品尝了一口。
“略，好苦……”她适应不来苦茶味，吐了吐舌头。
她顿时对泡好的一壶茶失去了兴趣，心里再添疑惑，为什么废物天师这么喜欢喝苦水？
如果宁迁看见这一幕，肯定会忍不住大骂，你一次性放这么多茶叶，换我，我也难以入口啊！
说起宁迁喜爱喝茶，倒是孟初曦为数不多知道的与其相关的事。
源于她某次给后山宅院送吃食，意外地在其中混入一些这样的茶叶。
过了一阵子听下人汇报说，其他都是吃食还有剩，唯独茶叶没了，谁知孟初曦这个缺心眼的居然惦记上了这件事，往后每次送吃食都带附带一些这样的茶叶。
久而久之，孟初曦便知道废物天师喜欢用这种茶叶泡水喝，为此事她还暗自兴奋过很长一段时间。
就是像是她诡异的监视行为没有得到任何反馈，送茶一事，她也从未听废物天师向她提起过。
哼，都不知道知恩图报，真是让人厌烦！
于是，这又成为了孟初曦记恨废物天师的理由，但记恨归记恨，这六年的茶叶也没断过。
孟初曦乐此不疲地重复离去之人做过的事情，其实只是感到寂寞了。就如同，她曾回想那个一言一行，她曾回味仍旧停留嘴唇的那抹触感，她曾重温过他每一句叮嘱和道别。
她本该像以往一样停留在过去，享受温馨，这回她却忽然发现，她期许着、渴求着更多。
要是能永远待在他身边就好了。
相同的一句话，此刻却被赋予了不同的含义。
他那时候说过的，习惯驻足原地的人，永远做不到追寻离去之人的足迹。
这是不是在告诉我，我应该自己跟上呢？
但是，枯叶山庄还需要我留在这里……我不能离开。
我真的能等到他回来的那一天吗？
我好担心，我该怎么办才好……思念原来是这么痛苦的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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