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你？”
孟初曦很意外，她居然能从宁迁的口中听见这个词。
这个除了能掐会算就什么也不会的废物男人，居然要和我谈交易？
莫不是瞧见我落难至此，就想着趁火打劫，妄图洗涮被幽禁六年的耻辱吧？
她甚至脑补出了，宁迁接下来会满脸猥琐地说道，“孟庄主，你也不想看着你师父留下的基业毁之一旦吧？”这类的发言。
“你是想威胁我？”
宁迁心中不禁玩味，眼前这位“防备心极重的小姑娘”反应不出所料。
未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的孟初曦，时常会以恶意去揣测他人。
虽说无从否认，我提出的交易，对她来说，的确算得上附带些微强制与威胁的性质……
“你可以认为我是在威胁你，但我也会给予你选择的余地。只不过，在我抛出‘能让枯叶山庄保住天下名门的地位’的筹码后，你必然不会有十足的理由来拒绝这场交易。”
能让枯叶山庄保住天下名门的地位？到底我是听错了，还是你在大言不惭？
是谁刚才口口声声说枯叶山庄必败无疑，没有任何挽救余地？
真是自己打自己嘴巴，笑死个人。
“就凭你？”孟初曦的目光里，蔑视的意味相当露骨。
宁迁全然不在意，也用看傻子的眼神回怼。
“对，就凭我。”
“呵呵，那姑且就再浪费些时间，听听你的胡说八道。”孟初曦依旧还是那副看不起人的模样，抄着双手。
宁迁觉得不能惯着孟初曦这种令人生厌的态度。
“我说了，这是一场交易，我掷出了筹码，你也得付出相应的交易条件。”
说时，他从上至下打量了一遍孟初曦的身体，又故作嘲讽的姿态，话锋一转。
“本来说在人生的最后品尝下九天玄女的滋味，也算是不枉此生，走得自在快活。可是，一观孟庄主这样的平板，实在是难提起本人的兴趣，思来想去，我打算换一个条件……”
“你无耻！”
孟初曦再也难以忍受此等羞辱，顿时勃然大怒，换出灵剑，抬手就刺向了宁迁的要害。
宁迁也早知孟初曦行事极端，事先就准备好了防备手段，来自无名剑法的剑意化作强有力的罡风，正面把孟初曦的灵剑突刺，挡了回去。
此举并非宁迁故意生事，也抱有测试无名剑法的目的。
他想知道单凭这套无名剑法，具体能把他实力抬升到怎样的层次。
以剑意罡风正面挡住地仙强者的刺击。
见此，宁迁就有些分寸了。
孟初曦很是诧异地收回灵剑，内心中冒出了诸多疑问。
虽然只是想稍加惩戒，没有打算真的杀了他，灵力放出有所限制，但是这一击也不是练气境的低等修士能够轻易挡住的，他究竟是如何做到？
也没能看清他刚才放出的气势到底是什么，却莫名地感觉很熟悉……
诸多的疑惑稍稍抵消了孟初曦心中的怒意。
她猛然发现，自己好像从最初起就看不透眼前这个无礼的男人。
“玩笑之言，切勿当真。我只是告诉你，不要把自己太当回事。我提出交易的请求，不过是想让你答应我，事成后，废了顾恒，让柳诗情来做枯叶山庄的少庄主。”
宁迁的提议再度让孟初曦陷入茫然。
诶？我听到了什么？
你想让一位你认识不足两天的女弟子成为少庄主？
我说，你这算是主动干涉他人的未来走向了吧？
会有天机反噬的哦，你会死的……
你现在不都是奄奄一息了吗，临死前的最后愿望，怎么不考虑自己？
这很奇怪，这非常奇怪！
柳诗情究竟有哪里值得你这么做？
你们不是才认识两天吗？
她到底对你是有什么好，她付出过什么？
她有什么值得你奉献生命，去帮助她？
她凭什么？！
我知道的，枯叶山庄所有弟子是什么脾性，我都知道的！
柳诗情是吗？
她的确是个很努力的孩子，但是她思想上是有毛病的哦。
为了达成某些目的，不惜作践自己的人很可笑吧？
连主次都分不清楚的人……卑微且肮脏！
为什么？
你愿意主动献出性命去救赎这样的一个人，都不愿意……都不愿意……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条件，能告诉我吗？”
孟初曦情绪紊乱，语气里再也听不见往日里的高傲。
受伤的小猫，又遭逢连绵大雨却无处可避，雨水打湿了毛发，便彻底失去了以往的光鲜靓丽。
“没什么具体的理由。只是，想让人生的最后，稍微有些意义罢了。”
宁迁没有撒谎的必要。
无论是提出交易，还是帮助柳诗情的想法，都仅仅是心血来潮。
或者说，这是他最后作出的尝试。
人生前半载是充实且满足的，多少百姓听到了他的一句满怀期许的心灵鸡汤，便露出了名为幸福与期许的笑容。这笑容很暖心，却是虚假的。
因为从始至终都谈不上救赎，仅仅是安慰的过程。
为世人描绘了充满希望的虚假未来，换来了声望与名誉。真正想要救赎某个人时，却得到了悲剧。
再重新回首过去时，才忽然发现，所有一切都显得那样的毫无意义。
世人传言，天师为了救赎他人而存在。
可我直到现在，人生即将抵达终点，都未能理解、未能证明，上天赋予使命和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
所以……
最后的最后，再一次让我试着去帮助某个人吧。
我想知道，它能否填满内心的伽蓝之洞。
……
宁迁的回答让他的要求变相转为“自我实现”，使得孟初曦情绪上的不平衡，稍稍平复了一些。
“我不是很能理解你的矫情。让柳诗情成为少庄主是吗？行，我可以答应。但是，我必须要知道你有没有能力做到你的承诺，我得判断你的方案是否可行。”
孟初曦大概能得出宁迁不是在开玩笑的结论。
不管这个男人如何无礼，既然他想要主动帮忙，就心平气和地谈吧。
宁迁不再废话，开始阐述方案。
“想要继续保持天下名门的名头，必须得从两个地方入手，即顶尖战力和天骄英杰。前者还存在可操作的余地。因为穹顶论道的规则有漏洞。枯叶山庄，就很有必要利用这个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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