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月份是起始之月,人们为它冠上了‘元月’之名。”
“第二个月份是复苏之月,又被称作‘雪月’。”
“春天在每年的第三个月份降临这座山脉,于是,第三个月份也被叫做‘春月’。”
“接下来是新生的月份——兴月,然后是风、火、水、土,分别以自然界中的四元素为名的四个月份。”
“一年进入秋季,这是满载纷争、衰亡和追念的季度,‘纷争之月’、‘衰亡之月’和‘追念之月’,很好记吧?”
“它们对应的简称,则是‘牧月’、‘收月’及‘寒月’。”
“一年中最后一个月份,被称作‘佑月’,在这一个月中,生灵的信仰力到达了巅峰,但他们的生命力也开始持续走低……这是妖兽及他们背后的兽族王者最喜欢的月份,人类则不然。”
“元月,雪月,春月,兴月,风月,火月,水月,土月,牧月,收月,寒月,佑月,我们星球上的一年被划分为这十二个月份,我们则习惯于以数字作为前缀来称呼它们。”
“而每隔十二个循环,一年就会多出一个小月,曾经被称作‘无名之月’或‘循环之月’,它携带有神秘学的意义,各种灾难或是自然发生的奇迹都眷顾着它,于是,它得到了一个新的名字——‘奇迹之月’。”
“哇哦,哥哥,你懂的好多呀。”
山之村内,某座猎户的小屋中,佩戴着红色蝴蝶结的女孩艾丽卡坐在一张破旧的小方桌旁,双手托腮,一脸钦佩地望着对面的兄长。
诺卡则手捧一本已被翻开的厚重书籍,原先正向他妹妹诵读当前页面上的内容,这会儿听见艾丽卡的奉承,脸上微微泛红,有些羞涩地回应道:
“还好、还好啦。
“这些都是过时了的知识,现代人类以简洁为美,早就把这些凌乱的别称淘汰掉了……”
他挠了挠头:
“我们只用记得一年分十二个月、四个季度,而每个月大约能挤进四个多一点的红星日就够了……对了,还有分、秒、时、日,这些都是在我们日常生活中必不可少的概念,你可要全都记好了,艾丽卡。”
“万一哪天我突然撒手人寰……”诺卡微低下头,嘴里开始念叨起不好的事情来,“你就只能一个人在这个世上生活了,在山里面还好,若是去了外面,谁知道会遇上怎样的危险呢?”
“哥哥!”艾丽卡脸上稍显怒容,“少说点这种话吧,你能活很久的,一定!”
“那就承你吉言啦,艾丽卡。”诺卡讪笑着回应道。
不过,他又很快改口,表示自己想留一道“保险”:
“果然,还是应该拜托一下村里靠谱的大人……不知道魔女大人缺不缺学生。
“对你这样细心的女孩而言,配置药草和熬制汤剂应该不会很难……等等,别哭,我只是说说而已,没打算真的去做。”
“可是,哥哥你已经做好再次拜访魔女大人的准备了不是吗?”一直被兄长贴心照顾的小女孩哭得梨花带雨,“堆在壁炉旁的那些包裹,还有扎成捆、塞在筐子里的那几束植物,不是你为了报答魔女而特意整理出来的吗?”
“她救了我们的命呀,艾丽卡。”诺卡合上手边的书籍,叹了口气。
他起身走到小屋唯一的窗边,拉开窗帘,看向自远处连绵的群山间微微泛出的曙光。
“昨天下山后,我就决定了。”他说,“今天一早,我便去拜访她。”
“魔女大人每天都会接到许多委托。”他松开手,任挂在窗户上方的陈旧布帘自然垂下,“所以,我没必要去得太早。”
他自顾自地摇了摇头:“我不能做第一个打搅她早起余兴的人。”
“真的会有人高兴每天早起吗?”他的妹妹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也许,我们每一次上门拜访,都是在打搅她的休息。”
“嗯……”诺卡一时语塞,良久,才勉力答道,“至少,我有准备答谢的礼物。”
“而且,”他微俯下身,双臂撑在桌面上,认真对上妹妹的视线,“你认为,我们起的难道不算早吗?”
天才蒙蒙亮,这对兄妹已在一盏破灯昏暗的灯光下,坐在桌边开起小会来了。
这回轮到艾丽卡无语了,不过,看在自家兄长似已下定决心的份上,她没在抛出反驳的观点,而是十分配合地站起身,从小屋的各个角落里取来了哥哥收拾了一晚的各项回礼,然后将它们全部堆在了桌面上。
“艾丽卡,”诺卡打量着自己辛苦了数个小时的成果,神情很是得意,“你知道吗,不同的药草有着相应的属性,像魔女大人那样有能力的人类,便能倚仗这些属性背后的神秘学意义,构筑出各式各样的奇迹。”
“有些药草在制作疗伤药、感冒药之余,还能用来制作护身符……或是占卜、预言。”
“你会吗,哥哥?”艾丽卡毫不客气地问道。
“我只是个普通人。”诺卡无奈地勾了勾嘴角,眼中闪过一抹苦涩的神情。
他将手放在先前读给妹妹听的那本书上,轻轻拂过书封,再慢慢摩挲手指,感受书本遗留在指尖的奇特触感。
艾丽卡好奇地扫了一眼被兄长用手掌覆盖大半的书封,依稀辨别出了组成标题的部分字样:
“异时空、彼方纪元……?”
