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完话,侍女便退了下去,惜茗怔愣愣的望着手中的包裹,终于,眼泪啪嗒啪嗒的滴在上面。
“我……要这些做什么……我要这些做什么!!”
惜茗哭着将包裹扔在地上,上面系的活结松动了些,一对金镯子咕噜咕噜的滚落出来,一个倒在包裹边上,一个停在了桌底。
她记得,那是二小姐和三小姐十七岁生辰时,朝臣送上的一对生诞贺礼。
她们两姐妹一个清雅,素来不喜用金银首饰装扮,一个玉冠一带,扮成男儿模样,只爱舞刀弄枪,两人都用不到这些。
那时三小姐打趣惜茗,说她性子软弱又爱哭,今后若是在婆家受了气可不行,便将这镯子丢给了二小姐,让她给惜茗留着做嫁妆。
惜茗本以为是玩笑话,谁知二小姐竟把这些都留了起来。
她赤着脚走至包裹前,将它解开,里面果然都是这些年城主或夫人赏赐的首饰。
惜茗嘴角不自觉颤动着,眼眶里的泪水好似决堤的洪水一般,捂着心口痛哭起来,“惜茗不过一介孤女,有幸寻得家人,可如今你们又都弃我而去,让我……让我怎么活下去啊……”
“你这小惜兔一张嘴就知道哭,哭有个屁用!”
惜茗脑中突然回响起司南星对她说过的话,哭声戛然而止,她低头沉默了一瞬,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连眼神变得坚定了,她抬手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将这些细软收拾好,拎着走出了房门。
雨慕依旧未停,暗压压的乌云如同海浪翻滚,夜幕降临,黑暗泥泞的路上更难行军,前头传来要安营扎寨的命令,众人都稍稍松了口气,终于可以休息一会儿了。
就在此时,大军尾部的几个士兵听见不远处有马蹄声逐渐传来,有人抬头望去,马匹上趴了个身材娇小的女子,她披着防雨的羊皮,看不清模样,但看她骑马的样子就知道她是个新手。
那女子趴在马背上死死揪着马儿的鬃毛,被颠的几乎都要掉下去,众军被她窘迫的样子逗笑了,有人对她喊道:“我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这样骑马的,赤渊城五岁的娃娃都比你骑的好。”
马背上的人并未与他们搭话,众人搭好了帐篷没了事做,有好事的人将马儿拦下来,那人从羊皮中露出一张被冻的发青的小脸,没好气的喊道:“让开,别挡了我的路!”
“嗨呦,还挺有脾气,嗯?我好像见过你,你不是那泽露城主身边的丫头吗!”
“是又怎么样!”惜茗紧紧拉着缰绳,努力保持好平衡,生怕一不小心就被马儿甩下去。
“我要去找我家小姐,你们少在这儿碍事!”
“哈!找你家小姐……”人群中一个身材高壮的络腮胡子走了过来,众人纷纷给他让路,他冷笑道:“你家小姐杀我赤渊城无数条人命,早晚我要亲手解决了她!至于你……哼,你家小姐现在侍候我们殿下,你就干脆留在这儿,侍奉我们吧!”
言罢,他一把抓到惜茗腿上用力向下拉去,只听惜茗惨叫一声,整个人都摔到马下,连带着防雨的羊皮也掉了下来。
身下的石块硌的她生疼,惜茗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吓得不轻,眼睛一热就想要哭。
但她又不想让这些人看了热闹,忍着钝痛站起来,对着高了她两个头低络腮胡子没好气的呸了一声,捡起羊皮就要披在身上。
那络腮胡子一把扯过羊皮,将惜茗抗到肩上,不顾她的挣扎,对她动起了手脚,似是失望的叹道:“扫兴,怎又是一个平平板板的身体。”
“你这登徒子,快放我下来!!”
惜茗不住扭动捶打着他,身上被淋了个通透,丝质的衣服紧贴在身上,隐隐露出还未发育好的身体。
那人扛着惜茗,就像扛着没有重量的羽毛般轻松转了两圈,喊道:“谁想第一个来?”
人群中有人大笑起来,附和道:“刚来的军妓,自然是大哥尝鲜了。”
络腮胡子生如洪钟,笑道:“既然如此,我便不客气了!”
说着,便扛着惜茗走向一个帐篷,惜茗被吓的六神无主,口中颤抖着喊道:“我……我才不是军妓,你这登徒子!恶徒!你快……快放了我!!”
