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准时间0021，我坐在餐馆的一角，刚刚喝下一口雪精灵特调。
不远处，一个穿着浅蓝色长袍，留着水蓝色长发的少女正挽着一个我不认识的男人的胳膊。
少女有意无意地把她胸前那两团饱满圆润的东西蹭在男人的手臂上。
我说，教廷的圣女都玩这么大吗？
我开始有点相信教廷的牧师玩弄小男孩的传闻了。
换了个角度，我看清了那男人的正脸。
不算帅，但也不差。至少比瓦伦丁强。
他眼睛里泛着不易察觉的紫光，这是被精神操控的表现。
两人找了个地方坐下，并排坐下。
露兰还是在挑逗着那个被心控了的男人，两人装作情侣的样子。
我就那么一直观察着那一桌。
啃了几口42级烹饪做出来的北提尔斯炖菜，露兰那一桌开始走菜了。
菜色嘛。
盐焗鹿排、鲍汁山羊里脊、生烤全兔、牛肉炖胡萝卜马铃薯……
总之，全是肉，而且全是我给她做过的菜色。
我的烹饪等级完全是被莉莉安娜的刁嘴逼上去的，没想到露兰也在怀念我的料理。
7个点的分成我也忍了，总是试着心控我也忍了。
用那种话评价我的家乡菜，我也可以忍。
但是这两个人，一个把我当做长期仆人，另一个把我当做心灵操控的对象。恐怕她们在组我那天就已经计划好要这么对待我了。
因为死灵术士不好找队伍。
没有队伍，就不能攻略里西玛斯地城。
她们抓着这一点，把我绑在耻辱柱上鞭挞了三年。
如今却怀念起我的手艺来。
真叫人啼笑皆非。
不过这一桌肉食，肯定不是露兰付账了。
她还要花钱打扮自己。
那个倒霉的男人，恐怕会在被心控的状态下灌醉，付了款然后被丢在某个垃圾成堆的小巷里吧。
我吃完的时候，露兰还在大快朵颐。她暴食的样子像极了一头猪。
我能从她的表情上看出来，她不满足。这一桌肉菜没有一个是她满意的。
我叫来侍者，给了四个金币的小费，为露兰那桌点上了一杯雪精灵特调。
血红色的酒液端上桌的时候，露兰也不顾那是什么，举起杯就喝。
剧烈的苦涩让她的精神状态恢复了正常。
她看着被她吃的一桌的骨头和残渣，哭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她哭，我心里有种莫名的愉悦。
那个男人的心控也解除了。
他理解不了眼前发生的事情，很快便逃之夭夭。
“报应。”
我小声念叨了一句，结了账，离开餐馆。
牧师职阶的三个天赋技能分别是：真言术，暗言术和治疗术。
露兰这人比较极端，她的真言术和治疗术卡在了36级，而暗言术顺风顺水地升到了50级。
可惜，她不能用精神控制叫瘴气迷雾自行消散。
也就是说，没有我，拂晓黄昏是一个连七层都突破不了的平凡小队。
我他妈到底是中了什么邪，被这两个人玩弄了三年？
我只能说，从那之中抽开身，以旁观者的角度去看待自己曾经生活过的环境，会有种不一样的体验吧。
我只担心瓦伦丁会不会成为下一个我。
他长得不帅，瘦的像猴，却是我见过的基本功最扎实的贤者。
甚至连药草鉴别，矿石分类这种属于炼金术范畴的东西都能说出个一二三。
但是脑子不太灵光。
我是指他情商不够高。
天赋职阶是贤者的，智力基本上都和精灵一个水平。
他有时候就像个书呆子。
说得潮一点，Nerd。
贤者这个职阶是最特殊的职阶了。不同于其他职阶的三个，它的天赋技能只有一个。
魔法学。
然后一个魔法学劈出三大类六大元素十二族召唤兽五种仪式。
一般人来学，肯定蒙圈。
瓦伦丁作为元素师，能精准地操控六大元素。
这在贤者之中已经是很了不起的存在了。
大概相当于六个50级的技能。
然后这家伙狩猎36级，炼金术36级，烹饪36级，栽培36级。
除此之外还有一长串摸到36级瓶颈的技能。
某种程度上比我还要厉害。
瓦伦丁就是那种努力的人。
卷王。
整个冒险家公会的贤者都没他卷。
可惜就是长得丑了点。
这个世界上虽然不是人人都有精灵种的美貌，但是丑到瓦伦丁这种程度的还是屈指可数的。
其实还好啦，五官还算端正，就是嘴大了点，脸上有种不属于这个年龄的干瘪感。
像某人的舅舅。
瓦伦丁自打入队那天就被我的美貌吸引了。
可我却无法回应他的感情。
不是因为他丑。
因为我是个死灵术士。
像我这样与死亡相伴的人，是无法承受生命诞生之沉重的。
第一次和我说出这句话的，是克劳蒂亚。
那时我还没能理解。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爱情对我来说根本就是奢望。
