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架势惹得后面探头以及跟褚申宇并肩排另一队的人乐呵了,“哎呦喂,果然人长的好能当饭吃,瞧瞧一人份的量,都能赶上我们一个半了。”
“小朱同志,不带你这么偏心的,待会你若是不给我多打点肉,回去我给褚工吹耳旁风……”
众人都哈哈大笑着,但认真的劲还真没有。
打菜的同志可都是掌控着他们的五脏庙,若是惹了人家不痛快,手一抖再抖,里面本就不多的肉,恨不能只有菜汤和青菜了!
这样的潜规则,但凡吃惯食堂的都懂,对褚申宇只有羡慕嫉妒恨的份。
朱芸没吭声,也没多看褚申宇一眼。
她这个人为人处事有时候吧随着自己性子来,有时候又格外喜欢给自己划线。反正自己现在是丑小鸭,尽量不往人跟前凑,也不表现得多热笼,等人放松警惕,那时候自己也蜕变成白天鹅,一切又两说了。
她不着急的,这次的任务跟往常不一样,是要在这个位面耗上一辈子。
朱芸想得很清楚,抽丝剥茧得出来的结论就是,这是自己的一辈子,过好过舒心防小人,等老死那一天。
什么任务不任务的,那可不是她的心理负担,反而因着任务得到的信息和天线宝宝,都将是她过日子的金手指。
等褚申宇一走,王显兵冷着脸上来,递上了一摞的饭盒,“每样都打一份。”
家里有孕妇,他们夫妻俩都是拿工资的,自然不会在这时候亏肚子。
看着四个菜式都不错,真真是色香味俱全,刚上二楼他肚子已经开始闹腾了。
朱芸利索地舀菜,只是斜着眼瞧他,手开始了众人心里担忧的职业抖,每次抖都有大块的肉掉落。
王显兵脸色黑得不行,咬牙低声质问道:“朱芸,你什么意思?不是翻篇了吗?”
“哪里翻篇了?”她淡淡地说,“钱都没到位呢,而且这只是物质上的补偿,精神上我过不去这个坎儿。”
“就一顿少吃几块肉,你就跟我气急败坏,我在你们家七年连个油花都没尝到,我说什么了?”
“爱吃不吃!”
谁做饭谁最大,后面的人催促着,王显兵只能咬咬牙,打了饭就走。
然而朱芸清脆欢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大家可有口福了,王工家喜欢吃鱼头,咱们跟着吃鱼肉,这都是裹了面在花生油里炸过,又红烧的,酸甜可口,任谁不爱吃鱼的,到我这里都能将五脏庙塞个严实!”
大家伙也乐呵,最难管的就是家务事,更何况一家牵扯俩女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他们听着就是,可不会傻呵呵凑上前来个公断。
就冲朱芸这厨艺,他们也对她多了三分包容。
厨房里的活一点都不累,原主是做惯了脏活累活,而朱芸自带力大无穷的属性,又有着自己挑的俩眼里有活的帮厨,还有俩洗菜工,她只负责动动嘴皮子,再颠个勺。
一日三餐,她想吃什么就做什么。
她做饭好吃,只要跟采买提一嘴,那边隔晌就巴巴送来,等着一口吃的呢。
别人的窗口,早上无外乎那么几样,馒头、油饼、包子、油条,中午米饭馒头几个荤素的菜式,下午面条、馄饨、馒头咸菜。
可朱芸呢,早上什么菜盒子、灌汤包、煎饺、米线、什锦粽子、烧卖、包子、水饺,中午的饭菜也是一个月都不带重样的,晚上菜蟒、菜饼、酥皮夹馍等等,哪怕是面条,那也是款式繁多,各个味道让人想得慌。
机械厂工人工资待遇福利很不错,是开放前日子过得最好的时候了,厂里的姑娘们都被养得挑起嘴来,什么菜包子不吃,面条不吃,肉蛋子水饺不要。
但是到了朱芸这,甭管怎么嘴刁,全给你掰过来。
吃过她做得,就不能连着吃别人的饭菜,对比太过明显。
每次到她这里打饭,那都是带着十足期待感,很难猜中的。没有成家、花钱大手大脚的青年们,对朱芸是又爱又恨,工资大半都捐给了第一食堂的二楼!