此时的惜茗面色煞白,两只眼睛瞪的极大,惶恐不安的脸上透露着说不出的绝望,整个人的身体都被吓的软了下来。
她想过自己也许找不到小姐,也想过自己可能会死在半途,却从未想过会遇到这种事情,直到现在,她才体验到了什么是真正的无助。
“小……小姐……”
就在惜茗绝望的时候,一只粗糙的大手突然扣住了络腮胡子的肩膀,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威胁的气味。
“阿图姆,放开她。”
听到这话,惜茗像是抓到救命稻草般抬头望去。
那人是赤渊将士中的一员,他体型高大健硕,猿臂蜂腰,双腿修长有力,肤色黝黑,一头与大多数赤渊人相同的卷发,耳朵上带着绿松石与红玛瑙做的耳饰,是典型的赤渊人装扮。
惜茗的目光只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那络腮胡子就转过身,他上下打量着那人,不屑道冷哼一声,“达日阿赤,你也想要她?你好好等着,下半夜她就是你的。”
说着,他迈开大步又朝帐篷走去,那被他称为达日阿赤的年轻人不依不饶的跟上他,说道:“阿图姆,你该让这孩子自己选择。”
“哎呦呵,还孩子,在咱们赤渊,这个年纪的女人已经可以经历初潮了,还是说……”
阿图姆嘿嘿一笑,砸吧着嘴不怀好意道:“你想跟我来一场舍拉赛?”
舍拉赛是赤渊的一项传统,在赤渊,女孩成年之时可以选择心怡的男子度过初夜,此时若是有其他男子不服,便可来一场舍拉赛,赢者,若是女子也愿意,便可抱的美人归,若是女子不愿意,便可作废。
“是,我要与你抢夺她的初潮,怎么,你不敢?”
“有何不敢!!”
巴图姆来了劲,围观的众人仿佛见到了什么有趣的事,都欢呼着将他们两个围成一个圈,惜茗被扔在地上,等待着她的命运。
达日阿赤深深看了巴图姆一眼,走上前拽着惜茗的胳膊一把拉了起来,他看着不停哆嗦的惜茗,将身上防雨的油布扔到她身上。
可惜茗早已被吓的六神无主,她惊恐的瞪大眼泪望着眼前的一切,牙齿不停的打着颤,连油布从她身体上滑落也没有反应。
“啧,这丫头怎么这么呆滞。”
达日阿赤皱着粗眉,把油布捡起,给惜茗搭到身上,可油布对身材娇小的她来说太过宽大。
达日阿赤便将油布一层一层的裹到她身上,连同小脸与头一块遮住,最后只剩下那一双泪汪汪的眼睛露在外边。
“达日阿赤,快开始啊!”
“是啊,我们都准备好了!”
“快点啊!”
在围观者的催促之下,决斗的两人都脱掉身上的战甲,露出精壮的身体,在电闪雷鸣中面对着对方,想要寻找最合适出击的时机。
蓦地,达日阿赤赤手空拳的冲向巴图姆,重拳向他脸上挥去,巴图姆不躲不闪,同时握紧拳头,用尽力气与达日阿赤的拳头重重的撞击到一起,两人分别被重力弹开。
达日阿赤反应快些,很快缓过神来,又猛然攻向对手,狠厉的一拳砸在对手脸上。
同时用脚攻他下盘,眼看就能把他扳倒,突然,达日阿赤的胳膊猛地一痛,匕首在他小麦色的胳膊上划出长长的血痕,他胳膊一松,同时脸上也挨了重重一拳,差点将他打翻在地。
见了血,围观的士兵愈加兴奋,恨不得自己参与进来痛快的打一场。
达日阿赤站稳脚跟,擦了擦被打出的鼻血,亦在腰间拔除短刃,再次主动冲了上去……
雨越下越大,决斗的两人越战越勇,谁也不肯服输,转眼间他们身上的伤势也越来越多。
巴图姆的肚子被开了个口,都能隐约看到肉粉色的肠子,达日阿赤的左手则被挑了筋,不能用力,无力的晃在身侧。
血水融在雨水中,浸湿了惜茗脚下的鞋袜,她回过神来,再看周边群情鼎沸人群,决斗的人战的越厉害,他们越激动的呐喊助威。
这种景象看的惜茗胆颤心惊,她不住后退了几步,原来这就是好勇斗狠的赤渊人,原来南阳少君与三小姐一直面对的,就是这样丧心病狂的军队……
眼看两人越斗越勇,四周的士兵群情激昂,惜茗蓦然缓过神来,这不刚好是她逃跑的时机吗!
心中有了念头,惜茗仔细观察着四周,他们喊声震天,果然没人注意到她,她一步步后退着,利用小巧玲珑的身材优势钻出了包围圈。
虽然暂时脱离了危险,但她丝毫不敢放松,第一时间找到匹马,狼狈的拽着缰绳就要爬上马背,刚爬到半截,她的胳膊突然被一只带血大手扣住。
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想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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