单着吧。单着也有好处。
就在我胡思乱想着，准备回小旅馆睡觉的时候。
我发现露兰在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里扶着墙，不停地呕吐。
我忍不住走上前去，手搭上她的肩膀。
“露兰，你还好吗？”
然后我发现，我这个行为完完全全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花怜，求你不要走，留在我身边吧！”
说的楚楚动人，还流下了高贵的泪水。
但她眼睛里闪着紫色的光芒，分明是想要控制我。
流泪间，她的双手抓上了我披在身上的法袍。
“松手吧，你知道这招对我不好使。”
说这话的时候，我死死地盯着她闪烁的眼睛。
露兰又要呕吐，我下意识地往后撤步，她抓着我，顺势趴进了自己的呕吐物中，和我新织没几天的半身法袍一起。
“这件法袍就送你了，再见。”
我快步离开了美食街。
月见里啊月见里，你就给自己找不痛快吧。
回到旅馆，怎么也睡不着觉。
还剩点材料，给自己织件新法袍吧。
我拿出久违的裁缝工具组，给自己织了件端庄优雅的黑色半身法袍。
我忙了一通宵加一上午，时间已经来到1310了。
我来到了冒险家公会。
该下地城还是要下地城的，虽然我现在下不了里西玛斯，但还有很多小地城是可以单人探索的。
那些地城通常也就三到五层，带个传送卷轴就能安全回家，也没必要打传送锚。
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摸出一把不朽武器。
粗略地看了一眼委托，里面性价比最高的就是地方领主挂上来的讨伐哥布林的委托。
哥布林这东西，说弱也弱。
但它是最老练的冒险家也要提防三分的魔物。
雪精灵一族的毁灭也跟这种魔物有关系。
我不是说我是最后一个雪精灵，但我们一族自那以后再也没有形成聚落，一直散布在其他种族的聚居地里。
就像犹太人。
我从钉子上揭去了讨伐哥布林的委托单，离开了公会。
在公会门口，和新生拂晓黄昏擦肩而过。
除了我认识的那三个人以外，队里多了一个戴着学士帽的年轻男人。
绝对符合时下小鲜肉的判定标准。在某种程度上命中了我的好球区。
但那又如何？
露兰36级的治疗术一定会被二十七层的瘴气迷雾毒打。
她不会低声下气地求我归队的。
她只会一次又一次地尝试她那拙劣的心控法术。
就像昨天。
我加快脚步，径直走向公会外。
但我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莉莉安娜的手臂被咬伤了，那分明是宝箱怪的咬痕。
或许我应该收了那宝箱怪，这样她就不至于受伤了。
但有一说一，里西玛斯里的宝箱怪，几乎每个都咬过她一口。
这件事她就是不长记性。
明明宝箱交给兼任学士的我或感知魔力流动的瓦伦丁来开是最稳妥的。
但她每次见到宝箱都像见了再生父母一样扑上去。
拦都拦不住。
不管他们。我来到委托地城的大门口。
是个森林地城。这种地城最容易滋生哥布林。
委托是讨伐20只哥布林，用右手骨计数。
但我既然来了，就得想办法端了这个哥布林的老窝。
算是精灵种对哥布林的执念吧。
明明和我们一样有尖耳朵，却外貌丑陋，知能低下。
接近地城门口，一股不太妙的气息传到我的身旁。
我脚下躺着两具冒险家的尸体。
还有一个冒险家被拖走的痕迹。
被拖走的那个冒险家腿很细，但骨盆相对宽大，是个女性冒险家。
死在地上的这两个是男人，从装备上看，他们应该是剑士。
剑士这个职阶很微妙。
它的三个天赋技能分别是：剑术，混合油知识和锻造。
微妙就微妙在这个锻造上。
明明可以找专门的大师来锻造武器，为什么剑士自己要学锻造？
在教廷宣传的观念当中，天赋职阶和天赋技能都是统一神赐予的庇佑。
教廷把统一神塑造成绝对正义的存在。
那为什么会有盗贼和暗杀者这样的天赋职阶存在？
我觉得，不是这个统一神有问题，就是教廷在骗人。
这两个剑士还没有死去太久，应该能发挥出生前的实力。
我用死灵术“唤醒”了他们。
我把这当做一次给他们的机会，给他们一次替自己报仇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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