褚申宇是个讲究的人,单从他穿衣打扮和言谈举止,那就透漏着股矜贵之气,不过他在军营里混过,条件刻苦的时候他也能不在意细节。
但是条件允许,他是不会苛待自己的,一日三餐跟扎了根一样,只要不是加班和出差,比谁都准时地到这里报道。
就是出差,他都要先来食堂买上些路上吃。
时空管理局出品的厨艺优秀,那绝对是品牌字号,童叟无欺,能跟古时候御厨一比了。
林瑾现在怀着孩子,原本胃口不好,吃过朱芸做得红烧鲤鱼,哪怕是鱼头她都啃得津津有味。
真是一边膈应着,一边又被肚子里的小祖宗支配着馋虫。
没办法,王显兵也一日三餐硬着头皮打饭。可是,每次到他打的时候,朱芸总要抢着舀菜的活,而且手抖得不光没肉,量都不一定给够。
王显兵打了两次,没法,就托人帮着打饭。
朱芸是谁呀,就是脑袋里空空,没有文化属性,也是个不吃亏爱挑事的主。
她从给王显兵使绊子的时候,就预料到这种情况,所以她让天线宝宝盯着人。
这次是王显兵手下的副班长,工资待遇一般,每次发了钱留下几包烟钱,其余的都巴巴邮回家养一家老小。他是没口福上二楼,甚至连第一食堂的门往哪里开都不知道。
王显兵将打饭的活托给他,暗地里许诺一个月给十斤粮票和五块钱。
不过是动动腿的事,那副班长不好意思地推了两下,还是没抵抗住诱惑接下来。
“同志,我每样菜都要一份,”一个眼额角有块疤痕面色粗糙、个头不高的汉子,略微紧张地开口说。
朱芸精神力强大,连带着记忆力好,来打饭的都是常客,冷不丁有几个面生的,下次肯定也是熟客了。
朱芸瞥了他一眼,拿着大勺舀菜,那一勺舀下去半是肉菜。
瞧得人眼睛都泛着亮光,可下一秒她就开始抖手了。
汉子忍不住哎了声。
周遭的人都是条件不错的,大半个月吃下来,对朱芸已经产生了滤镜。
人虽然长相吧有些磕碜,黑得跟背景似的,但人很爽快敞亮,没怎么跟人恼过脾气,也只有对王显兵的时候,眼睛冷得能淬冰。
估摸着打饭的人,不知道怎么惹恼了人家小朱同志。
大家伙八卦之火燃起来,都乐得瞧热闹。
“同志,您别抖手了,有多少我都要了,”汉子看着一块块肉片掉下来,想着王显兵的话,赶忙制止。
朱芸头也不抬,继续抖,等抖得勺子里没了肉,问道:“还要不要?”
这副班长也是个有着不短工龄的人了,技术经验都有,可人不活泛,人又一根筋,净是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干熬了这么久还只是个小小的副班长。
他忍不住粗声问道:“这位同志你怎么回事,学了外面厨子的坏习惯,如果没有我们这些工人每天累死累活的工作,能有你们清闲的活吗?”
“都是公家的人,你做工拿钱,咋还区别对待呢?到哪里都没有说理的地方!”
“我倒是要问问你们主任,是不是只要手艺好不看人品,就能干事?”
吆喝,这是要闹大呀,所有人都停下动作。
有人认得这副班长,还不知道这锤子,生怕他得罪人,就忍不住上前拉他,“张副班长,你今天怎么舍得掏钱来这里打饭了?家里有亲戚来了?”
“走,我刚打了饭还没吃……”
张副班长还在气头上,将人胳膊一拨开,冲朱芸瞪眼,“刘福主任,这事您别管,这是原则性问题,我遇不上就不说话,可碰上了哪能装哑巴?”
“不知道多少同志吃了闷亏,今儿个我得捅出去,不能让她一个人坏了集体的利益!”
朱芸将勺子一撂,让钱嫂子继续打饭,笑着说:“中午休息时间短,大家伙想吃饭的继续排队等。我正好闲下来跟这位同志好好说说话。”
张副班长以为她害怕了,继续梗着脖子,“喊你们主任来,得拿出态度,写检查,用喇叭通报,不然下次你还敢做这,这缺德的事!”
朱芸冷笑地上下打量他一眼,“说吧,是谁指使你的?以你的条件,恐怕难说来这里奢侈一回。”
“这跟别人没关系,我的条件怎么了,你这不是犯了阶级错误,看人下菜碟嘛!”张副班长一副痛恨地样子,大声嚷嚷着。
“是啊,朱同志,你是大厨,只管做饭就是了,怎么还揽起舀菜的活?给人开小灶就罢了,咋还能损害别人的利益呢?饭菜就这么多,你们收取的钱票肯定有数,给人肉多了,旁人不就少了?”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子,十分不赞同地附和道。
朱芸瞥了过去,这位是二楼的常客。她听别人喊过那女子的名字,巧了,正好是林瑾的闺蜜,那位无奈被设计不得不委屈地跟褚工结合的“可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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