“这是上次那位巡山者先生托付给我的遗物。”见妹妹将目光投了过来,诺卡大方介绍道,“准确的说,是在他为了我们牺牲前,硬塞给我、让我增加见识用的书。”
“你没有把它交给魔女大人吗?”艾丽卡闻言瞪大了眼,感觉自家兄长的举动有点不符合自己的意料。
“这上面记录的只是些过去的常识。”诺卡摊了摊手,“有些内容就连村里的大人们都不用了,早就落后于时代了。”
书中的知识,也只有和艾丽卡同龄的小辈还需要有人特意去传授,村里的长者们并非不了解,仅仅是“用不上”。
“而且,这上面像是四元素之类的……”诺卡一边说,边随意地将书翻到靠中间的某一页上,“哪怕是你也知道,村里的教会学校可是要考的啊!”
“还是开春就要考。”他语重心长地重申了一遍。
“别和我提考试,哥哥。”艾丽卡双手抱头,坐回了她的座位上。
同时,她用余光扫了一眼书页上的内容,只见密密麻麻的小字挤成一团,几幅插图被它们围在中间,给人的感觉栩栩如生。
比如象征“火元素”的那张图片,里面的火焰宛如真的在动一样;还有水,就像真的要从书页中流淌出来似的。
记载土元素的那页,给人的感觉似乎有些灰蒙蒙的、脏脏的,一口气吹上去像是会飘出沙尘似的。
“风与火是象征短暂、代表瞬时的元素,同时它们也是暴露的、积极的、外在的、代表光明的,制造并维持它们需要大量的灵力。”
诺卡念诵起书上的内容,权当是提前帮自己的妹妹进行复习。
“水与土是象征持续和永恒,代表隐匿的、被动的、内在的,以及‘黑暗’的元素,它们提供了创造奇迹的潜能,运用起来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激发,但稳定性更高,也不需要一次性调用巨额的灵力,而是可以慢慢支出。”
“对了,它们也与魔女大人擅长的炼制魔药有密切的联系。”诺卡伸手探向麻筐,从中摘出一根过了新鲜期的药草来,“如果是有能力的人类,在观察这些植物的时候,便会发觉它们无时无刻不在发出微弱的光芒。”
“而对于像我们这样的普通人来说,艾丽卡,必须通过学习,才能掌握每株植物对应的属性,及其背后的神秘学意义。”
“唉……”他轻声叹息道,“可惜一直没有学者研究出这些知识背后的规律,我们能做的唯有死记硬背。”
风元素与精神、智慧、沟通和移动等概念有所关联;火元素则是与侵略、力量、肉体、打破固有规律或习惯有关,偶尔还能被用在驱赶疾病、保护和净化的领域上。
而一提到水元素,人们便会把它与爱、与疗愈联系在一起,蕴含水元素的药草能够用来炼制与灵性知觉相关的药剂,有些罕见的药草,还能使人或妖兽永葆青春,或是巩固不同种族间的友谊。
有时候,服用水元素相关的药草,还能帮助冥想,以此来吸纳更多的大气灵力。
“土元素则与根基相关。”诺卡将书往后翻了一页,而后又草草合上,“也与商业、金钱等物质有渊源,很适合制成护身符、送给每个红星日来村里经商的访客。”
“如果魔女大人还是‘旅人’的话,送她风元素的药草会不会更好一点?”
他揪了揪自己好不容易采集来的野菜叶子,感叹着要不是现在是冬天,在户外能找到的药草应该会更多。
“啊,天亮了。”听兄长喃喃自语了半天的艾丽卡冷不丁地提醒道。
“你要不要再去休息一会儿,艾丽卡?”诺卡不希望自己的妹妹目送自己大包小包地出门。
这会提高他隐藏真实心意的难度。
他仍然抱有“把妹妹托付给靠谱大人”的念想,但经过妹妹的好几次反对,他已不能将这股念头暴露在明面上。
桌上这些收拾了一夜的回礼中,也有委托魔女关照自家妹妹的报酬在,毕竟,他还没有放下在这个冬天寻找家人遗骨的打算,但下次怎么说也不能带妹妹一起上山了。
山上很危险,他可不想再遇上那头“王者巨熊”。
“魔女大人认真聆听了我们的遭遇,我离开后,纵使她没有认艾丽卡为自己的学生……至少,她们间的感情也不会像她对待其他村民那般冷漠、仿佛只是在公事公办。”
他不想道德绑架那位强大的守护者,可他注定会离去,所以就想着在这个“注定”发生之前,竭尽所能地去增加妹妹独自生存的能力及概率。
“请一定……要帮我!”
诺卡在心中模拟起再次拜访魔女时的情境,过了一段时间后,他还是在艾丽卡的注视下,背上行囊,准备前往村外的巨石平台、实践自己的设想了。
然而,当他爬上石阶,来到魔女小屋门前时,等待着他的却是一只浑身雪白、尾尖带黑,双眼中透出一丝无辜、纯真感的小动物。
记得这是魔女养的宠物,据说有点认生,至于叫什么名字……好像听魔女唤它为“六六”,也不知道这个名字背后是否有具体的含义。
“嗨,六六。”
诺卡放下背在身上、拎在手里的各种包裹,而后蹲下身,将手伸向眼前的小兽。
“你家主人……”
他侧耳倾听了片刻,没听见屋内有其他生命制造的动静。
“难道说,她不在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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